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真酷(2/2)
“蛰伏……蛰伏……“灰衣人喃喃道。
“加入组织那一天,我们就宣誓,随着准备牺牲一切。”女子淡淡地说。
灰衣人剧烈地喘息着,咳了两声,又说:“可……想不到,你也能狠心……”
“你也是聪明人,你怎么还不明白?”女子叹了一口气。
灰衣人似乎想到了什么:“难怪……我说怎么全世界都知道……那个箱子里有一把弓……是谁……”
“这三年,足够我忘掉你;三年后的今天,我已经是会长的人了。”女子话音方落,突然一剑朝旁边那目瞪口呆的羸弱青年刺去。青年哪里避得开,连滚带爬中,犹是中了一剑。
正当此际,灰衣人奋起全力,狠狠地撞了过去,女子侧身让过,手中长剑寒光挥撒间,划过了灰衣人的面部,血痕从左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处,横穿了半边脸。一时间灰衣人满脸是血,看上去无比的狰狞可怖。
趁着这女子一愣,灰衣人转身抱起青年,疾跑几步,纵身从山梁上跃了下去。女子靠近边上,扶松下探,却见下面深黑一片,林涛滚滚,再无两人半点踪迹。
随着那一片薄云移开,圆月又重新浑然光满,高挂中天。其实如果仔细看,你会发现越是今晚这种明亮,月中那些如孔如疤的斑痕越是明显。这仿佛在提醒你:真相,有时真酷——真的很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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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sè究竟是暗了还是我的视力越来越模糊了?背箱人摇了摇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竭力使自己的神智清醒些。
背上的箱子感觉越来越累赘,脚下的步伐如灌了铅一般沉重,浑身虚脱无力,还有些眩晕。
也不知道“灰衣”和少主怎么样了,而那天晚上掩护自己逃离的几个兄弟应该已经无一幸免。
自己就像一只猎物,逃亡已经三个月了。刚开始自己是凭着潜行者的手段和飘忽快速的身法,避开与他们正面冲突,带着这些人在东南一带兜圈子。毕竟单枪匹马,缺乏有效支持,十天前终于还是被狩猎者们锁定了。
左肩上受了血族弯刀的一击,入肉五分,长三寸。
那个jīng灵潜行者带着火焰的武器无声无息,差点就将自己的半边脸削了下来,尽管如此,面部还是被烧了个一塌糊涂。
最要紧的其实是狼族头领当胸的一掌。不仅造成了内伤,右胸骨似乎都断了几根。现在每一呼吸,肺部就火辣辣地刺痛,也不知道是不是断骨划破了肺部。
背箱人脚踩在草丛中一团湿滑之处,一个踉跄,险些扑到在地,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跟。背箱人不知道自己逃了多远,逃了多久,自己的身后好像很长时间察觉不到动静了。他不确定是否是因为自己感知力下降的缘故。
背箱人左右看了看,极力分辨着地上的植物,然后扯了一把,揉了揉。天,自己的这双手可是号称“销金折铁”,如今却连揉团植物都费劲。
不管如何,背箱人还是将手里那团塞进了嘴里,抑制着想呕吐的冲动,使劲地咀嚼着,然后拼命地往下咽。
似乎快到海边了吧?背箱人终于迈上了块稍微平整些的坪子,在一个禾杆垛子边靠了下来。透支的体力与肌体的自我调节,促使他在一种相对舒适的感觉下慢慢合上了双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背箱人觉得脸上有些痒痒的、柔软的触碰,他慢慢睁开了眼睛,朦胧而又有些刺眼的光影在提醒他,身前有个人!
本能的,背箱人左掌张开,微拱,奋力朝影子抓去。尽管龙游浅水,尽管身受重创,尽管力道不足原来的十分之一,这一抓仍不可小视。而下一刻,背箱人的手掌却僵硬在半空中。
因为印入眼眸的,是一张稚嫩而可爱,吹弹可破的脸。
这是一个波尼亚女娃娃,估计就三岁这样。头上扎着两个小纠纠,肤sè比中土人略显暗淡,五官却显得很jīng致。她正呆呆的看着背箱人伸出的手,而她自己的手却还留在背箱人的嘴巴边。
背箱人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手,却见那女娃娃又用手轻轻地触了触背箱人的嘴角,用一种哄小孩的语调,细声嗲气地说:“疼不疼啊……哦……不哭哦,乖……”
背箱人咧了咧嘴,咽喉似乎要冒出火来的难受,却竭力挤出副笑容。可他不知道以他现在的模样,这笑容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背箱人嘶哑着说:“你叫什么名字?”
“子韵。”女娃娃说,她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又说:“你叫什么名字?”
背箱人刚想说话,一口气却顺不过来,咳了声“唔~”。而女娃娃却歪着头说:“伍爷爷,你要乖哦,我去叫爸爸,帮你放药。”说罢,就蹒跚着跑开了。
背箱人慢慢地抬起手碰了碰自己的面部:我的脸……伍爷爷?好吧……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