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2)
“入..入魔?”
傅明煦怀疑自己幻听了, 眼睛微微睁大,格外生动。
他这完完全全是被吓的。
寒正之以为他不信,简直心急如焚:“是真的!我没有骗你!城主..城主他..”
见他一副语无伦次的样子, 傅明煦觉得他没有说谎。
难道自己判断失误?寒洮入魔不是因为身受重伤修为尽毁, 为了追求更强大的力量?
还是说, 在他把其治好后, 对方仍旧不满现在的力量仍然选择入魔?
可是他在离开前并没有看出寒洮有什么异常。
傅明煦脑中宛如有一团乱糟糟的麻线团,整个思绪都搅合在一起, 完全没有半点头绪。
见他沉默不语,寒正之都要急死了:“傅主子, 你能去看看吗?若城主完全堕魔,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句话提醒了傅明煦,他从迷茫无解的头绪中瞬间清醒。
对啊,不管寒洮此时为何入魔,他都需要前去阻止。
重生前天崩地裂的场景他没有忘,司阳仙君几乎以身殉道为他得来重生机会就是为了让他阻止寒洮堕魔。
即使他是有那么一些私心,但他内心深处仍是希望寒洮不要堕魔。
“我们回城主府。”傅明煦立马平静下来, 对他说道,“走。”
寒正之被他的镇定感染,点点头:“好,但是城主现在不在城主府内。”
“他在哪?”若远山辽阔的眉微微蹙起, 蒙上一层云雾缭绕,“不管在哪, 你带我去。”
傅明煦最后望了正东方的方向一眼,知道恐怕此行不知何日才能重启。
“在城主府的后山禁地。”寒正之说道。
云寒城以主街为界, 主街以东是出城的方向, 也是所有店铺和家族的所在地。
而主街以西就是城主府所占的位置, 以及龙族在这里的后山禁地。
“带路。”傅明煦略一思索,就知道恐怕寒洮的情况比自己想象得恐怕还要严重。
刚好,去往后山禁地不需要再次入城,寒正之带他走了另外一条更近的路。
两人的脚程很快,寒正之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向他解释:“龙族的祖地需要飞跃虚妄海才能达到,当初先首领敖钦带我们来云寒城时就在后山设置了通往虚妄海的传送阵,也为了龙族有地方修炼,又与当时的祭司共同开辟了一处异空间。”
他侧头瞥了眼傅明煦,紧张道:“城主发现自己有了堕魔迹象后就进了后山禁地的异空间,因为只有在那里不管发生什么,外界都不会察觉。”
他没说的是,如果城主当真堕魔,估计会主动关闭异空间,使自己不得出。
傅明煦脚步一顿,眼睫低垂,突然问:“找我去,会有用吗?”
“我又打不过你们城主,如果他入魔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可以净化魔气。”
闻言,寒正之也停了下来,看着他认真地说:“傅主子,或许我说的话你不信,现在也没时时间去解释更多。”
“但我能肯定,若城主真会堕魔,这世上唯有你能阻止他。”
他的目光太过肯定,仿佛在说他是唯一的救命良药。
傅明煦心头微震,心中思绪万千,嘴唇微动,最终冒出的也只是:“带路吧。”
“好。”寒正之这下真的松了口气,只是想到城主的情况,心头发紧又焦躁。
约莫一刻钟后,两人终于来到后山。
山林茂密,高耸如云的巨木肆意生长,茂盛的树冠遮天蔽日。
傅明煦站在山脚一眼望去,只觉得重重叠叠的树木占据了大半视线,找不到半点空隙。
“是障眼法。”寒正之朝他说道,他双手快速地结了个印,一阵淡金色的光芒闪过,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参天巨木,取而代之的一片无边无际的海域。
“那是虚妄海的投影。”他说完,拿出一片鳞片递给傅明煦,“这是城主身上掉落的龙鳞,它会带着你找到他。”
这片龙魄比手掌还大,在阳光下泛着冰冷而锐利的光。
既然做了决定,傅明煦也没什么好迟疑的,他接过龙鳞,入手却是温热。
寒正之没有看到他眼中的诧异,郑重道:“傅主子,多谢你。”
再多的话就没有多说的必要,傅明煦站在禁地入口,不过分了一丝目光在如水幕般的禁制上,随后点头往前一跨,整个身体便消失在他面前。
等无边巨木再次占据视线,寒正之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他想起他先前在城主府折叠空间内看见的那一幕,到现在也还是觉得触目惊心。
庞大的巨龙在湖泊中翻滚,周围的房屋倒了一地,在满地的残桓断壁中,唯有傅明煦先前待过的青竹小院硕果仅存。
寒正之来不及询问和震惊,就被巨龙身上磅礴的魔气惊愣在原地。
龙息呼啸而来,转眼间又化成人形。
金色的双瞳外圈变成黑色,犹如染上污秽洗涤不净。
幸而寒洮理智尚在,他只对着寒正之冷声道:“我需去禁地一趟,不要告诉任何人。”
他身上的魔气宛若实质,魔纹如缠绕的毒藤般缠上他的脖颈,金眸中闪现痛苦。
寒正之惊惧交加,下意识地就问:“怎么回事?城主你身上的伤不是应该好了吗?”
他左右环顾一周,“傅主子呢?”
这不问还好,一问,寒洮就直接呕出一团黑血,再看向他时金眸已然被风暴席卷。
有一种难以的恐惧席卷寒正之全身,仿佛这一切发生得理所当然。
而寒洮什么都没解释,只是怒喝:“不许找他回来!”
说完,他直接打开折叠空间内通往后山禁地的传送阵,一声龙吟后,折叠空间也开始寸寸崩塌。
寒正之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在他走后瞬时陷入手足无措的境地。他缓了很久,才找回理智。
城主的状态很不对劲,而这些不对劲显然不能被其他人知道。
但他知道,若暂且不论城主堕魔的原因,万一他真的堕魔,将会发生比正魔大战可怕无数倍的事情。
思来想去,没有半点头绪的寒正之还是决定去找傅明煦。
就这么一找,他竟然发现对方已经离开城主府。
他顿时脑子里嗡嗡的,也顾不上其他,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城。
幸好他运气还好,及时找到了傅明煦。
也幸好对方没问太多,信任地跟了过来。
寒正之忧心忡忡地站在后山禁地前许多,在接到敖玉书的传讯后才强打起精神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他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地看向身后的后山禁地,直到视线远离。
树木葱郁,巨木茂盛,一切都好像没有多大变化。
.
幽蓝静谧的海水静静流淌,独特的海腥味扑面而来。幽蓝在白云下安静地呆着,不管风再大,都激不起半点波涛。
等傅明煦真正踏进来时,才发现这海水倒挂在天空的奇景。
这不过是虚妄海在此的投影,而真正的虚妄海离这里足有万里之遥。
傅明煦心里惊叹两息,他看着无边无际的空中海域,慢半拍地紧张起来。
寒洮他现在在哪里?他真的堕魔了吗?
若最后的结局的仍是如此,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是不是都没有意义,完全功亏一篑?
直到现在,他才惊觉自己除了治疗寒洮的伤势外,其实对他关注得实在太少。
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时光倒流的机会早就过去,他现在需要尽快把寒洮找到才行。
傅明煦握着坚硬的鳞片站在刚进来的地方不动,他没有到处查看,而是把鳞片置于胸前,盯着上面金色细微的纹路,静下心来仔细感受。
寒洮,你到底在哪?
当一阵风吹来,傅明煦突然福至心灵地朝右看去。
刚才还是虚妄海的投影空间一阵扭曲,手心的龙鳞突然发烫,在他低头又抬头之时,光线在一瞬间被抽走,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等傅明煦反应过来时,泛着金色光芒的龙鳞成了唯一的光源。
黑色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他一人,唯有孤独同随。
傅明煦心跳掉了一拍,他下意识地往四周看去,只看到黑暗浓稠,茫茫无尽难寻尽头。
傅明煦猜到自己已经进入了异空间,即使他不知道是怎样突然进入的。
他本能地握紧龙鳞,连手心被锐利的鳞片边缘割破都浑然不知。更没有看到鲜红的血液没有滴落,反而被龙鳞吸收得干干净净。
等傅明煦感受到细微的疼痛时,手心只剩下一个浅白色的疤痕。
嗯?他的手心什么时候受伤了?
但他很快就没心思去想这个小问题,他嘴唇开始抿紧,来自身体深处的防御在提醒他离开这里。
傅明煦能感受到,在不知名的浓郁黑暗深处,有一双眼睛在偷偷看着自己。
“城主,是你吗?”他没有害怕,深吸一口气后朝他感受到的方向直直看去,大胆开口,“你出来。”
回应他的是愈发浓稠,仿佛要把他深陷其中的黑暗。
还有那细微的,生怕他听见的踹息声。
他知道,在黑暗中偷偷看自己的是谁。
根本都不需要猜,因为除了寒洮并无第二人。
无人回应他,那道偷看的视线在他出声的一瞬间变得粘稠,仿佛黏腻的蛛网,想把他束缚在目光之中。
傅明煦手心出了汗,握着龙鳞的力度变大。他干脆闭上眼睛,尝试着用神识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
他甚至尝试用先前两人构建的传音通道,轻轻地喊了一声「寒洮」。
他的声音很轻,宛如低吟。
浓稠的黑暗开始产生一丝变化,他最先听到的是愈发沉重的踹息声,这声音萦绕在耳边,熟悉的龙息仿佛近在迟尺。
瓷白如玉的双耳不由自主地染上红霞,傅明煦不自在地拉了拉衣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到黑暗中,试图找出证明寒洮存在的蛛丝马迹。
但很快他对自己紧张下的举动哑然失笑,在这里,除了他跟寒洮,又能有谁?
想通这点后,黑暗带来的紧张稍稍缓解。他阖上眼睛又睁开,嘴唇勾起一抹笑,声音很轻:“寒洮,你生气了?”
凶兽藏身于黑暗中,虽然不出声,可目光却宛如实质般地追随着他的身影。
傅明煦顿了顿,他干脆顺着龙鳞感应的方向前进两步,感受到愈发沉重的踹息声,语气幽幽:“你再不出现的话,我就走了。”
说完,他双手合住龙鳞,把黑暗中唯一的光源遮挡住,任由自己置身于浓稠的黑暗中。
然后,他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在黑暗彻底侵袭的一瞬间,傅明煦似乎预感到有什么将会发生,心脏开始狂跳。
果然,他在黑暗中刚走了半步,耳畔就传来风的声音。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
在风声到来之时,他只觉得腰身一紧,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席卷而去,垂落在胸前的乌发随之飘起。
“啊!”徒然被「袭击」,傅明煦忍不住惊叫一声,他双手再也合不住,手心的龙鳞掉落在地。
龙鳞上金色的光芒散开,他低头间刚好看见缠绕在腰上是一条金色泛光的尾巴。
傅明煦眼尖,虽只有一瞬,却也看见了尾巴上刚愈合不久的伤口痕迹,还嗅到了熟悉的苦涩药汤味。
是寒洮的龙尾。
确认了这一点后,他微微放下心来,任由龙尾卷走。
双脚腾空的感觉并不算难受,腰部的力量虽大,却保持在不令他难受的范围内。
龙尾卷着他离掉落龙鳞的位置越来越远,傅明煦渐渐远离了唯一的光源,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抓紧龙尾,随后再次陷入黑暗中。
等龙尾停下来时,之前听到的喘息声落在耳侧。
黑暗太过静谧,目不能视之下,其他的感觉更加敏锐。
傅明煦耳垂传来热气缠绕中的酥麻之感,他本能地微微偏头,双脚蹬了蹬,似是在抱怨:“这样有些累,你先放开我。”
回应他的,是脚底的踩实感。
寒洮的龙尾把他放了下来,可缠绕在腰间的力度却未卸去。傅明煦挣扎了两下,最后却落入硬邦邦的怀抱之中。
傅明煦怔住了,浑身变得僵硬起来。
黑暗中,寒洮一直都未言语,可越发浓重的喘息声令他浑身难受,恨不得就此逃离。
直到腰上的龙尾被一只手代替,傅明煦又挣扎几下,在发现对方手掌的力度同样不是自己能抗衡的后无奈放弃。
他的耐心被无法探寻的黑暗一点一点耗尽,特别是感受到腰间不仅力度未松,贴合的掌心开始变得滚烫。
“你给我放开!”傅明煦无法移动半分,只能用语言来威胁,“寒洮!你再不放开我真的生气了!”
话一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没有多大威慑力。
两人在黑暗中默默地较劲,直到傅明煦因为挣扎差点脱力,不仅禁锢的力量没有减少半分,耳侧的气息也化为滚烫。
突然,他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耳垂处传来微微的湿意,一只耳朵被温热的气息包裹,禁锢着腰身的手在慢慢收紧。
傅明煦脑海中「轰」地一声炸开,白皙的脸皮一点一点地涨红,仅剩的冷静在身后之人突然的动作下寸寸崩塌。
该死的!他看寒洮不是堕神了,他是发情了还差不多!
傅明煦心头怒火狂涨,极度的气愤燃烧了他的理智,盛怒之下,腰身无法动弹的他猛地转头,洁白的贝齿准确地咬在身后之人的下巴上。
愤怒中他用的力气极大,口齿间能尝到腥甜味。
“嗯..”身后传来一声似痛苦又似欢愉的声音,听得他脸如火热。
就在傅明煦准备破口大骂之际,黑暗开始如潮水般褪去,两侧有灯火逐渐亮起,浓稠的黑暗被暖黄色的光芒代替不过瞬息之间。
骤然的光亮迫使他眼眸中出现生理性的水雾,眼眸低垂时水汽缭绕,仿佛在下一瞬就落泪。
傅明煦眯了眯眼,猛然还不适应光线,眼睫轻颤间,水雾凝集化成「泪水」从眼角滑落。
那「眼泪」好巧不巧地滴落在腰间的手背上。
宛如世间最热的岩浆,把手背烫痛;又宛如从天而降的惊雷,把寒洮从魔魅的状态中惊醒。
之前始终处于朦胧和清醒之间拉扯,被本能欲望趋势的寒洮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你哭了?”身后的人胸腔震动,语气中是懊悔和自责。
傅明煦一愣,随即明白他误会了。
但他没有解释,反而眼睛眨啊眨,剩下的几滴「眼泪」就这样砸了下去。
手背在一瞬间被烫到,下意识地就松开来。
感受到腰上的束缚力量一紧,傅明煦抓住机会,忙不迭地抽身离去。
他一回头,水雾未散间,视线落在对方下巴的牙印上。
还别说,这牙印落在如刀削硬朗的脸上还挺搞笑的。
但傅明煦此时笑不出来,就连质问的话也噎在喉管中。他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眼中的水雾几乎凝结成霜。
“你堕魔了?”他缓缓开口,声音仿佛从喉咙中挤出,干涩无比。
魔焰藏于眉心若隐若现,金眸外圈染黑,不是堕魔的症状又是什么?
一瞬间,他好似回到天地即将崩塌的那一幕,寒洮表情冰冷地站在苍穹之中俯视着众人,看着他们犹如看着不知死活的蝼蚁,脸上表情寡淡到了极点。
名为惊慌的情绪爬上了傅明煦的心头,恍然过后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眼角,甚至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不要哭。”寒洮的声音有点奇怪,带着干涸许久的沙哑,他朝傅明煦伸手,想为他擦拭眼角残留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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