第四十七回·里白色领域后半程（2/2）

没爬多远，又一个大眼怪俯冲下来，姜绀来不及起身，赶忙圆柱般向右滚动过去。姜绀自上次差点丧命后多加了个心眼——明明滚一周就可以的，偏偏要多滚上1~2周，以防中了秦绡的硬值陷阱。不想这次滚过头了，滚罢后刚抬起头，他马上又奋力趴下了——前方正对着大嘴怪，一旦起身后果可想而知。

此时，一个大眼怪击中了姜绀左面半米左右的地方，可还没等他庆幸自己未被击中，一股强空气波便从他头顶上冲过。大嘴怪一击落空，炮弹只剩下6发了。

姜绀继续匍匐前进，脑袋则抬高目不转睛的观察前方态势。秦绡突然双手同时shè出大眼怪。只见两个大眼怪相隔半米从空中俯冲下来，其中一个瞄准了姜绀，另一个居左，想必是用来封住他左边去路的。

很明显，秦绡不想让姜绀往左躲，可如果用逆向思维考虑的话，在互为死敌的情况下，秦绡不希望的应该正是姜绀所需要的。秦绡不想让姜绀往左边躲，那说明往左边躲其实才是最安全的。于是狡猾的姜绀冒着风险鼠窜向左，但他没有想到，就在他起身的时候，一个纸牛头近在眼前。

姜绀发现时，身子已经起来一半了——正半蹲着的姿势呢，这个时候再想向前趴下，那不是恰好撞上纸牛头吗？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下意识的向后躺去。纸牛头咄咄而来，却与姜绀的下巴以4厘米左右的距离擦身而过。

姜绀庆幸自己的下意识这次是正确的，然而一切还远没有结束。躺在地上的姜绀看得很清楚，又有两个大眼怪一先一后向他俯冲了下来，他赶忙爬起来依旧选择向前跑去，开始继续边躲边进。

几波攻击都没有成效，反倒让一直“举步维艰”的姜绀前进了不少，秦绡有些急躁——计划并不像想像中那般顺利。

“为什么？那么多的试探我应该摸清了他的一些战斗习惯，可为什么jīng心设置的陷阱却没一个成功的？”秦绡内心困惑不已，越来越躁、越来越气。受情绪影响，她的攻击也随之变得不太稳定。一时间，秦绡的攻击甚至变得有些凌乱。

打牌都有一定的路数，越是会打牌的人就越jīng通路数，越会按照路数出牌。但也因为这个缘故，所以会打牌的人最怕对方突然不按路数出牌，他们会很不适应对手这种不合理的行为，从而影响他们的判断。比如诸葛亮的空城计如果对一个不会打仗又没有心计的年轻将领用，那必然失败，可偏偏对极擅长作战又老谋深算的司马懿用就成功了。

这个道理和斗兽棋也很相似。老鼠是最弱的动物，可以被低级、中级和高级的动物吃掉，可偏偏最厉害的大象敌不过它。不合常规的出牌和凌乱的攻击都可以看成是一只老鼠，对付“新蒜”那是不行，偶尔对“老姜”用一回，反而倒有奇效。

姜绀已经慢慢习惯秦绡的攻击习惯了，他应付得越来越得心应手。然而秦绡突然开始胡乱的攻击，这让姜绀反倒不适应了。面对一波接一波不合理的攻击，姜绀搞不懂秦绡到底是何意图。

姜绀的动作是根据秦绡的攻击来决定的，秦绡的攻击乱了，姜绀的动作也乱了。慢慢的，秦绡也发现了姜绀的动作变得异常，思考之后，她弄清了其中的原因。但是，光靠杂乱无章的攻击是不可能击中姜绀的，所以秦绡打算在混乱的攻击中掺入部分多重硬值陷阱。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秦绡这招着实yīn险。

如果全是有条理的连续攻击，姜绀就可以有条理的连续躲避。如果全是没条理的连续攻击，姜绀虽然莫名其妙，连续随便躲避却也不易被击中。但如果二者参杂在一起的话，姜绀就很难处理了，他无法提前分辨眼前的纸艺是有条理的攻击还是无条理的攻击，也就无法在纸艺杀来前选择自己的躲避模式——是该分析它们的进攻路线进行有条理的连续躲避，还是该连续随便躲避。

姜绀是依靠头脑进行战斗的，如果造成他认知上的混乱，那么他的行动必然也陷入混乱。一旦把水趟浑了，秦绡就方便“浑水摸鱼”了。在一通儿真假攻击给姜绀搞懵了以后，再把多重硬值陷阱伪装成无条理攻击，或者藏匿在无条理攻击之中，到时候就算被姜绀发现了，可能也为时已晚。

计定之后，秦绡展开了新一轮的攻势。只见前后相距不大的一排纸牛头呈“一”字阵形向姜绀打来。由于其离着地面有一定高度，姜绀于是继续向前跑，快碰到时才曲腿下身从其下面跪躺着滑铲而过。此时一个大眼怪从左往右下俯冲，另一个从右往左下俯冲，二者犹如剪刀一般交叉打向纸牛头上方。

如果刚才姜绀是从上方越过纸牛头的，这会儿已中了硬值陷阱被大眼怪击中了。还好姜绀之前看到两个大眼怪先后向左上方和右上方shè去，姜绀在下面，所以要击中姜绀，它们最终会向右下方和左下方攻来。

纸牛头并没有逼姜绀往右下方或左下方逃避，那大眼怪的目的是什么呢？姜绀的反应很快，他马上就识破了秦绡用纸牛头引他跃起再用两个大眼怪交叉攻击他的诡计。于是他才没有跃过纸牛头，而是从底下滑过去了。但是，这一波攻击只是个开始。

“轰！”四个大嘴怪同时开火，四发炮弹同时爆炸。姜绀吓了一跳，就在他暂时停下脚步的时候，一个大眼怪笔直的朝着他攻了过来。姜绀正琢磨着怎么避开呢，它却突然变向从姜绀的身边飞过。

就在姜绀纳闷的时候，一排纸牛头过来了，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大眼怪飞了过来，有的打向姜绀，有的从他身边掠过。一时间，姜绀有点慌，他不知道怎么躲了。以前纸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他。一旦纸艺近身，躲开就好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有的纸艺明显目标不是他，他站着不动就不会被打到。

如果都是这样的纸艺也不难，站着不动呗，反正不会被打到。可是难就难在这样的纸艺只是一部分，另外一部分则是冲着姜绀来的。姜绀心想：“这种情况我是该怎么办？纸艺速度不慢，虽说战斗要‘谋定而后动’，但给我‘谋定’的时间很有限。如果都是普通攻击还好说，怎么现在有一些攻击明显不是冲着我来的？仅仅那点时间，我根本无法及时判断哪个纸艺是冲着我来的，哪个不是。这种情况我怎么应付？我躲还是不躲？躲，如果那个纸艺不是冲着我来的，我不躲没事，一躲开反而容易碰到它；不躲，如果那个纸艺是冲着我来的，那不是等死吗？”

姜绀使出火术，用火团击爆中间的两个纸牛头使得那一排纸牛头中间出现了一个豁口，然后他纵身一个鱼跃经过豁口，落地后翻了一个跟头，然后继续前行。几乎于此同时，两个大眼怪从纸牛头上方突然变向，一个攻向纸牛头上面，一个攻击下面。

狡猾的姜绀很快就猜透了秦绡的意图，他在心里默默咒骂道：“该死的秦绡，跟我玩虚实相间？一边给我布下多重硬值陷阱，一边给我乱打一气分散我的注意力，让我看到纸艺后不知道它是真攻还是佯攻，干扰我对它xìng质的判断，动摇我的军心。我的心一乱，行动就容易出现破绽，到时候你就好得手了是吧？好你个秦绡，还藏着这一手！”

一开始秦绡打的是消耗战，想以数量取胜。用大眼怪之后她就开始打技术战，想以jīng准的cāo控和多重硬值陷阱取胜。现在秦绡打的则是干扰战，干扰敌人的判断，使其行动露出破绽，给自己可乘之机。

秦绡此时在姜绀的攻击范围外，姜绀无法还击，这种情况下应付这种打法，显然姜绀需要更大的活动空间。但是左右又有四个大嘴怪等着狙击姜绀，姜绀的活动空间十分有限。为了拓展空间，姜绀打算先以耗光炮弹的方式废掉所有大嘴怪。

一个大眼怪从左边攻过来，姜绀避开后顺势横向向右一个贴地小扑，先是经过右面第一个大嘴怪的攻击范围，随后又经过右面第二个大嘴怪的攻击范围，最后扑到地上。“轰轰”两声炮响，姜绀安然无恙。

秦绡掺入了佯攻的元素，姜绀则盘算着如何假装被攻击。想让大嘴怪开炮容易，可是怎么才能全身而退呢？姜绀的答案是快，进入大嘴怪攻击范围内后快速撤离。而要想及时撤离，就要尽量减少身体进入大嘴怪攻击范围内的部分。

因此，姜绀贴地小扑，使身体大部分都一直处在炮击范围外，只是将手在扑的时候稍稍抬起，引诱大嘴怪开炮，然后马上收手落地。

姜绀随后如法炮制，又消耗掉大嘴怪2发炮弹。秦绡瞧出端倪，为了防范姜绀的诱攻，开始大量用大眼怪在大嘴怪的正前方攻击姜绀。姜绀尝试几次都难以下手，都不得不在察觉到高风险后中途放弃。

姜绀气得干脆燃起火焰，故意直面左边第一个大嘴怪使出火术·团团火，左拳的火焰径直向前shè出与炮弹对打，右拳的火焰则攻打袭来的大眼怪。很快，左边第一个大嘴怪弹尽。

秦绡情急，也顾不得什么多重硬值陷阱了，也不让大眼怪变向了，她完全瞄着姜绀直接将大眼怪打过去，而且因为不考虑多重硬值陷阱和不变向，大眼怪的出手频率也大大提高。不过姜绀还是顶住了压力，成功废了左边第二个大嘴怪。

秦绡气急败坏发出疯狂的攻势，只见她抄起大眼怪大概瞄个方向就出手，大眼怪波涛汹涌着连续袭来。比脾气，姜绀吃亏吗？秦绡疯狂的攻势带动姜绀的情绪也失控了，姜绀火力全开，将难以数计的大眼怪悉数消灭。

很快，右边第一个大嘴怪也废了。但就在姜绀准备废掉右边第二个大嘴怪的时候，秦绡竟然搬起右边第二个大嘴怪往左边移动。姜绀猝不及防，但火术·团团火持续发动，一个火团碰巧击中一发炮弹。

只是姜绀的火术只能攻击到离自己不远的目标，被火打到也就说明当时炮弹离姜绀不远，所以爆炸后，冲击波一下子就将姜绀吹飞。秦绡赶紧放下大嘴怪，趁机直线shè出若干大眼怪。眼看姜绀身在空中、四爪朝天无法回避，难道他要葬身于此吗？

只见姜绀脚下突然喷出一簇烈火，烈火强大的推动力使得姜绀向斜下方骤然疾行，彷佛是一瞬间，姜绀就如陨石坠落般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姜绀坠落后火焰熄灭，他无意理睬头上击空的大眼怪，而是在重重摔在地上后疼得噌的一下赶忙起身。姜绀后背着（zhuo二声）陆，疼痛杀进整条脊椎的骨头里，而且还震到气管和脏器，起身后姜绀捂着胸口连连咳嗽。

秦绡讶异又十分的不甘心：“这么难得的机会，你个老不死的竟然还不死！”

姜绀：“咳咳，你也说我是‘老不死’，那我当然老是死不了啦。”

秦绡：“你这又是什么意念术？脚底板都能喷火。”

姜绀：“火术·火云仙，这是一种借助火焰的喷shè能作为动力，可以使施术者快速移动的意念术。这个术我一年前才开始修习，由于年纪大了，再加上忙于抓捕悬赏犯，以至于进步很慢。目前我只能从脚掌这一个部位放出高能喷shè火焰，而且成功率不到3成，所以以前从未在实战中使用过此术。要不是刚才情况危急，我真不想在战斗中使用还未熟练掌握的术。”

“不到3成？不到3成的意念术竟然用一次就成功了，还偏偏是在生死关头。”秦绡一边低沉的说着，一边从箱子里抓出若干纸蝙蝠，而后凝眉说道：“够了，我真是受够了。”

姜绀：“不到1成又如何？我是正义的，老天爷不希望我死在这里。这点你还没看出来吗？”

秦绡歇斯底里的怒吼道：“可是我希望！”

姜绀：“你希望？你能违背天意吗？”

“哈哈哈……天？”秦绡将纸蝙蝠们一一放出，“我们兄妹四人招灾受难的时候天在哪里？姜绀，我打听过你，听说你的家人都被人杀了。你不是正义的吗？你的天呢？他能保护你的家人吗？”

姜绀：“你！”

秦绡：“就算你的天向着你，那又怎么样？这里是洞穴，这里没有天，只有我！”

姜绀冷冷说道：“有你又如何？”

秦绡冷笑道：“有我就没你。”

那些纸蝙蝠并不朝姜绀飞去，而是斜向飞往洞穴上方。

难不成它们和大眼怪一样打算从上往下攻击？姜绀不这么认为，因为同样攻击模式的纸艺她没必要用两种。况且纸蝙蝠的速度虽然快，但远远比不上大眼怪，而且它们的移动轨迹是弧线不是直线。乍一看，它们还真像是蝙蝠一样在飞行。

纸蝙蝠继续向上飞去，没有一点攻击姜绀的意思。秦绡也不再用其他纸艺攻击姜绀，而是专心控制纸蝙蝠。看来，纸蝙蝠和别的纸艺不同，它需要施术者实时cāo控。可是秦绡为什么要用这么一个速度不够快又需要一直控制的东西呢？

姜绀猜到了谜底，于是他一边拼命的向前奔跑，一边拼命的再次发动火术·火云仙，奈何连续几次发动，就是不见火星。姜绀又急又气，可越急越气他就越摸不准门道，越是用不出来。

不多时，纸蝙蝠飞到姜绀头顶，只见它们纷纷挥翅去砍纸钟rǔ石的根部，一个个纸钟rǔ石纷纷坠落砸向姜绀。姜绀加大速度，无论是奔跑的速度，还是施术的速度，可是火术·火云仙就是用不出来。

身后的爆炸声逐渐逼近，纸蝙蝠辛勤的忙碌着，姜绀拼命的跑着。这是一场时间竞赛，姜绀不能输，他必须要跑得比那些纸蝙蝠砍掉纸钟rǔ石的速度要快。

对于持续、jīng细的cāo控，几只纸蝙蝠已经是秦绡的极限了，但是她的嘴巴却是闲的，于是她挖苦道：“哼，知道害怕了？有本事你别跑啊，让你的天保护你。你的脚底怎么不喷火了？喷火跑的快呀。怎么？难道是想用用不出来？哈……看来圣意难测，老天爷又改主意了吧？”

姜绀竭力狂奔，大口大口的喘气，根本没有余力再反驳秦绡。他多希望马上成功发动火术·火云仙，赶紧冲出这片危险区域。

秦绡：“哈……姜绀，你看那些纸钟rǔ石不断的落下像不像天罚啊？”

火术·火云仙的爆发力强、速度快，但是速度快了，灵活xìng就差。之前秦绡连续攻击，搞得场上都是纸艺。姜绀要是发动火术·火云仙，那很容易就撞上纸艺。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秦绡全力cāo控纸蝙蝠去砍落纸钟rǔ石，已经无暇再用其他纸艺攻击姜绀。此时的姜绀，眼前一片空旷，再加上纸钟rǔ石的威胁，这不正是火术·火云仙发挥作用的时候吗？

“冲啊，冲啊！着火呀！”姜绀心中非常恼怒，早知今rì，他真该好好修习这个救命意念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