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最后的致意(19)(2/2)
“您是说‘得体的穿着’之类的吗?”冯·波克叹了一口气,似乎吃过苦头似的。
“我说的是各种稀奇古怪的英国式的偏见。就以我犯过的一次最大的错误来说吧--我不避讳谈自己的错误,因为你了解我的工作,也知道我的成就。那是我第一次来到英国,我应邀去参加在一位内阁大臣的别墅举行的周末聚会,他们的谈话随便得让人吃惊。”
冯·波克点点头,“我去过那儿。”他淡淡地说。
“我自然把情报向柏林作了简要的汇报。不走运的是,我们的那位好首相对这件事情并不在意,他在广播中发表的言论表明他已经了解到这次所谈的内容。如此一来,自然就追到我头上了。你不知道这对我的伤害有多大。我跟你说,在这种场合,我们的英国主人们可不是温顺可欺的。为了消除这件事的影响,我了两年时间。现在,你这副运动家姿态……”
“不,不,不要称之为姿态。姿态是故意做出来的,我这是很自然的。我是个天生的运动家,我爱好运动。”
“好,这样会更有效果。你和他们赛艇,跟他们一起打猎、打马球,在各项运动中你都跟他们比一下,你的单人四马车赛在奥运会是得了奖的。我还听说你甚至跟年轻的军官比过拳击,结果怎样?谁也没有把你当一回事。你是个‘经验丰富的运动健将’,‘作为德国人来说你是相当体面的家伙’,一个爱酒,经常出没夜总会,在城里到处游逛,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人。谁也不会想到,你这所安静的乡村住宅就是个中心,在英国的阴谋,有一半是在这儿诞生的。而你这位爱好体育的乡绅竟然是欧洲最机警的特工。天才,我亲爱的冯·波克--天才呀!”
“您过奖了,男爵。不过我敢说我在英国的这四年没有白过。我那个小小的库房您还没看过吧,您不介意进来一会儿吧?”
书房的门通向一个台阶。冯·波克把门推开,在前面带路。他打开灯,然后把门关上,跟着他的那个大块头也进来了。他把格窗上厚厚的窗帘拉严密,等到一切防范措施完毕,他才把他那张晒黑了的脸转向他的客人。
“有些文件已经转移了,”他说,“昨天,我让我的妻子和家属到福勒辛去了,并让他们带走了部分不很重要的文件。其他的文件,我当然要求使馆给以保护。”
“作为私人随员你的名字已经列入名单。对你和你的行李不会有麻烦。当然,我们也可以不走,这也是可能的。英国可能让法国听天由命。可以肯定,英法之间没有约束性的条约。”
“比利时呢?”
“比利时也一样。”
冯·波克摇摇头。“我不明白怎么会这样。肯定有条约的。比利时永远也无法摆脱这一屈辱了。”
“至少可以暂时和平。”
“那它的荣誉呢?”
“亲爱的先生,我们的时代是一个功利主义的时代。荣誉是属于中世纪的理想了。此外,英国没有准备。我们的战争特别税高达五千万英镑,谁都能看得出来我们的目的,就如同在《泰晤士报》头版上登广告一样,可是英国人却依旧没有从睡梦中醒悟,真是不可思议。到处都可以听到谈这个问题,到处都出现一股怒气,我的任务就是寻找答案,平息怒气。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迄今为止,最重要的准备--军需品的储备,准备进行潜水艇袭击,安排制造烈性炸药,这些都没有准备。尤其是我们挑起了爱尔兰内战,闹得英国自顾不暇,它怎么还能跟我们对抗呢。”
“它要为自己的未来着想。”
“那是另外一回事。我想,未来,我们对英国会有十分明确的计划,你的情报对我们是十分重要的。对于约翰·布尔先生来讲,就是今天或明天的事。如果在今天,我们已经做足了准备。如果是明天,我们的准备就更充分了。我倒觉得,英国应当放聪明些,参加盟国作战不如放弃参加盟国作战。不过,这是他们内部的事,这周是决定他们命运的一周。不过你刚刚谈到你的文件。”他坐在靠椅里,悠然自得地抽着雪茄,灯光打在他光秃的脑袋上。
这个房间镶有橡木护墙板,四面都是书架,远处角落挂着幕帘。拉开幕帘,一个黄铜大保险柜露了出来。冯·波克取下表链上的一把小钥匙,在锁上拨弄了一番,打开了笨重的柜门。
“看!”他站在一边用手指着说。
灯光照亮了被打开的保险柜,使馆秘书认真地凝视着保险柜里一排排充实的分类架。每一个分类架上分别有一个标签。标签上是一串关键词,如“浅滩”、“港口防御”、“飞机”、“爱尔兰”、“埃及”、“朴次茅斯”、“海峡”、“罗塞斯”以及其他等等。每个格子都装满了文件和计划。
“太棒了!”秘书说。他放下雪茄,一双肥手轻轻地拍着。
“这些都是四年里取得的,男爵。对一个爱酒爱骑马的乡绅来说,干得还不错吧。不过我的宝贝就要到了,已经给它准备了位置。”他指着一个空格。空格上面写着“海军信号”字样。
“可是你这里已经有一份同名的卷宗材料啦。”
“早过时了,成废纸了。海军部已经察觉,换了所有的密码。男爵,这次打击,是我受到的最严重的挫折,幸亏我有存折和好助手阿尔塔蒙,今天晚上一切都会顺利的。”
男爵看了看表,失望地发出一声叹息。
“唉,我不能再等了。眼下,卡尔顿大院里正在进行计划,你可以想象的。我们一定要各就各位。本来以为可以带回你获得巨大成果的消息。阿尔塔蒙没有约定好时间吗?”
冯·波克翻出一封电报。
今晚一定带火塞来。
阿尔塔蒙
“火塞?”
“你知道,他伪装成汽车行家,我则装成是开汽车行的。表面上我们说的是汽车备件,实际上是我们的联络暗号。如果他说散热器,就是说战列舰;说油泵,就是指巡洋舰,诸如此类等。火塞就是指海军信号。”
“正午的时候从朴次茅斯发来的,”秘书一边查看姓名地址一边说,“对了,你打算怎么犒劳他?”
“办妥这件事,给他五百镑,当然还有工资。”
“贪婪的家伙。他们这些卖国贼是有用处,不过,这笔钱相当于一笔杀人的赏钱,给了他,我不甘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