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日薄西山（2/2）

当林涛端着汤药从后院经过时，不论是食客还是小二、掌柜、厨子看了都不禁微微点头，要说也不知为什么，自从大家知道林母病了之后，这食客却不知怎的多了起来，但这些食客到不像真正来吃饭的，反而是为了褒扬林涛这种孝行而特意来捧场的。。。

倒是这原先生意惨淡的悦客来，因为经营的缘故只留下了一个小二，一个厨子，外加一个掌柜加记账，这倒是让小店这三人忙的团团直转，所以这熬药煮汤，榻前伺候的事，也自然轮不到他们那些下人来做了，反而林涛这般榻前卧后的伺候，倒更让远近乡邻看成了“孝廉”的典范，想想看，一个人，宁愿辞掉赖以生计的工作，甚至顶着卖掉祖店的风险来医治母亲，这在当时的江枫城可是不多见的，再加上林涛那秀才的功名和那俊朗清逸的外表，自然让大家把他当成了教育子女的活生生的例子，于是乎那些好奇的，感动的，顺带着教育子女的，都纷纷来这小店吃饭了。。。。。。

这就好比因为大熊猫稀有，而且还是“活化石”，所以想要一览芳容，如若不是有巧遇，那便是需要门票的了。。。

端着汤药的林涛来到母亲的房内，一眼便看见了那青丝夹着银发的母亲正努力的想要爬起床来，却怎奈身体虚弱无力，竟是怎么也坐不起来。

看到这里，林涛不禁湿了双眼，这个自己幼时含辛茹苦，努力供自己上学堂的母亲，直到他考取了秀才，却还依旧念念不忘自己的将来，总旁敲侧击的问自己何rì才愿娶亲，好让她这个守了大半辈子寡的老妪能报个孙子，享享清福。。。直到现在她病了，却还总说要是难治就不要治了，莫要因此影响了后辈人的生活。。。这样伟大，这样一个只为儿郎考虑的慈母，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林涛都是要尽一份孝道的。。。

赶忙将汤药放在桌上，林涛急急忙忙的上前扶起了母亲，林母一样便望见了林涛那汗透衣襟满脸虚弱的模样，不由的用那满是老茧的手轻轻的抚起林涛的额头，语重心长的说道“涛儿，娘的病娘自己心里有数，若要是难治就不要治了。。咳。。咳。。娘知道这小店的生意不好，可不论怎么说，这小店也是你爹爹留给你的唯一财产了，莫要因娘。。唉，你皱什么眉头，连娘的话都不听了么？你从小老是这个xìng子，扭的很，你要是早些听娘的话，娶上一门媳妇，那娘在闭眼前，也能抱一抱孙子，看一看咱老林家的后人了。。咳。。咳。。你。。你总说要取了那个什么功名才肯娶亲，这要是一辈子不中，难不成咱老林家就绝后了？”

“娘——”就算林涛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可也被娘亲这一番话说的心中翻滚不已，听完娘亲说的话，林涛总算明白什么叫慈母深情了，他情不自禁的大声喊了一句娘，然后斩钉截铁的说道

“娘亲以后这样的话就莫要说了，孩儿zì yóu孩儿的办法，这功名财产都是身外之物，若是连娘亲都没了，涛儿还要那些东西做甚！难道娘真要涛儿做个不孝之人，还是要涛儿体会那‘子yù养而亲不待，树yù静而风不止’的痛苦吗？就算是卖了这店，孩儿也一定要治好您的病，大男儿生于世，何愁无处建功立业，就算这千金散尽，孩儿也能挣回来，再说这什么家业祖业的，不都是先人们挣来的，先人能留得基业，孩儿也能！”

林涛一时激动不已，竟将心里憋着的话尽数对母亲讲了，不过他这份豪情壮志，就连林母都被他感染了。

林母望着林涛，顿时觉得那个孩提时还流着鼻涕，四处哭着喊着找妈妈的稚儿就这么一眨眼就长大了，而且林涛给她的感觉，就仿佛当年的丈夫一般，如山如岳的挡在自己身前，再不让这个守了半辈子寡的老妇受那些冷眼和委屈了，怎不让这个受了半辈子风风雨雨的林母感怀不已？

一时间林母竟控制不住，掳起袖子低声的抽泣了起来。

林涛还以为是自己那句话说的有些不对，伤到了母亲，连忙上前安慰到，“娘亲莫要再担心了，这些rì子悦客来的生意比往rì好了许多，张府的员外也多发了我一个月的工钱，而且仁和堂的王伯，也答应了赊药给涛儿呢~”

林涛说的这句话半真半假，前一半是真的，后一半却是言不符实，但这也是为了让母亲宽心的无奈之举。

不过林母却没有发现林涛在骗她，她也确实知道小店的生意这些rì子不知为何好了起来，所以对林涛的这番话深信不已，一时间脸上的皱纹也舒展开了，没有了替后辈担忧的顾虑，林母这次却是出奇配合的将药喝下了。。。

伺候完了母亲用药，又和母亲聊了一会家常，看着娘亲已有了倦意，林涛照顾她睡下了，这才退出房来。

可修习了武功内力的林涛，却仿佛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就好像有人在暗中监视自己一般，回头朝梁上再三望了望，在确认了真的没人后，林涛还倒是因为这些天过于劳碌，所以过于敏感产生了错觉，轻轻的摇了摇头，林涛暗自嘲笑了自己的多疑，便朝着自己的书屋走去。

待到林涛在屋内已翻开了书卷，开始思索怎么解决眼前的危机的时候。刚才林涛回望的那屋梁上，才轻轻的发出了一生“咦——？”

一道白sè的身影，瞬间便消失在屋梁之上，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