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永相诀(3):谁要死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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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尤不相信,一探再探,可结果如一,这样的脉相,这样的脉相……
“为何?做得难吃充不了数,这我懂,做得好吃为何还不行?”
转头,是阡陌在她脖后涂抹着什么。
成持转身往前走,走了几步,却不见凌波跟上来,他转身,不明地看着塔尔。
桑柔摇头:“不,你做的一定比我做的要好吃,不行的。”
“她何须向我道歉,她又没错。自她回府之后,众人看着她好像失宠了,对她冷眉冷眼;她满身的伤痛,一个人独自承受。九王子的死她固然有责任,但看她这幅模样,当时情况必然比我们想的要复杂,但何曾见别人对她体恤过一句?太子府中,除了你,谁又对得住她?又见过谁跟她道过谦?”
“夫人须让凌波每日替夫人把脉,配合凌波医治用药。”
管家狐疑地看着她,过了会儿说:“成持在找你,好像有急事,你赶紧……咦,他过来了。”
“凌波,你在这里作甚?咦,你眼睛怎么这么红,哭了?”
桑柔看着她:“你不要骂阡陌,是我胁迫她不要说的。”
凌波此刻也说不出安慰的话语,她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说着要替她日日诊脉医治,但其实她那样的情况,她根本无力回天。
“夫人已经知道了。她……不能来,让我跟你说抱歉。”
凌波点点头,坐在床沿,重又给桑柔诊脉。
阡陌在一旁已频频伸手擦拭眼睛。
“凌波……”一声沙哑的低唤从对面帐幔中传出来。
顾珩声音冷冷淡淡,凌波却已心若擂鼓,她重重磕了两下头,说:“奴婢……知罪!奴婢……甘愿受罚。”
“我没事。”凌波虚弱地趴着,说,“不要告诉夫人。”
“是。”
“夫人……”
阡陌被骂得低下头去,嗫嚅:“我……”
可这下,桑柔连同白日的饭菜也不得插手再做。
阡陌被脖颈上的凉意刺激醒来,脑海中一下闪现昏迷前的场景,慌忙一动,却发现自己手脚被缚,绑在椅子上。
顾珩何等敏锐的人,饭菜口味不如从前,他定然一口便尝出来了,接下来只需稍稍一查,或凭三分推测,就知道那些菜是她做的。可他没有勒令她不要再做,还吃得多了些,是不是说明,他在逐步原谅她,接受她?
她将桑柔扶上床,盖好被子,转身就要往门外去,却在回身之前,脖颈上猛地一震钝痛袭来。
“她不让你说你就不说吗?你脑子被门夹了吗,你这样的愚忠会把她害死的你知道吗?”
凌波沉默。
这离开的大半年,前一大段时光,她都卧病在床,后来身体好些,能够走动,她便学着下厨做饭,虽然技艺还不够娴熟,但总归比之前要精进许多。
顾珩目光落在她衣袖上,上头有几处污点,似干涸的血迹。
看着桑柔拿针的姿势,阡陌胆战心惊,忽觉还是让她拿刀抡斧更合适些。
答案却已昭然。
心里颇为疑惑。
“夫人,同意还是不同意?夫人若不同意,便是将凌波打死在这里,凌波留着一口气在,也要去禀告太子。”她语气生硬,声音却已潮润。
凌波却忽然道:“不就是小小风寒吗,灌两碗热粥,睡一觉即好。为何要这么兴师动众?又不是要死了?有些人都要死了,却仍旧不吭一声……”
阡陌被这微凛的语气吓了一跳,咧开的唇还未合起,便见桑柔已不复方才开心,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夫人夫人!”
她惊颤不已地去探她的脉,好不容易把握到脉搏,却是让她愕痛不已的脉相。
却是丑不视。
桑柔眼中泛起酸涩,点头:“好,我答应你。”
本要走开,但心里莫名涌起一丝不安,她将耳朵贴近房门。
一得自由,凌波就走到床前,说:“夫人,你知道自己的情况,我们必须想办法诊治,不然……不然……”
烛火早已熄灭,唯剩一室黑暗,与她无处可诉的绝望和伤心。
阡陌,若我熬不过去,便放一把火,将这屋子烧了。’她死也不愿太子知道她的病……看着夫人那么痛苦,而我却无能为力,我觉得自己好没用。”
“我知道我知道!”阡陌眼眶一热,一下雾泽蒙蒙,哽咽道,“我知道的。可是,可是,夫人不让我说。”
“凌波,你懂医,夫人她……真的没救了吗?”
隐隐几声压抑的闷哼声窜入耳朵,凌波心头一提,屏气倾听。
“夫人?”阡陌不解。
饶是这样小小的移动,就已让桑柔颤喘不已。
凌波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夫人的病你也知道?那你还一直瞒着我!你知不知道她快要……”
桑柔却只是笑:“可他们说,今日穆止吃得要比往日多一些。说不定我做的菜符合他胃口呢。”
凌波声声不甘,说着,将脸埋入臂弯中,肩膀抽动。
凌波站在岸边,望着塘中锦鲤,怔怔出神。
常年学医,她自是一下便闻出这是消肿化瘀的药。
凌波少有的这般大动肝火,一张脸被气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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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唤声从身后传来,她回头,却见管家正朝她走来。
桑柔披头散发,只着单衣,趴倒床边的矮塌上,半个身子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女婢这才暗暗吁了口气。
凌波看着靠在床头的桑柔,那张青白的脸,已露枯槁之相,五官仍是清丽出挑,可较之往日,少了几分生气。她终于明白,为何她一反常态地化起了妆。
阡陌忙抹了抹眼睛,过去将帐幔撩起来。
她没再挽留,只是眼睁睁看着他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到一声淡然无温的男声穿入。
成持和管家皆惊愣住,凌波向来少言寡语,情绪不外露,从不曾见过这般的她,眼眶红肿,怒气昭然。
“你仍是不赞同我的做法,却是选择了尊重的我选择。我很感激。”
门口传来响动,有人开门进来,凌波艰难地从床上稍稍支起身,回头看去。
“谢谢你,阡陌。”她对着阡陌笑笑,阡陌却觉得喉头一哽,忍不住又要哭出来,但桑柔面前,她生生忍住。
凌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奴婢……奴婢……只是打个比方。”
“凌波……”桑柔再次唤道。
她自顾自地笑说着,也没察觉桑柔表情变化,而刚刚伤愈来看桑柔的凌波踏入房门,听到阡陌的话,再看向桑柔忽白得脸色,连忙喝止阡陌。
阡陌愣了愣,赶忙应:“是。”跑着去拿了垫子给凌波,而后去关门。
可房门关上,她才转身,忽然砰一声巨响,门被人从外头踹开,一人洪亮的声音传来。
“丫头,收拾东西,跟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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