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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告白(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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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路怒气冲冲走出清吧大门,最后在不临街的一条拐角处被人追上了。

张信礼抓着他手肘,道:“瑾瑜!你别这么动不动甩脸子行吗?”

“谁甩脸子啊?”林瑾瑜说:“不是你甩脸子吗?你们两个都莫名其妙,他妈玩我是吧?你觉得我什么人啊?叽里呱啦说教那么一堆,我是那种……”他气上心头,脸也不要了,有多大声说大声道:“跟认识三个月的男人在卫生间搞七搞八的人吗!”

既气张信礼不分青红皂白叭叭他,也气好像无论怎么样都不明白他的心意,还气自己怎么这么怂,就是不敢明明白白告诉他。

天已经黑透了,这段时间拐角处虽然人不多,可总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打这儿过,张信礼有点不安地左右看了看,拉着他走进清吧后方一条狭窄的暗巷,把他重重甩过来,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没干,我什么也没干!”林瑾瑜说:“我就不喜欢他你不明白吗!”

“那就不要和他走那么近啊!”张信礼也怒了:“你现在不喜欢他,可是他对你有想法,你不喜欢他又为什么要和他那么亲密呢?”

“谁说他对我有想法了啊,”林瑾瑜觉得这简直无稽之谈:“我和他亲密,你又着什么急?”

“我……”张信礼说:“我怕你慢慢会喜欢他……”

林瑾瑜处在争吵的氛围中,气愤、失望、难过、变扭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以至于都忽略了‘张信礼自然而然地默认了男人可以喜欢男人’这个事实:“我不喜欢他!”他终于大声道:“我喜欢的是你!”

这声近似于咆哮的大吼炸响在漆黑无灯的巷子里,张信礼忽地静了。

“我喜欢的是你……”林瑾瑜好似终于卸下了什么沉重的负担一般,喃喃道:“只有你,一直……都是你。”

偶尔有黄白色的车灯扫过这方狭小、无人注意的空间,林瑾瑜没有抬头去看张信礼的表情,而只是抓着他上臂的衣服。

此刻,那些积压在他心底多时的怀疑如出闸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张信礼在看见林烨亲吻他时的种种反应、那些暧昧氤氲的瞬间和荷尔蒙涌动的晚上……林瑾瑜微微低着头,黑色的额发散落在他光洁的额头上。

他说:“你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了,对不对?”

张信礼不说话,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不说话,不远处的酒吧一条街灯火通明,他们是城市里两个孤单的影子。

“你知不知道都不重要,”林瑾瑜自言自语一般说:“无论你知不知道……我都爱你。”

“你在说什么?”他感觉到一双手托住了他的手肘,张信礼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别开这种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一旦说出口林瑾瑜就再也停不下来,他憋这些话都快憋疯了:“不是开玩笑,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听着,今天不是愚人节,不要弄这种莫名其妙的……”

林瑾瑜抬头看着张信礼一张一合的嘴唇,不由分说仰面凑上前去,突然而坚定地碰了下他的嘴唇。

张信礼好似瞬间失去了语言能力,所有的话语都消散无形了。

林瑾瑜离得很近看着他的眼睛,再次重复:“我爱你,现在相信了吗?”

张信礼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他好像一瞬间变得慌张了:“你……你不爱我,”张信礼低声说:“林瑾瑜,你不能爱我,我们都是……”

“是什么?男人吗?”林瑾瑜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不能接受这种东西,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变态、特那什么啊。”

张信礼只是呼吸着,眼里神色复杂。

“说话,”林瑾瑜恶狠狠地盯着他:“我讨厌你总是什么都不说。而且就算你觉得我变态也没办法,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

“我不想这样的,”张信礼看着旁边的地面:“我不想这样……”

不想又怎么样,林瑾瑜也不想,如果人是一台精密的仪器,如果人人都能有意识地去选择爱上谁、不爱谁,这个世界大概就不会有那么多不得所爱的诗歌了。

林瑾瑜说:“别装无辜,现在说什么不想,那当初为什么要背我、为什么要教我剥葱、为什么要陪我、为什么要爱我呢?”

尽管也许只是像疼爱一个弟弟那样爱他。

张信礼只是喃喃道:“我不想……我控制不住……”

林瑾瑜并不知道他心里确切的想法,也无从得知张信礼此刻内心的种种挣扎与苦痛,他觉得张信礼在试图置身事外,是他一厢情愿生出这种不正常的爱的,不关张信礼任何事,全都是他,从来只是他。

咸涩的感觉填满了他的胸膛,像是海水漫过心脏,林瑾瑜推着他,恶狠狠地说:“你不想你不想……别说得好像自己多无辜似的,你才是始作俑者你知道吗!我想藏起来,永远藏起来,是你默许了的,第一次,那个你不记得的晚上……你敢说你对我从来就没有过冲动?”

如果他们从来没有过任何过界的身体接触,林瑾瑜也许不会有那么多奢望和幻想……那个不存在于张信礼记忆里的晚上是林瑾瑜越线的开始。

张信礼沉默着,他应该否认的,但他没法否认。

“我每次抱你的时候,你是不是都想碰我?是不是?”

在林瑾瑜越来越咄咄逼人的追问下,张信礼终于说:“够了,不是……不是这样的,那是错的,我们这个年纪太躁动了,不意味着……”

“不意味着你会有反应?”林瑾瑜上前一步,胸膛几乎贴着张信礼的胸膛,他茶褐色的眼睛反射着微弱的霓虹灯光:“你要试试吗?”

……

(以下you know~嗯……)

从最开始对自己的抵触、排斥,到后来的羞耻、逃避,再到求而不得的痛苦……林瑾瑜的心境几经变化,他害怕过自己不同于他人的地方,也厌恶过自己,但如今,一切好像都不那么重要了。

他们要分开了,爱也好、变态也好、恶心也好,再过二十天,一切都不存在了。

这种“过完今天没有明天”的心态往往使情绪激动的人陷入一种“恶向胆边生”的状态,抓住现在手里能抓住的,不去考虑任何以后。

所以当林瑾瑜再次吻住张信礼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犹豫、迟疑与胆怯,连同那个吻都是果敢的。

没有任何女孩的娇羞、妩媚与欲拒还迎,林瑾瑜就那么大胆而直接地吻他,唇面贴着他的嘴唇,手扣着他的脖子,令张信礼避无可避。

张信礼的鼻息轻轻喷在他的脸上,那是他非常熟悉的、男人身上的味道。

碎石被鞋面碾过,发出沙沙声响,张信礼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手推着林瑾瑜的上臂,想让他停止这场错误的闹剧,可林瑾瑜与他针锋相对地抗拒着,跟着他的脚步往前,搡开他的手,只是全心全意地吻他。

张信礼的脊背随着一声闷响撞上暗巷粗糙的墙面,他目光向下,能看见林瑾瑜微微颤抖的睫毛和那双闭着的、漂亮的眼睛……这双眼睛总是意气风发,不像他见过的任何一双眼睛。

林瑾瑜搡开他的手,感觉到张信礼停止后退后,伸出舌头,在他嘴唇上很轻地碰了一下。

他其实全无经验,只纸上谈兵知道个大概,这个轻舔算是个试探,他感觉张信礼的心跳快了起来,连着呼吸,一下下敲在他的心口。

林瑾瑜微微睁开眼,看着张信礼,进一步加深了这个吻。

如果没有先前种种接触,他不敢做到这一步,但无论是浴室还是车里,或者更久以前那个张信礼不记得的晚上……种种迹象表明,张信礼应该没有很讨厌和他接触。

但也只是理论上,真正探进去的那一刻,林瑾瑜心里依然是忐忑地。

他在张信礼的唇面上吻了吻,然后探了进去,矜持却不失热烈地深吻他。

张信礼眼神几经流转,似乎想叫他的名字,不知为何却没发出声音。

林瑾瑜利用这一晃神的工夫,真的伸了进去,触到张信礼温热的舌面。

那是孤注一掷的缠绵,不知过了多久……像是一万年,又或者一瞬间,林瑾瑜感觉到有一双手伸上来,捧住了他的脸颊。

他一惊,猝然睁开眼,张信礼的面容近在咫尺,那双漆黑的眼睛闭着……林瑾瑜真切地感觉到有东西勾住了他的舌头,开始回应他。

温热而激情的纠缠,林瑾瑜感觉自己似乎被抓住了,明明是他自己先开始的,他却好像脱不开身。

长久的接吻让他觉得缺氧,林瑾瑜感觉自己像蒸锅里的一条鱼,缺氧且热,他想缓一缓,张信礼却不放开他。

林瑾瑜发出某些意味不明的哼声,想让张信礼放开他,张信礼却吻得更狠了,他捧着林瑾瑜脸颊的手慢慢往中间移,虎口卡在他脖子间,然后一寸寸往下,擦过他的喉结,又摸过锁骨。

……正是冬天,再往下就是厚实的卫衣和毛线马甲了,张信礼手往下探,掀起他衣服下摆,却因为衣服多,且不方便动作,怎么都只是隔靴搔痒。

林瑾瑜终于找到了个喘气的理由,抵着他的胸口把他推远了点……张信礼暂时和他分开了一些,轻喘着看着他。

两人在偶尔扫进来的车灯下注视彼此的眼睛,四周寂静无人,整条巷子里只有他们的呼吸声。

林瑾瑜也有一点喘,他看着张信礼的眼睛,反手抓住下摆,脱掉了那件厚重的卫衣。

张信礼的手再次探了进来,林瑾瑜一边和他接吻,一边任由他带着茧和疤的手在自己后腰、脊背上游走。

第二次的吻甚至比第一次更激烈,他们好像都暂时抛开了一切,只是不管不顾地接吻。

张信礼的衣服倒是比林瑾瑜要好脱多了,林瑾瑜拉开他外套拉链,胡乱解他格子衬衣的扣子,张信礼则抱着他的腰,那只伸进去的手从裤腰后面探了进去。

他们跟比赛一样脱对方的衣服的同时张信礼仍不肯放过他,依旧有点粗鲁地吻着他。

冷风嗖嗖吹着,天气寒冷,衣服还脱了一件,林瑾瑜很快有点受不住了。他逃又逃不开,只得在张信礼唇上咬了一口……本来是想迫使张信礼停下来看他,但张信礼喘得更重了点,直接托着林瑾瑜的大腿把他抱了起来。

这样一来,林瑾瑜就比他要高了,他费劲挣开张信礼,骂道:“你慢点,敢情风都被我给挡了,你就快活。”

边上有扇老式的插销窗台,玻璃很脏,刷着黑色的老漆,什么也看不见,不知是废弃的还是某老居民房的旧窗子。

张信礼挨了骂也没还口,他抱着林瑾瑜转了半圈,托着他,让他坐到窗台上。

两人调了个个,林瑾瑜缩在凹陷处,张信礼罩在他身前,风扑不大进来了。

那破窗台上都是灰,林瑾瑜还没来得及骂他这么脏都敢让他坐,张信礼已经撑着窗台再一次吻了过来,林瑾瑜没办法拒绝这个吻……他也不想拒绝。

这么坐着他比张信礼略微高点,不得不微微倾身。林瑾瑜两条腿晃着没着落,干脆贴着他腰有一搭没一搭地蹭,最后索性缠住了。

他闭着眼,能听见衣料摩挲的细碎声响,这个位置太高了,不太容易……片刻后,林瑾瑜感觉张信礼暂时放开了他,在他耳边低声说:“下来,转过去。”

林瑾瑜不明所以,张信礼不由分说托着他腋下把他抱了下来,让他转过身去,手撑着窗台。

林瑾瑜头皮开始莫名发麻,他转过半个脸,道:“喂,你不是……”

张信礼从背后覆着他,一只手在他外侧和他一起撑着窗台,另一只手不知在干什么。

……

“喂……”林瑾瑜开始反抗:“你疯了,这里不知道有没有人!”

张信礼从背后半贴半压着他,喘息喷在他耳边:“要么你疯了,要么我疯了。”

……

林瑾瑜心里打鼓一样,他不知道张信礼想干什么,具体要做到哪一步,只是本能地害怕。

从他从林烨那里获取的知识来看,他们做那事儿是不能直接……而且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他根本没做好心理准备。

上海的平均结婚年龄是34岁左右,四川则约为29岁,这个数字具体到凉山则更小,在上海均婚年龄逐年上升的时候,凉山有些地方还要村干部挨家挨户宣传婚姻法规定男性结婚不得早于22岁,女性不得早于20岁,彝族也不得早于20和18岁。

这意味着张信礼的性观念实际上有可能比他更开放,在他周围,19、20岁上下的同龄人订婚、出嫁或者发生关系,都不罕见。

林瑾瑜并不知道他对这方面有没有概念,就算有概念……男人有时候荷尔蒙上头就什么也管不了了。

“张信礼,”林瑾瑜叫他:“你别……不可以!”

张信礼一手伸到前面,虎口张开掐着他的下巴,贴到他耳边,道:“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你要……林瑾瑜其实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大概是带颜色的场面已经在他的臆想和梦里出现过太多次了,所以当有一天他俩真的发生某些亲密接触的时候,林瑾瑜很容易就会想到些七七八八的地方去。

张信礼道:“你是个男人……我也是,你知不知道。”

这句话有那么一点耳熟,像是他曾经对张信礼说过的……就好像打开了记忆之门的钥匙,林瑾瑜心里蓦然一动,忽然道:“你……那天晚上其实你记得,对不对?”

这次张信礼没有否认,他说:“林瑾瑜,你真的确定自己爱我吗?爱一个男人?还是把我当成女孩,或者一个可以被替代的陪伴品。”

什么女孩……陪伴品,林瑾瑜不否认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但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我没有,”他说:“……完全不一样。”

“是吗?”张信礼虎口依然抵着他的喉咙:“那你能接受吗,和男人做这种事。”

这种事,哪种事……林瑾瑜想和他牵手、拥抱、亲吻,除此之外别的呢,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比如……

张信礼见他久久没有回话,失去了耐心,抵着他脖子的手离开了……林瑾瑜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张信礼就这样从背后压着他,贴在他身后。

这个动作是强势而不容拒绝的,张信礼其实未必真的想做什么,只是让他认清楚,爱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它不仅仅是感情上的联系,有时也和生理上的性牵扯在一起。

但是林瑾瑜无从得知他的确切想法,这种即将发生点什么的感觉让他恐慌,他不想做到那一步……起码现在他还远远没有准备好。

他开始抗拒和挣扎,但张信礼从背后制住了他:“你能接受吗?”

“放开……”林瑾瑜没法转过身去,只能被按在窗台边上竭力转过头去想阻止:“放开!”

他的声音里带着隐约的怒意,他是喜欢张信礼,但这不代表对方可以肆意强迫和羞辱他。

那声“放开”的尾音消散在巷子里两三秒后,林瑾瑜感觉到那股触感消失了,再两三秒后,张信礼放开了他。

先前的挣扎十分消耗体力,林瑾瑜喘着气,转过去,张信礼站在黑暗里看着他:“瑾瑜,”他说:“你没法接受,别把这种感觉当爱,这只是个阴差阳错下的错觉。”

林瑾瑜心说放你妈的屁,我不接受是因为我没有做好准备而且你在强迫我。

他说:“滚蛋,就算是个女的,也不会接受现在就和你做那事的,这他妈和爱不爱有关系吗?”

“有关的,”张信礼低声说:“你问问自己,你在意的真的是‘现在’还是‘做’,你不能接受和男人发生这种事。”

……

林瑾瑜还真的没有想过到那一步,不管现在还是待会儿,就算立刻给他个席梦思,他都不想和张信礼做到那一步。

但就算是gay,也不是每一对都会做到那一步的,有一部分情侣间不会采取10的生活方式。

他说:“你一定要这么牵强吗?我不是排斥和你……我只是……只是暂时没有准备好,而且……”而且除了这种方式,他不排斥和张信礼发生别的形式的接触。

林瑾瑜靠在窗台上,他苦恼于进行这种没有意义的辩论,言辞也越发粗鲁起来:“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论证我对你的感觉是不是爱,那你呢?说明你爱我?”

“……”张信礼说:“不……”

“这不是你的逻辑吗?”林瑾瑜语速飞快:“如果这个逻辑是成立的,只能得出‘我不爱你,你爱我’,不成立就只能得出‘我爱你,我分得清什么是爱’,总不能一套逻辑我适用你不适用吧?你能自圆其说吗?”

张信礼吵不赢他,道:“好了,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我……”

“所以我爱你,你听清楚了吗?”林瑾瑜说:“粉饰太平没有用,认清现实。”

事到如今他真的什么也不怕了,分离已经注定,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张信礼显得烦躁而无奈,他说:“……瑾瑜,你以后还会遇见很多人,你会明白短暂的心动不是爱的。”

林瑾瑜真的服了他的固执,他觉得自己快疯了……双方都沉默着,过了片刻,林瑾瑜忽地上前,在张信礼面前半跪下来,快速伸手去解他的裤子:“你一定要我这样才敢面对现实是不是……你一定要我这样……”

他动作很快,快且粗鲁、疯狂,张信礼去拦他:“别这样……你起来……”他说:“起来!”

……

林瑾瑜挥开他的手,把最后一层内裤拉下来一点,眼睛向上看着他。

明明是一件无限色气的事,可林瑾瑜的眼神凶狠而坚毅……张信礼呼吸一窒,结束了这场闹剧。

他同样在林瑾瑜面前半跪下来,抱着他,在他颈窝处说:“我不能……”张信礼的声音蕴含着无限痛苦:“我真的不能……我不能对不起你爷爷,不能对不起你爸爸。”

“这和我爷爷爸爸有什么关系?”

“他们不会想看到这种事的,”张信礼说:“是他们帮我家里,帮我爸爸……还送我来这里上学,叔叔他……”

叔叔?叔叔……林瑾瑜觉得悲哀和好笑,他想起林怀南说过的话:“别人怎么样都无所谓,也不歧视,可你不一样,你是我的小孩。”

家人本该是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之一,但似乎往往也是家人,最难以接受他真实的样子。

林瑾瑜说:“别叔叔叔叔的,你知道你到底为什么会转学吗?”他怀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道:“因为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你的学籍他不是弄不来,而是他就是想把你送走,就是耍你,就是要你竹篮打水一场空,要你什么都重新开始!你明白吗?”

张信礼低垂着眼帘,片刻后,道:“这样啊……”他说:“原来是这样。”

“你恨他吧,”林瑾瑜对他说:“你可以恨他。”

然而短暂的沉默过后,张信礼说:“你是他儿子,叔叔这样选……也没什么不对的。”

没有抱怨也没有咬牙切齿,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不对的”,仿佛知道要转学的那天晚上紧紧抱着林瑾瑜,像个孩子一样依偎在他怀里人并不是自己。

林瑾瑜讨厌他什么也不说的样子,高兴也不说、不高兴也不说,失落、伤心、是爱是恨,他都不说。

“放什么狗屁,”林瑾瑜忽地忿忿地看着张信礼,说:“如果你难过,就说出来啊!”

张信礼仍然低垂着眼帘,将自己的表情藏在心里。林瑾瑜红了眼眶,他抬起手回抱住了他,说:“我知道你难过……可你为什么总是不说。”

“挺好的……”张信礼机械般喃喃地说:“我原本的生活轨迹就该是那样的,还回去了而已,没什么不合理的。”

他好似没有做任何挣扎就接受了真相……尽管人微小的挣扎在命运面前原本就是不值一提的。

张信礼说:“好好听你爸爸的话……忘了我吧,你以后的路还很长。”

忘了?怎么可能忘了,那是一生里最好年纪里爱过的那个人,谁能忘记呢?

林瑾瑜深知自己的无能为力,但还是不甘心,人们常说遇到一个爱自己的人不容易,可其实,遇见一个能让你交付所有去爱的人,同样是我们一生里难以重来的奇迹。

他在张信礼耳边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他说:“你爱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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