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皎皎银汉情（2/2）
进得阵中，莫夜颍笑道：“这阵摆的花哨，却也不过如此。”他们两人皆是无尘高徒，深谙八卦阵的破阵之法，张青岚也无需他带，也知如何个走法。只是按破阵的走法，却走了几步便到了尽头，张青岚愣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不是八卦阵？”
莫夜颍仔细在周围瞧了一瞧，并无其他通路，但这摆阵之法，明明便是八卦阵，可何以偏偏这里却没了路。
“哎，莫师兄，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忽听得张青岚喊道，莫夜颍走过去，却是看着一盏灯笼上写着几行诗道：
“身无彩凤双飞翼，____. 隔座送钩chūn酒暖，分曹shè覆蜡灯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却是李商隐的一首《无题》。
略加思索，莫夜颍笑道：“原来如此。”拾了一旁的笔填上“心有灵犀一点通。”前面挡了路的灯笼缓缓向一旁移开，让出一条路来。
张青岚微微惊讶：“莫师兄，这…。”
莫夜颍道：“这家老爷挺有意思，不仅考我们阵法，还考我们诗词，想来也是个雅人。”
两人向前走了几步，又是一盏灯笼挡了路，灯笼上却是：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求。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_________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冒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便是《诗经》中的关雎了，莫夜颍挥笔填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这首诗……”张青岚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
“这是说一个男子爱上了见到的一位女子，茶饭不思，就想着她了。”
“我…知道，这首诗我念过，‘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口中微念，张青岚不觉心头一暗，莫名其妙的便想起那个在摘星崖见到的人。
“快走了，前面的路开了。”莫夜颍没见着她暗淡的表情，心情愉悦的说着，先行向前走去，张青岚在后面愣了一会，也跟上了。
下一首却是一首词：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chūn愁，黯黯生天际。
草sè烟光残照里，无言谁能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__________“
乃是柳三变的蝶恋花，填上：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张青岚喃喃念道，“何等多情之人。”
莫夜颍听着她话中微带凄切，转头道：“张师妹？”
“莫师兄，你说爱情…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张青岚声音低沉。
莫夜颍觉得奇怪：“张师妹何以有此一问。”
张青岚摇了摇头，仰头看着天上的星空：“白娘子为爱被押雷峰塔，梁山伯与祝英台至死都没法在一起…即便是这七仙女终究与董永隔了条银河，永远饱受相似之苦…你说如果爱情如此，何以还会那么多的人对此乐此不疲？”
“白娘子最终不还是被许状元救出雷峰塔了吗，梁山伯与祝英台也死后化蝶双飞了，这七仙女和董永终究不也有这七夕相聚之时吗？”莫夜颍淡淡的笑着，“所以，这爱，终归还是一件好事情吧。”
“是吗？”张青岚微微低下头轻轻吟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吟罢，淡淡一笑，抬头去看灯谜阵中只剩两人，周围的人都好奇的看着他们，不由脸微微一红。
莫夜颍笑道：“我们快点出去吧。”
张青岚点点头，两人穿过多个灯笼门，走到最后一个灯笼处，上面词却是：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_______ “
莫夜颍微微一笑，拾了笔递给张青岚，张青岚笑了笑接过来写上：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最后一道灯笼门缓缓让开，他们走了出去，门外围着的人们一阵欢呼，那个管家也不说二话，走到他们跟前笑着道：“恭喜你们二位出了灯谜阵，这两块玉佩便赠与二位，祝二位永结同心。”说着将龙配送了莫夜颍，凤佩赠了张青岚，盈盈的笑着，走回阁楼：“这灯笼阵中每个灯笼内还有些小小的礼品，为搏大家一乐，大家便随便取了去吧。”
众人一听，不甚欢喜，又都跑回阵中去拆灯笼去了，莫夜颍望向阁楼上的老爷，却正好碰上那个老爷的目光，他淡淡地朝莫夜颍看了一眼，起身，回了屋子。
“莫师兄，这玉佩…”张青岚轻轻的道。
莫夜颍转头，却正看见张青岚娇红的脸颊，忽的想起那位管家的祝福，即便是他，也禁不住红了脸，将手中的玉佩塞给她，将目光投向别处道：“这些小东西，也挺不错的，张师妹要是喜欢，就都拿去好了。”
天上星光闪烁，地上灯光摇曳，映了这两位玉一般的人儿，却是：
夜空星光璀璨，地上彩灯糜烂，相对显情章，却是心欢意乱，慌看，慌看，不觉情愫暗生。
张青岚手里握了两个玉佩，看着莫夜颍通红的脸，笑了笑，也不拒绝，便收了起来：“莫师兄，时候善早，我们去走走如何？”
莫夜颍心中一喜，点点头，两人肩并着肩，一路走了去。到了城墙处，见着有了不少的情侣坐在城头看星星，便也走了上去，看着满天的星辉洒了下来，rǔ白sè的银河安静的从天空中淌过，张青岚轻轻的道：“这里的星空，虽比不上摘星崖，却也不错了。”她这话刚说出口，心脏猛然一缩，忽的又浮现出那个面容。
“嗯，是很美。”莫夜颍的声音很轻柔。
张青岚微叹口气道：“想不到莫师兄对诗词研究颇深。”
“我吗？”莫夜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些时候我爹逼着我看些诗词，到现在就隐隐约约还记得一些，其它的也忘得差不多了。”
牛郎星和织女星隔了银河，不停的闪耀，便如两双渴望相见的眼睛：“与你比起来，我可粗俗的多了。”张青岚笑笑，“实在想不出莫师兄如此好动之人如何静心修道。”
“哈哈。”莫夜颍笑道，“人总是会有两面的嘛，就像张师妹，平rì看上去那么的无法接近，但是高兴的时候，还是挺好相处的。”
张青岚淡淡的笑笑，不知为何，越是在这熟悉的场景下呆得越长，便越觉得心烦意乱，看到后来便觉得意兴索然，站起身来道：“我觉得有些累，想回去了。”
莫夜颍一惊，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起身：“张师妹，你…”
张青岚摇摇头，抬头看着牛郎星旁边的两颗不起眼的小星星，像一双哭泣的眼眸：“就是觉得累了，回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