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罪女（1/2）

皇后凝了一下：“你查了此事？”

“是今儿父皇重惩凉县主，他突然间说起的，说冷家获罪后，有一个冷家婆子招供此事。”

当时冷家获罪，下人们为求一条生路，不少下人便告发主子们的事，而这事就是一个为了求得生路活命的婆子招认出来的。

皇帝把这事告诉太子，难不成是太子在养性殿上想替阿九说情？皇后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可能。“本宫后来让顾嬷嬷随你大舅父去了大牢，确实有这事。这婆子说的与当年之事分毫不差。这也是你父皇将冷氏打入冷宫的原因，他容不得被枕边人骗了二十几年的愤怒，更是要给我们母子一个交代。罢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

皇后勾唇一笑，就算过了几十年，她才是皇帝心中最重要的人。皇帝立她的儿子为储君，皇帝宠爱她所生的公主，只要与她相关的，皇帝都会看重，就连冷氏、冷家获罪，也是因为冷氏害她们母子的事暴露堕。

“母后，父皇今儿还提到了周惠妃，说她虽然性子刻薄、刁钻泼辣些，却不是狠辣之人，还告诉对儿臣要如何对待身边的女人，不可容忍像冷氏这样的恶妇，但要善待像周惠妃这种心地还算良善的女子。”

皇后笑了，这就是说皇帝开始教导太子了，否则皇帝是不会说这些话的，“你今儿的差使办得好，这是你父皇赏你，更是在教你，你得牢牢记住你父皇的教导。植”

皇帝说周惠妃心地还算良善，对未出世的孩子都能下狠，这是哪门子的良善之辈。但，这是皇帝说的，就算皇后不能认同，也不能说出来，因为至今为止，她手里都不曾握有周惠妃毒害储君子嗣的直接证据。

皇后的心情大好，无论怎样她才是宫中最尊贵的女人，也是真正得到了皇帝敬重的女人，还是走进皇帝心里的女人。

*

她一早就知道，这么做必会引起朝廷的注意，会让阿九身败名裂，会让阿九成为皇家的弃女，她不停地替阿九寻找英俊男子，供阿九宣泄，甚至还寻回一些不堪入目的画册供阿九学习……

红线低声道：“后日一早，乔嬷嬷在西菜市凌迟之弄，奴婢可去一问究竟。”

红线后退两步，“你恨县主，可她是无辜的。”

她真是饿了，接过馒头便狼吞虎咽地吃。

对皇子，最大的处罚如慕容悰，被贬庶人、圈禁皇陵。

“你怎么在这儿？”

红线无奈，拿了体己零碎银子，雇了马车去西菜市。

她所有的苦难，都是是缘于冷家，缘于九公主。

“绸缎六十匹、瓷瓶摆件六十对、紫檀木家具一套，良田二千亩、店铺五家，银票三千两、头面首饰八套。”

千里之堤，溃于蚁下，曾经权动京城的冷家，竟毁在她这个小小乳娘手里，小人物只要有此决心，也能撼动大树。

“贱作东西！”周惠妃停下了扎刺，将手中的金钗拍放在妆台上，“你给本宫记住了，出宫之后，给本宫安安分分地做周家妇，再敢给我玩样，本宫能让你活便能让你死。你是公主时，本宫可以治你。你现在是县主，本宫更可治你。”

乔嬷嬷扬天大笑，却是什么也看不见：“哈哈……我害她！我害她，可她亲娘和舅家却害得我乔梨家破人亡。我原是北坡县人氏，是乔家的童养媳，及笄之时嫁给了乔大顺为妻，他原是秀才，我们夫妻育有一双可爱的儿女，我乔家是冷家的佃户，冷老太太到乡下庄子时，无意间瞧见了我，便选我做她的乳母，我不愿意，可冷家见我知书达理生得清秀、干净，许我翁爹厚利硬将我带入宫中。

若他坚持，少不得要被内务府的管事斥骂。

她苦苦寻觅多年，依旧打听到不到丈夫、儿子的半点消息，世间最大的苦莫过于生离死别，她深爱的青梅竹马丈夫难见，她的儿子难见，她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是冷家赶走了他们，为了让她能安心哺育九公主，竟然心狠地赶走了乔大顺祖孙三代四口人。

宫娥若是清白身许是会回宫中，若失清白便不能再呆深宫。周礼怀疑她们是否被转卖，若真如此，他银钱把二人买下也好，可不知去向就不能应对。

她年幼之时，渴望真情，希望摆脱流浪的生活，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但十岁那年，婆母从人牙子黄三手里了三两银子买下她做童养媳，婆母膝下只得两个儿子，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报她十几年的悲苦，报她十几年对丈夫的思念，对儿子刻骨追忆。

她从高处跌落，这几年十公主却从冷宫走出，成为宫中仅次于七公主的公主，十公主有母妃，还有胞兄护着，可她呢，亲人都没了，就连可以依仗的舅家也没了。

翌日一早，周礼入宫接阿九回周府。

“男人的报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我乔梨的报仇，就算我死也要仇人生不如死。哈哈，我做到了，我做到了！慕容悰现下生不如死，阿九生不如死，哈哈……”笑着，笑着，乔嬷嬷狠狠地咬下了舌头，只听有人大喝一声“不好”，刽子手启开舌头，人已经咽气了，但按照规矩不到三天是不能咽气的，他大声道：“昏死过去了，来，继续。”

“凉县主，今儿一早，内务府的太监就来了，公主府的东西照簿收回，只奴婢和红绳还留在跟前服侍，其他人或回宫中，或被转卖，都走了。”

阿九却不敢顶撞半句。

乔嬷嬷没有家人，她就是乔嬷嬷最亲近的人，乔嬷嬷曾说过要与她一直生活的。

字字都是讥讽，句句皆为嘲弄。曾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一朝命运逆转，竟沦为人人可欺的罪王之女。

“为什么？”阿九沉吟着，望着窗外，“奶娘为什么要害我？”

。”

只因为她恨阿九，便教唆阿九做出了恶事，放纵声\色之中，也至犯下了令皇帝勃然大怒的过错。

这告密之人是乔嬷嬷。

“啪——”周惠妃又甩了一个耳光。

“没了。”红线咬了咬唇：“奴婢一入宫，周嬷嬷就讨了清单去，县主一出宫，这些东西就会送到周府。”

周礼面露惧容，他怕皇家追究，毕竟没有哪家会让姑爷掌管姑娘嫁妆的道理。

周礼淡淡地道：“你收拾屋子，我要去荷

对公主，最大的处罚如阿九，过继罪王为女，夺去公主身份和封号，虽名为县主，却是寻常官家嫡女都不如，身上背负着“罪王之女”的名声。

一句话，将周礼及周家的计划打乱。

“传太医给她瞧瞧，皇上虽说将她过继给了陈王，但到底是皇上的骨血，不能让她死在我宫里。先将养一日，明儿一早着周礼入宫接人。”

周惠妃直接骂她贱人，就连宫中奴婢也称她为贱人。

阿九哭得越发大声了。

如果可以，阿九想亲口问问乔嬷嬷。

哈哈……苍天有眼啊！苍天有眼！十几年来，我压抑仇恨，步步为营，终于看到冷家获罪、五皇子被贬庶人，冷氏自尽冷宫……畅快，畅快！是我告诉罗大人府中有密道之事，要不是为了乳她，我何来这等痛苦？也是我害冷家覆灭，哈哈……来啊，来割老娘的肉啊，来割啊，能看仇人家破人亡，痛快！”

阿九泪流满面，她望着窗外的明月，忆起了过世的冷氏，仿佛看到她俏丽的面容；她又想到了胞兄慕容悰……

红线跺了一下脚，周管家冷声道：“还当是皇家金枝玉叶的公主么？现在可是罪王之女，哼，定要现在出门，自儿个想法子去，我可侍候不起县主殿下。”

那一刻，她的胸腔里满满都是恨意。

周嬷嬷忙道：“娘娘消气，身子要紧，这贱\人放着明儿再治不成。”

你是我乳娘，为什么要害我？

吃罢了馒头，阿九问道：“红线，宫里给我留了多少嫁妆？”

只是这一切，一去不复返。

周嬷嬷瞧了一阵，冷声道：“惠妃娘娘，为这么个贱\人气坏身子不值当。虽说丢了公主位，好歹还有嫁妆。”

公主府没了，可她需要一些往后可以过好日子的嫁妆。

周惠妃端坐大殿，对周礼训斥了一番：“你也是周家的子弟，拿出男子血性，岂能容一女人搅得颜面尽失。回到家后，要对阿九严加管教，她再闹出笑话丢的是你颜面，是周家的颜面，更是本宫的颜面。这次，皇上瞧在本宫的面子上，保全了周家和你的面子，可阿九不能不罚。”

周礼去了屋中，淡扫一眼阿九，冷声道：“收拾一下，随我回家。”

以往在公主府，每天除了三餐，还有尽着自己吃的鲜果、点心，几乎每过一个时辰，她就会吃上一些，哪里像现下这般一天一夜连口水都

红线与周府大管家讨了马车，可周府大管家睨了一眼：“马车没了，改日出门。”

与七公主的欢喜相比，凉县主则是跌入了谷底。

最早，乔嬷嬷送给她的，是钱包来的小倌。

阿九送给周礼的十二个侍妾，听说都离开了，打听不到她们下落，其间有两个最得周礼之心，忆到这两个美人，周礼就牵肠挂肚，难舍难弃。心里暗道：若能将她二人寻回来就好了。他也曾与内务府的人打听了一番，硬是没打听到她的去向、下落，内务府只道：她们原是宫娥，自要回宫。

因她略通笔墨，因她生得清秀可人，因她行事干练整洁……这些优点竟成了冷家相中的原因。

周惠妃听闻了九公主被过继给陈王熔的事后，俏脸黑冷，“大燕立朝三百二十余年，本宫还是第二次听说当朝公主被过继罪王，降位县主的事，但你却是第一个被下旨夺回嫁妆的人，阿九，你真够光鲜呀！”

在这夜里，她的哭声伴着风声，哭着哭着，她就睡着了。

冷氏，你活着时没想到会有今日吧？

周礼不知道这十二个侍妾现在都尽数被发往皇陵，由皇后做主全都嫁给了看守皇陵的官兵，对于这样年轻美丽的女子，只有皇陵里略有权势的男子才能得到，只去不到一个时辰就被人全都带走了。

周惠妃瞧着他的心思，“陈郡王并非她的亲兄长，且此人性子懦弱胆小，你不必惧他。她的亲胞兄现在皇陵，自身难保，更顾不上她。只要不把人打残、打死、不管教得太过分，自有姑母给你顶着。”

刽子手停手，接过大碗，一口就去了大半，坐在一侧的石凳上，既然官兵们通融了，许是重要的话，他就当暂时歇息片刻，“姑娘快些。”

周惠妃迟疑地打量自己妆台上的脂粉。

里把你的嫁妆领回来。”

以前，周惠妃会训斥她，说些难听的话；会刁难她，让她抄写佛经，抄不完就不许睡。可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直接动手打她，打得又狠又重更是一脸凶狠。

待她品尝到了滋味后，乔嬷嬷便给她弄来清白人家的英俊秀才，最后又是京城书院的学子，她从来不问乔嬷嬷是如何弄来的，因为她相信乔嬷嬷。

“再没了？”

她虽躲过死罪，但活罪难饶，她是大燕朝以来第二位因为犯过被皇家所弃，过继给罪王为女的公主。

原本那丰厚的公主嫁妆都是她娘家侄儿的。

周惠妃打了、扎了又骂了，方道：“把她拖到重华宫空房里，不许送吃的，水也不行，本宫这回要狠狠收拾收拾这贱货，跟她亲娘一样，面上示好，背里使坏。让周家落面子，本宫就要她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