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第308章 【V164】相濡以沫（2/2）
俞婉含笑接过药碗：“我给相公换身衣裳吧。”
“你在哪儿听到的？”影十三问。
萧振廷想说我来，想想自己那天崩地裂的手劲还是算了。
俞婉沉吟片刻：“也就是说，是在京城让人下的毒。”
南疆毒咒是先帝给燕九朝下的，那么百里香呢？
“你似乎并不惊讶，怎么？你知道燕九朝中毒咒的事？”俞婉打量着他神色。
俞婉只说燕九朝中了南疆毒咒，却没说是谁给他下的毒咒，老崔头明白好奇害死猫，既然俞婉不说，他便也识趣地没问，可萧振廷、影十三与影六都是知晓内情的。
萧振廷难为情极了。
“呃……”他愣了一下，怔怔地接过药碗，太紧张的缘故，手还给抖了一下，险些把勺子抖掉了。
燕九朝发了一身汗。
“百里香是哪里的毒药？何人所创？”俞婉问道。
“他指尖是发乌还是发紫？”
俞婉也觉得在京城得手的可能性更大，她没证据，可就是有这种直觉：“老崔头说这种毒发作起来需要十天半个月，等他真正发作时，早不知吃了多少东西，经了多少人的手，再去查是谁干的已经查不出了。但不论如何，能哄着燕九朝吃下去，也一定是一个能接近燕九朝且不会让人起疑的人。”
随后又捏了捏自家相公水豆腐般的脸蛋。
影六犯难了。
燕九朝的床前横了一扇屏风，老崔头就站在屏风外，他问，俞婉答，他让俞婉检查哪里，俞婉便检查哪里，毕竟是多了一道手续，不如亲自诊断来得便利。
前朝男女之防严重，太医们不可直接为娘娘诊治，都是由医女代为把脉诊察，再禀报太医确诊，这么做固然会有误诊的情况，往往医女的医术越高明，误诊几率越低。
俞婉按了按，燕九朝虽在睡梦中仍是难受地皱了皱眉。
萧振廷看着他，他眉头皱一下，萧振廷的脸色就白一下，宛若一头因小崽子生病而吓得手足无措的猛兽。
俞婉给燕九朝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
老崔头摇头：“百里香是域外之毒，何人所创不知，但据说十分难解。”
“老夫先……去歇歇？”老崔头小心翼翼地问。
中毒之人往往都是印堂发黑、指甲发乌，显然燕九朝中的不是寻常的剧毒。
“印堂？”
影六摇头：“当年我虽没还没来到少主身边，可我听万叔提过，燕王搬去燕城时，少主已经让先帝下了毒咒，燕王与王妃自此对少主的饮食起居格外谨慎起来，我想，对方在燕城得手的机会不大。”
老崔头捋了捋胡子道：“许久没医人了，医术都还给老祖宗了，劳烦影护卫回一趟村子，替我将地窖的藏书拿来，我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暂时缓解你家世子体内的毒性的。”
三人俱是沉默，火灵芝与雪蟾蜍倒是听过——一种火红色的灵芝与一种生长在雪山下的蟾蜍，可前两样恕他们孤陋寡闻，早在南疆分崩离析时，便再也没有圣女与巫师了，又上哪儿去弄他们的血泪？这方子多半是民间话本谣传，可信度不高。
萧振廷三人站在门外，神色凝重。
“那个……那个……我……”萧振廷窘迫地挠挠头。
老崔头想到了一个方子，传授给俞婉，俞婉即刻让影六去药房抓了药，亲自熬好端进屋。
他笨拙地拿起勺子，紧张又局促地问道：“是、是这样吗？”
二人心底都有猜测闪过，却谁也没宣之于口。
老崔头叹道：“我也是老祖宗提过而已，那方子没人试过，不知成不成得了。”
先帝不可能给他下两种必死的毒药，对付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实在是没在必要。
俞婉第一次见到上官艳与他站在一起时，脑海里冒出来的就是美女与野兽，唯一的区别是萧振廷不丑，相反还挺帅气，就是样子太凶。
萧振廷等在门口。
他没喂过孩子。
燕九朝幽怨地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撇过脸，睡着了。
“也是发紫。”
后半夜下起了小雨，俞婉有些挂念莲村的儿子，但有阿爹阿娘照看没什么可担心的，倒是自家相公，年纪轻轻遭了这么多暗算，她总感觉自己活得艰难，可和他一比，自己曾经的那些苦难根本不值一提。
老崔头叹了口气：“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毒了。”
影六点头：“可能是搬去燕城前，也可能是每年回京探亲的时候。”
俞婉不是为了给他们制造父子相处的机会才借故去的书房，她是的确有话问影六。
俞婉摸摸他额头，烧退了不少。
紫苏端着热水进了屋。
众人瞪了他一眼，可到底没再为难他，将决定权交到了俞婉的手中。
紫苏迈步入内，将老崔头带去了西厢，他一个大男人，原不方便住在清风院，可既是为世子爷看诊的，就不能离世子太远了。
影六琢磨道：“少主不是头一次让人下毒，但除了先帝那一次，我们都以为没有人再得逞，我实在想不通这百里香是怎么下到少主身上的？”
俞婉张了张嘴。
现在南疆毒咒解了，百里香没了压制，渐渐地爆发出来了。
睡梦中，燕九朝的眉心动了动。
回上房的路上，俞婉把燕九朝中过南疆毒咒的事与老崔头说了，既是要他来治病，那就得如实告诉他燕九朝的病情。
紫苏听见了动静，在门外轻轻地唤了一声。
他说前一句时，俞婉几乎以为他猜到圣物在自己手上了，不过如今他命都在他们手里，他猜到又如何？还能让他有机会捅出去不成？
灯光昏暗。
影十三与影六行走江湖多年，对毒听说的只多不少，这百里香乃天下三大奇毒之一，据说此毒一出，香飘百里，故而得了百里香之称，事实上百里香的确有一股香味，却远没传闻中的夸张，也不知怎的让人传成了这样。
少主府的下人口风都紧，但也不是谁都能知晓燕九朝的秘密，除去紫苏与茯苓，旁人都让俞婉屏退了。
自家相公病成这样，俞婉不该笑的，可萧振廷的样子实在滑稽，自家相公那个白眼也实在萌到她心里去，她从不知振臂一呼千军应的萧大元帅在她家相公面前如此傻气，更不知自家相公在萧大元帅面前如此孩子气。
他人大手也大，这碗俞婉得两手才能捧下，在他的熊掌里却小哒哒的。
俞婉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总之俞婉没再追问，也总之这个不重要。
这也不过是麻烦一点而已，只要能救燕九朝，俞婉并不介意。
茯苓去小厨房烧水。
影六挠挠头，嘀咕道：“这姓崔的不嫌烦啊？这和他亲自行医有区别吗？不就是多经了一道手？可确诊开药还是他啊！这不是自欺欺人嘛？”
“是的。”俞婉说。
俞婉又给他换了套干爽的薄衫，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在他耳畔低声说：“你别担心，一定能解的，等把毒解了，我再给你生个娃。”
老崔头：“茶楼。”
老崔头却再次摇了摇头：“你不明白，毒咒无解是中原人的说法，在南疆只要找到足够强大的蛊王与蛊师，是能有回天的法子。譬如据我所知，南诏圣物就一定能解了毒咒的毒。至于这百里香嘛……”
“醒过的。”紫苏道。
俞婉错愕。
紫苏恐惊醒了燕九朝，小声地说道：“半个时辰前，世子醒了一次，我进屋问世子可是要点什么，世子摇摇头，又睡下了。”
那时，世子妃在世子怀里睡得像头小猪，世子是怕吵到世子妃吧，所以明明口干舌燥想喝水，也生生忍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