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番外－萧彩云与冷昭（1/2）

老虎关。

冷昭穿着校尉服，骑在马背上，每日都要在老虎关巡视一番，原想立下军功，也许某一天就能重返京城。

五年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得，重复着枯燥而单调的生活。

前不久，他在老虎关遇到了一个冷氏族人，见到他时，仿若看到了仇人。

他在笑，笑得仿佛见到了久别的亲人丰。

可族人却是恶狠狠的瞪眼，厉声高骂：“冷端阳，你真是个祸害，你们一家都是祸害，连累我们背井离乡成为罪人！你们一家都是冷氏的罪人！该下十八层的地狱，个个都该不得好死……”

这族人也是读书人，曾是世族公子，五年不见竟学会了市井百姓污言秽语，他心下微沉，才回过神来：冷氏族人恨极了他们，受他们一家的拖累，被没家产，被贬罪人，冷氏一族是何其无辜，从有田有屋的世族沦为罪囚、奴婢，这其间的落差可想而知尽。

他听说温彩随雍王到了肃州，虽然老虎关离肃州不远，可他却没有勇气去认同乡。有时候他会想到温彩初嫁于他的种种，然后天壤之别的变化，到底让他不再去追忆，那些过往，那些点滴，最终化成了一场梦，离他越行越远。

他想念家人，想冷晓、想母亲、想萧彩云，想巧针和孩子……

但他只能在想念的时候，骑在马背上遥望京城。

他依然和许多镇守边关的武官一样，有家有口，每日数着指头待到轮休日，如此他就能回家与萧彩云温存。

所迈的秦元帅带着有功将士搬师回朝接受雍和帝封赏。

“咦，你连他都不认识，他是忠武候，更是此次北征的秦大元帅，名讳上怀下玉，为守边疆将启丹蛮夷打回北方，自请挂帅，站在他两侧的是秦将军和秦少将军，这次秦家祖孙三代出征北疆，皇上亲自捧酒送行。”

萧彩云笑了，“现在大了，最爱面子。”

冷昭跃下马背，飞快地奔跑着，待走近了萧彩云，四目相对，萧彩云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到面前这个黑瘦又强壮的男人，“端阳，真的是你，端阳！”

随着时间的流逝，战事的起伏，他与温修远一起打了一场又一场的仗。又六年后，大燕与启丹的战事宣告结束，启丹再次被大燕将士赶出了北方边城一带。

温修远又将另一个挑战者打败了。他迈着好看的步子，抱拳道：“可还有人挑战？再没人挑战，我温修远就是此次的先锋将领了。”

在镇远候府的酒宴上，温青望着冷无忌良久，道：“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冷无忌道：“娘，别再叫我小名，一叫这小名就有人笑，你还是唤我无忌吧。”

冷无忌一路往北，在途中遇到了北军都督发出的招募新兵令，他与另三个少年一起报了名，一路顺利地进入了兵营，集训三月后，上司带着他们去了北疆。

十几招后，冷无忌渐显下风，却依旧坚持，温修远看着他的眼神多了三分敬重，突然冷无忌脚下一滑，整个人就要摔下擂台，只见温修远伸手一拉，冷无忌纵身一闪，拉住他的手腕将其制住。

冷无忌笑得拘谨，“常听父亲提到温世伯，我……这是想学温世伯，也凭自己的拳脚建功立业。”

哪像镇远候府几位公子，人家那些乳字都很别样。

冷无忌抱拳道：“在下家父老虎关守将冷昭。”

冷昭调转马头，泪眼迷离地看着远处走来的女人。

冷无忌不知怎的，对这些世家子最是不喜，不由得撇了一下嘴。身边有同伴低声道：“无忌，是你的武功好还是他的武功好？”

但冷无忌不反对自己的乳名，只是不喜父母在人前唤他的小字，在军中，大家都习惯唤他“无忌”。

他和萧彩云只这一个儿子，他们都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萧彩云更是对他紧张得半死，那刀剑无眼，要真是冷无忌有个好歹，萧彩云想，她不死怕也要疯了。

“这是我们的先锋少将军温修远！”

冷昭看着远处的风景，听不清他们在风里的说话，黄沙漫漫，涂染出别样的西北风景。

萧彩云轻叹一声：“巧针，你别难过，不是我要故意瞒你，是怕你多想，我从来没想过要狗娃回来和羊娃争夺家业的意思，你现在住在王堡子镇上就很好，有儿子、儿媳，连孙儿也有了。你也操劳一辈子，该享享清福了。”

“好咧，我这就去！谢了！”冷昭与上头打了声招呼，骑马回到了五里外的老虎关，萧彩云躺在土炕上，一侧端坐邻家大婶，“冷校尉，你总算回来了，唉，真够吓人的，她一头栽倒在木盆里，若不是一起洗衣还有两个，许就被盆里的水溺死了。”

“不许就是不许。”

后来，冷无忌得了雍和帝的赏赐，拥有了一座像样的飞骑大将军府，又在兵部领了实缺，他求得恩典，写信给冷昭，希望父母能回京养老。

曾以为相逢只在梦中，他以为再也见不到萧彩云，可她来了，不远千里来寻他。

温家也有爵位，但袭爵的却是温修远的大哥温鹏远。

台下，有人骂了起来，领头的显然是京城的世家公子，大喝：“妈的！哪冒出来的野小子，卑鄙无耻。”

冷怀阳妻见机会到了，忙道：“能做甚？就是个庄嫁汉子，他小时候读书不成，读了三年书，姨娘见他不成，就没让他再读了，倒是干农活还不错。”末了，冷怀阳妻满是羡慕地道：“叔叔好本事，而今是大将军，皇上还赏了百顷良田，再娶上一位官家小姐，就真真齐全了。”

温修远对秦元帅道：“元帅，末将以为，此人担得校尉一职，先给他一个校尉做，要是他不好，再夺了他的官职也不迟。”

愿赌服输，不就是在擂台输了，相较其他人，他与温修远过的招式最多，他自知武功不及温修远。

冷无忌望着温修远的眼神便多了两分友好，这就是父亲朋友的儿子，自己会不会与温修远成为朋友呢？

冷无忌抬头看着擂台上意气风发、英姿勃勃的少年，他是这样的骄傲，那是与生俱来的优势。“坐中间的老者是谁？”

“将军，你能带我去老虎关找我丈夫吗？”

回到京城的冷昭，成了镇远候府的常客，常与温青在一处说些年轻时候在北疆的沙场的事。

“冷弟妹，你往后保证。”

“请——”

萧彩云点头，再点头：“是喜脉，我有身孕了，我有身孕了……”她先是笑，而后是哭，她一直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能做母亲，现在却奇迹般的怀上了，郎中说她已怀有两月身孕。这怎不是喜事，是天大的喜事。

所有的话都是多余，她抱住了冷昭，呜呜大哭起来。

坐到炕头，他满是疼惜地道：“你病了怎不说？就留在家里好好休息，我挣的俸禄能养活你。我这就去请郎中。”

冷无忌从温家回来的时候，正看着家里坐着一妇人，她的身后还站着一对年轻夫妻，又有两个小娃儿，正要问，萧彩云道：“狗娃，这是你巧姨娘，刚从王堡子镇上赶来拜见的。”

“是喜脉？”冷昭意外。

冷无忌见父亲不说话，而母亲直接将他的想法给灭掉了，坐在屋子里想了两天，这一天夜里，他留下书信，到底是跟着边关将士之后的几个少年离家出走了。

“孺子可教，不愧是冷端阳的儿子，代我向你父亲问好，告诉他，若是他回京城，我请他喝酒，哈哈……”

秦家已是一等忠武候，晋封一等忠国公，世袭罔替五代。

“他是大燕镇远候、铁骑大将军、北军都督的儿子，他们家有兄弟五人，个个能文善武，就以他的武功最高。他还做过二皇子陪读，师从大内侍卫，武功极高。”

冷无忌道：“哥哥现在乡下做什么？”

待萧彩云看到书信的时候，背着冷昭哭了个半死。从此后，她多了一件事，在自家的陶观音像前天天替儿子烧香祈祷，盼着儿子平安归来。

就在这骂声里，温修远勾唇一笑，猛一个翻转，手臂一转，却反手将冷无忌制住。

“找到了最好，找不到，两个月后我们还从这儿过，你可以来找我。”

冷无忌微凝：正如父亲说的，温青是个有情有义的正人君子，从小到大，父亲就教导他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父亲果然没说错，连温青的儿子温修远也让人心生好感与敬重，父亲还说，当年他的武功不如温青，但在兵法战略上却略胜温青。

冷无忌扬了扬头：“禀元帅，小的不愿去温小将军麾下，小的就是冲着建功立业来的，请元帅赏小的一个校尉做，刚才小的武功，元帅也瞧见了，我武功很不错的。”

一定是眼了，他想萧彩云了，竟以为那女人就是。商队里偶尔会有女人，有人的被卖到西凉的伎人，还有的是西凉美女被卖入大燕，这种伎人出身的女人，会一边走，一边不忘卖弄风\情，可那女人带着一股子成熟沉稳的气息。

三年后，冷昭接到手下士兵来报：“冷校尉，你快回家吧！镇上有人来递消息，说你娘子在洗衣服的时候昏倒了，快回去看看！”

冷昭要出云，萧彩云却一把扯住了他，“端阳，郎中来过了。”

冷无忌道：“母亲，我先回屋了。”

台下又有人大叫：“温修远，揍他，这小子太狂了，一来就要做校尉。”

但，能看到萧彩云能过得好，她也欣慰了。当年她原说要自己去找温青的，可心里着实舍不下一双儿女，萧彩云看出来了，这才执意离开了京城，独身一人去西北寻找温青，一个女人要走几千里路，身上的盘缠不多，其间的辛苦可想而知，也许是萧彩云所举感动了上苍，让她与冷昭生下了冷无忌。

冷无忌道：“娘为什么不许？你不是说爹是个英雄，我要做爹一样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