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番外－深宫风云（下）（1/2）

秦太后情绪里难掩激动，“我可以不追究你算计我，可你为甚要害我秦氏一族？”

顾太后害她，可以理解为女人之间的争宠夺爱，可顾太后为却要害她的族人。那时候的秦家，是助皇帝登基的大功臣，助皇帝铲除了最大的竞争对手陈王。

是因为这个么？

“为什么？”顾太后沉吟反问，“当你与皇上恩爱之时，我便猜出你们知晓实情。”

她说的实情，是当年未嫁之时，顾太后在背后模仿秦怀璧的笔迹写信羞辱慕容烨，最终触怒慕容烨，一怒之下，慕容烨迎娶顾诗为妻，却只给秦怀璧侧妻位分，同一日嫁入德王府，顾太后得到尊崇、名分，而秦怀璧却过了两月生不如死的日子尽。

当慕容烨知晓实情，曾经的羞辱化成了他的愧疚，曾经的凌虐也成了他对秦怀璧的怜惜，在那繁复的情感下，慕容烨对秦怀璧越来越好，好到将她视若了眼珠子。

秦太后道：“没错，在我怀上阿恒之前，我和太上皇已知晓你对我算计之事，我们知道你模仿我笔迹写信羞辱太上皇；太上皇知道你故意拿他所写婚书给先皇太后瞧，让先皇太后误以为太上皇喜欢上的女子是你，从而求先帝赐婚……丰”

那婚书，原是慕容烨给秦怀璧的，年少的她太过单纯与善良，将那信交给了顾诗，没想顾诗非但没把信退还给慕容烨，还把里面的婚书取了出来，填上她自己的名字。

一张婚书，一世错付。

错的是顾诗，他搭进了儿子的命，害得自己没有儿子、没有孙子……

在这寂寂深宫，身为这宫里的女人，能够活得长久的，哪一个没有自己的方式。

不仅是顾皇后被骗，就连当时的皇帝也不相信是秦太后做的，他们所有人都从来不曾往秦太后身上想过。

秦太后为了守住简单安宁的生活，为了保住家人的平安，即便与天乾帝相爱一生，却自请踏入冷宫，自愿过着那清冷孤寂的日子。她唯有如此，才能少沾上鲜血，在天乾帝的心里，她是偌大深宫中，唯一一个双手干净的女人。但天乾帝不知道，善良、单纯的她，曾有一度想杀了一个三岁的孩子。

“怀璧，二十多年了，你怎还如十几岁时一般天真，哈哈，不知道是因他把你保护得太好，还是你一直就这么傻。你儿子有病根，你信吗？”

傻子！天下最大的傻子，可这傻子却是她们相斗一生的胜利者。

已不重要，瞧，这就是秦怀璧，将她顾诗一生最看重的东西却说不重要。

秦太后扫视着康宁宫，“这里差缺什么，你使人去凤仪宫说一声，我告诉顺娘了，让她敬你如敬我一般。”

就为秦太后的这份装，温彩心生感激。

一旁玩耍的慕容标，在心下转了一圈，暗道：我爹的病原就是装的，连我娘都知道是假的，爹这么做，就是不想要其他女人，这也是我娘的心愿。既然是这样，我这做儿子的为什么要点破。

温彩笑问：“母后，是什么？”

秦太后拉着温彩的手，道：“皇宫里的人都说我傻，顺娘、阿恒，我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顾太后是算计、谋划，她要的是尊崇，她要的是胜利，她更要做一代贤后，只是最后这贤后的名头却落到了秦太后的身上。

秦太后望着屋顶，“伪装！”她笑了，笑得轻松畅快，“从嫁

“德妃，我明白他为何在登基之后封你为德妃，他曾是德王，德妃，德王之妃，从一开始，在他的心里，他真正的妻子就只你一个。”

就让这事是真的吧！他不能让秦太后知道，她被自己的儿子骗了，这对一个母亲来说，算是一件莫大的伤害。

秦太后扫过慕容恒，扫过温彩，笑道：“阿恒，为娘知道你在装，你装出有心病的样子，你装不能碰其他的女人，你只是想给顺娘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我也装出完全相信你的样子。你做的这一切，是太上皇想给我却一生也不能做到的，既然你们有三个儿子，我又何必做这恶人。”

秦太后一早就知道，可她却选择了装傻，选择了相信儿子、儿媳。

温彩心中一阵感动：“母后……”

雍和十二年，太上皇慕容烨驾崩。

秦太后道：“我没骗你们，真是我做的。那天，太上皇抱了阿恒没抱阿恪，他小小年纪，居然说出‘我要杀了四弟’的话，我害怕，怕他真的会趁我不备害了阿恒，心里就想，他还这么小就如此恶毒，和顾诗一样的心狠，既然如此我就先除了他。

太上皇凝了一下，片刻之后恢复了常色。他自然瞧出来慕容恒在装，可是秦太后却坚信是真的，他勾唇一笑。

秦太后垂眸，“我知道自己的弱点，我太过单纯，性子太过懦弱、善良，而你不同，你有谋略、胆识，你能够助他打败陈王，所以我劝阻了他，求他别张扬。何况那时，你亦怀有他的骨血，就算他看在你腹中孩子的份上，也要饶恕你的不是。你做得比我好，你将德王府、太子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你对付姬妾的手段是我没有的，你收服人心的谋略更是我做不到的，你的确比我适合做他的嫡妻，我只要他好好的，至于名分，对我来说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这样单纯的女人，总是傻傻的看待问题。

给太上皇那天起，我就开始伪装，这一装就装了一辈子，哈哈，我不愿伤人更不愿杀人，唯有伪装才可以避免这些算计，我装傻、我装单纯，我装善良，其实我不是真的善良。阿恪三岁那年掉落御园池塘，这件事是我做的。”

顾太后道：“我不信你不怨我，你在冷宫待了十四年，你怎可能不怨我……”

不过，他对自己皇祖母这单纯得像少女一样的想法很是佩服。

当时，大理寺审理冷家案子，曾说“若你们揭发主子罪行，可罪减一至三等。”有下人揭发后，确实减罪了，大家都想着揭发的罪越大，自己的罪就越小，这也是那婆子为了一家的性命，将推三岁皇子下荷池的事诬到冷老太太、冷淑妃身上的缘故。

这件事是冷淑妃和冷家做的，不是秦太后做的。可昔日，冷家的婆子为什么要揭发，说推三岁皇子落宫中荷池的人幕后黑手是冷老太太？

深宫二十多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从入宫到现在，她还是以前的自己，从不曾改变。

装了一辈子的秦太后，竟然骗过了所有，也骗了太上皇一辈子，顾太后聪明如此，怕是连她也不曾想到秦太后一直在装。

第二天，我发现他在荷池边玩，支开了身边的宫人，将他推了下去，然后快速地藏了起来。也是他命不该绝，他竟被人救了起来，那天周惠妃与冷淑妃皆去了荷池附近，皇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怀疑是她们做的。不过后来他回宫，阿恒用性命救了他一回，如此算来，我们母子也不欠他们了。”

“我要走了，若是太上皇知道我骗了他一辈子，他会不会生气？可是，有件事我没骗他，我真的爱了他一生一世，我从没后悔嫁给他。我不喜欢算计是真，但我不傻，我只是用装傻、装天真来保护自己……”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但愿来世，我不用再装傻，爱我所爱，恨我所恨。”

她真的觉得好累。

一切，都是这样的讽刺。

定案之后，秦氏一族得以大赦，慕容恒将京城石桥镇的秦氏祖宅、祖田退还了秦氏族人，为示补偿，更为嘉赏秦怀玉秦家对朝廷的贡献，封秦怀玉为一等忠武候，世袭罔替五代，赐忠武候府邸一座，令秦怀玉携妻、长子一家回京，由其次子秦承业任阳关守将。

已经招认了，说她原不是宫娥，是你顾氏一族挑选入宫的美人，看在你我四十年的交往情分上，我不为难她，我让她出宫嫁人。

太上皇拿定了主意，便不再点破。

顾皇后一直怀疑的对象都是周惠妃与冷淑妃，甚至从来没有怀疑过那时的秦德妃。

慕容恒以为秦太后病糊涂了，惊呼一声：“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