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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大波系统奖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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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上任的孙县令带人上吴家收税去啦!

这么大一群官差上门, 吴家村家家户户都被惊动了。

有好事者唾沫横飞地说着传言,有的说吴老爷得罪了县衙,要倒大霉, 有的说上一任吴县令倒台,新官上任三把火, 要拿吴家的土地开刀。

还有的说是京城来的小官人们写的折子,上达天听,皇帝龙颜大悦, 特地派人来惩罚吴家和吴县令。

无论哪种说辞,总之,都是吴老爷倒霉, 大家伙儿只管看热闹。

吴府门口, 新来的孙县令似乎是个雷厉风行的文官,他举着手里的鱼鳞册, 当着吴老爷的面, 一一将他这么多年该交而未交的粮税尽数算来。

光是听着算盘砰砰打响的声音,吴老爷整张脸都在抽搐。

“累计三……三千两?!”吴老爷声音打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不知所措地望着孙县令, “不可能这么多的,大人是不是算错了?”

放在一户普通百姓身上, 光十两银子,省吃俭用就足够全家一年的开销。

那可是足足三千两白银, 就算是吴老爷这样坐拥良田千顷的当地大户, 一下子都难得拿出来, 只怕还得卖地, 或者拿家中值钱的物什典当抵押。

孙县令笑呵呵道:“没有算错, 除了这几年累计拖欠的税额,另外还有利息和罚款。”

还有罚款?

吴老爷和女婿谢知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发绿,谢知轻咳一声,试图上前跟孙县令套近乎,顺便把一锭金元宝塞进孙县令袖中。

不料,孙县令反而大喇喇地将金元宝托在手上,一边抚着胡须,一边笑道:“嗯,交了五十两,还剩两千九百五十两。”

周围围观看热闹的百姓和学子们,顿时一阵哄笑和叫好声。

孙县令双手一摊,摇头道:“别想着这些小心思了,本官可告诉你们,现在朝廷督查田亩一事极为严格,无数双眼睛盯着,还有京城来的这么多学子看着。”

“你以为本官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人来?”

“将来一旦出现任何纷争,这里所有人都是见证,本官绝不可能徇私枉法,你们可死了这条心,赶紧把拖欠的税额和罚款交齐,本官也好回去复命。”

吴老爷彻底没了脾气,只好叫谢知去筹集银两,他恶狠狠地扫过周围看热闹的佃农们,心里盘算着如何从这帮人身上,把今天吐出去的三千两补回来。

提租!今年就要提租!

之前被吴老爷威胁要提高地租的佃农们,仿佛看穿了吴老爷的险恶用心,他们早已商量好,这时在学子们的鼓励下,挨个站出来,手里拿着各自家寄田的田契。

“县令大人,吴老爷,今天大伙儿正好都在这,请各位官差老爷给我们做个见证,我们要‘赎回’往年寄给吴家的田地,咱们自家的地自家种,以后都不给吴家当佃农了!”

另外好几户农人也一同拿出地契,要求孙县令做见证,要回自家土地,宁可自己向官府交税,也不给吴家交租。

吴老爷这下可谓雪上加霜,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你们这些没见识的蠢货!将来官府若是再提高赋税,你们可别哭着来求我们吴家。”

片刻,他阴沉着脸冷笑:“不过几百亩下等田,咱们吴家还不稀罕呢。”

一旁的谢知神色尴尬,小心地提醒吴老爷道:“岳丈,恐怕有件事您还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那些学子都在张罗引水灌溉的事。”

“他们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他们那些远离水渠的下等田,都变成了水浇地了……”

吴老爷:“……”

“岳丈!”

“老爷!快来人啊,老爷晕过去了!”

看着谢知急急忙忙给翻白眼的吴老爷掐人中,周围饱受过多年欺压的农人们,终于爆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声。

※※※

一大清早,天色尚未大亮,年轻的皇家技术学院学子们已经收拾好了行装,坐上了来时的小驴车,踏上回京的道路。

“我们就这样走了?不好吧?”方宏摸了摸头顶绿色的方巾。

这些日子天天下地干活,手指和脚掌都结了一层薄薄的茧,他身上灰尘仆仆,头巾的颜色都变成了灰蒙蒙的绿。

他的心情却很是舒畅,一路上都哼着吴家村姑娘们浣衣时唱的乡间小调。

穆棱嘴里啃着干粮,笑道:“我昨夜已经跟保甲老伯告辞了,他会告诉乡亲们的。我是怕大家伙都来送我们,到时候多不好意思,还不如悄悄走呢。”

学子们在吴家村足足待了两个月,跟这里的百姓越来越熟识,大家一起吵过架,闹过事,也一起修旱厕,建水车,一起在泥沟里打过滚,也在田地里插过秧。

比起初时只为完成任务而来,如今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多了一份情谊。

村里百姓既冷漠市侩,又善良朴实,比起在学院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念书,他们这两个月心境和能力改变之大,坐在回京的驴车上细细想来,连他们自己都感到吃惊不已。

穆棱喟叹道:“刚来吴家村的时候,其实我跟你们一样,也不太乐意,不明白为什么学院非要我们来这里做这些‘低贱’之事。”

“不过现在,我好像有点明白学院的用心良苦了。”

方宏挠了挠后脑勺,傻笑道:“我还是不太懂,不过老师教授的那些工科‘原理’,我倒是弄懂了好多,这次回去若要考试,我说什么也得考个甲等!”

一行人一路说说笑笑,彼此述说着吴家村的见闻,路上时走时歇,第三天午时,终于回到了久别的京城。

皇家技术学院前身是安延郡王府,在京城南面达官贵人聚集的南天巷,南天巷与御道交汇的十字路口,有一间京城最出名的酒楼,天御耧。

天御耧布置典雅,酒菜奢侈,素来是京城文人们高谈阔论,饮酒赋诗常来之所,楼牌处处是文人提过的诗词。

穆棱一行学子从天御耧门口经过时,二楼忽而传来一阵大笑声。

“哟,我说怎么突然一股臭味,搅的一桌美食都淡而无味了,原来是‘厕学子’们回来了啊。”

穆棱和方宏等人抬头一看,果然是国子监那帮监生,他们彼此对视一眼,之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方宏低声问:“厕学子是什么?”

穆棱无奈道:“自从学院安排我们去下面修旱厕推广农具,国子监那群人就给咱们起了这个‘雅称’。”

自从陛下建立皇家技术学院,招收了一大群后进士子,和功名都考不上的百工杂学学子后,国子监已经被冷落了很长一段时间。

不知是出于长久以来的优越感,还是不可言说的嫉妒之心,两个学院之间“文人相轻”就不曾间断过,只不过大部分情况,都是国子监的监生们天然占上风。

方宏一脸不爽,撸起袖子准备上去跟他们理论,穆棱赶紧将他拦下:“算了吧,咱们还要回学院交差呢。”

二楼几个监生倚在木栏杆边,笑道:“考功名考不上,气性倒还挺大。”

“你应该多跟这个秀才学学,将来若是运气好进了衙门,你们这些小吏若是不会看大人脸色,只怕要挨板子呢。”

另外一个监生笑道:“小吏?你太抬举他们了,只怕将来只能在匠户和永巷的‘粪政’衙看见他们,敲敲铁锤,送送恭桶……”

众监生们哄然大笑,楼下一群皇家技术学院的学子脸色涨红,又拿不出话反驳他们。

学院是皇帝所建立没有错,可陛下也亲口说了,出来的学子并不能直接参加科举,照样要从乡试会试开始考。

可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大把时间花费在技术学院学习杂学百工,哪还有时间学四书五经?将来他们注定远离科举出仕这条路。

说不定还真给这群监生说中,他们以后考上进士当了官,享受免税特权光宗耀祖,而自己却要给对方当呼来喝去的小吏,看着他们的脸色混一口饭吃。

有出身、有地位、享特权的官,和没有上进渠道的吏,就是天渊之别。

学院学子们脸色都不太好看,低下头准备快步离开,楼上的监生们却不肯放过他们。

还要再嘲讽几句时,不远处的大街上,一大群敲锣打鼓的百姓,往天御耧的方向热热闹闹地来了,引得周围人们频频侧目。

众人诧异之际,只见为首的老汉,笑眯眯地朝穆棱等一众学子拱了拱手:“你们走的也太急了,叫我们一阵好追,驴都累倒了!”

穆棱惊讶地张大嘴:“保甲大叔!”

这个老汉正是吴家村的保甲。

起初学子们刚进村时,他还警惕地拿着锄头准备驱赶,不料两个月过去,今天竟然带着一众吴家村的村民,一路跟在他们后面,从泾河镇追到京城!

那个下等田得了灌溉成水浇地的老农,激动地抹了把汗,一把抓住穆棱的手:

“你们怎么能就走了呢!说好要临行前来我老汉家吃饭呢……我们都烧了好大一桌菜,等你们呢!”

“大家伙还没好生感谢诸位小官人的恩情,你们怎么不告而别了……”

说着,吴家村的村民连忙把扁担和小推车里的东西取出来,腌制的咸菜瓦罐,风干的腊肠,甚至还有平时农户自己都舍不得吃的鸡蛋,统统拿了出来。

一堆堆乡野土特产,几乎把学子们怀抱都塞满,双手拎不下,就背在背上,挂在腰间,一个个学子活脱脱成了农产品“展览架”。

竟然还有一个村民带了一只活公鸡,咕咕叫着四处扑腾。

穆棱愕然又动容地看着那一双双黝黑干瘪的手,不断给他们塞礼物,忍不住鼻头微微发酸。

这些东西都不值钱,但穆棱知道,这已经是吴家村贫苦的村民们,能拿出来的最好的“宝贝”了。

这群平时吃饭穿衣都抠抠索索,省吃俭用的村民们,大老远赶了两天两夜的路,就为来给他们“献宝”,说一声感谢和告别。

方宏眼眶染上几分不好意思的羞红,连连摆手:“不用这样,我们只不过是完成学院交代的任务而已……都是分内的事……”

他们身后的学子们,个个都涨红了脸,难为情,又在村民们夸奖和感激之下忍不住挺起胸膛。

他们不过只是做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低贱”工作,甚至还要被嘲讽成“厕学子”,也不知为何,这时竟为这些“贱业”隐隐感到几分骄傲和自豪。

围观的京城百姓很少见这样的奇事,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便有人开始打听学子们究竟做了什么事,竟然得到如此众多的百姓,不远迢迢前来道谢。

吴家村的村民正满肚子话想炫耀呢,一下子就打开了话匣子,将两个月来,泾河镇附近村子发生的各种翻天覆地的变化,以无比夸张和骄傲的语气,添油加醋道来。

天御耧下发生的热闹,一传十十传百,引得整条街的人们争相打听,口耳相传。

早已没人关注天御耧二楼那些,只会作酸诗说酸话的国子监监生们,转眼之间,他们就从人人尊中的未来“进士”,变成了衬托皇家技术学院学子们的背景板。

方才称呼他们为“厕学子”的监生,讪讪哼道:

“不过是些大字不识的穷酸野夫,送点不值钱的玩意,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前些天我的一幅诗画,可是有位贵人出五百两重金求,我都没给呢……”

监生之中,唯独角落里一个青衫男子摇了摇头。

他望着楼下热闹,缓声道:“所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重要的并非这些礼物贵重程度,而是这些百姓的真心实意。”

他嘴角带着一丝嘲弄的浅笑,扫视过对面神色各异的监生们:“诸位就算满腹经纶,拿着笔杆出手成章,几时能有这般待遇?”

“即便是将来考上状元,为官一任,也不知道到时候当地百姓,是骂诸位居多,还是口颂声赞居多呢?”

被嘲讽的监生像是被戳中了痛脚一般,一下子跳起来:“李长莫,你什么意思?别以为你是连中两元的乡试第一,就肆意羞辱我等!”

李长莫随意举杯,浅啄一口清酒,笑道:“并不是我羞辱尔等,分明是你们自己自取其辱。”

说罢,他从口袋取出一粒碎银放在桌上,也不搭理那些气得跳脚的同窗监生们,自顾自下了楼。

天御耧下,那些热闹的人群又传来一阵吆喝声,似乎是皇榜张贴了新告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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