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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蓁知道阆王口中施家老爷子是齐云涵的外祖父,闻言乖顺的点?了点?头。
“不过说起?来,能这么快找回囡囡,还得谢谢他。”阆王突然又道。
卫蓁有些?不解,疑惑的看向阆王:“外祖父此话何?意?”
阆王看了眼卫如霜,后者眼神?闪烁着挪开目光,于?是,阆王便将施家老爷子说卫蓁像阆王妃,以及卫如霜引卫蓁与他相见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卫蓁对于?后头一切早已经心?知肚明,但她没想到,这其中还有施家老爷子的相助,遂感慨道:“原来是这样,如此,孙女是该拜谢。”
她知道屏风后的人是外祖父后,的确诧异过,母亲那时?只是怀疑她的身?份,却?还没有证据,为?何?就会安排外祖父见她一面。
“蓁蓁啊,那时?候母亲也是着急想确定你的身?份才用了些?手段,你不会同母亲生?气吧。”卫如霜道。
卫蓁看了眼顾兰庭,轻轻垂眸:“不会的母亲。”
顾兰庭也没有说出卫蓁早就看穿了卫如霜赏梅宴上的‘手段’,得给郡主留些?脸面。
一家人用完饭,阆王带着卫蓁逛阆王府,期间几番欲言又止,顾兰庭看在眼里,在卫如霜与卫蓁走在前头时?,他便朝阆王道:“父亲,我已同蓁蓁说了。”
阆王一愣后,立刻就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忙问:“蓁蓁如何?说?”
顾兰庭如实回道:“蓁蓁有意。”
阆王闻言自是大喜过望,激动的抚了抚掌后,大笑道:“我知道,我就知道的!”
“我这几日反复琢磨后,觉得这孩子能死里逃生?这么多次,定是有些?本事的!”
顾兰庭轻笑着点?点?头。
他能想到的,岳父自然也能想到,那些?怀疑便也无需他来提及。
“她可有说想何?时?过来?”阆王说完,快速看了眼顾兰庭,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道:“也不急,不急,你们才相认没几日,过段时?日再说。”
顾兰庭笑了笑,道:“阆王府到郡主府也就两刻钟,便是蓁蓁过来,我们来看她也方便。”
阆王眼睛一亮:“所以?”
“眼下局势不稳,各国?动荡,蓁蓁若要?走这条路,宜早不宜晚。”顾兰庭道。
阆王笑意微敛,神?色略显凝重:“言之有理,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一旦做了这个选择,就无回头路了,你可同蓁蓁说清楚了?”
顾兰庭沉声道:“她明白?的。”
“待过了年,就让她过来吧。”
阆王深深看了眼他,最后到底是什么也没说,只点?了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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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至,奉京城内已隐约能听到爆竹声,而在遥远的边城,并无这样的喜庆,那里正是战火连天,尸横遍野。
又是一次交锋,在夜幕降临前,双方鸣金收兵,城门打开,一人一骑率先飞驰而来。
一身?威风凛凛的黑红铠甲,本该衬得人气宇轩昂,可在这位主将身?上硬是穿出了几分妖冶,魅惑之感。
一如既往的娟狂肆意,贵气逼人,那双狭长的眼睛边溅上了鲜血,眸中散着森森杀气与寒意,让人望而生?惧,不敢直视。
紧随其后的青年着银色铠甲,亦是裹挟着一声血腥与煞气。
一路疾驰至军营,二人先后翻身?下马。
“自到了这里,西?雲三天两头骚扰,却?并不正面对决,每逢不敌便快速撤兵,臣认为?,很像是有意在拖延。”宋淮快步跟在褚曣身?侧,沉声道。
褚曣眼中寒光掠过:“不是很像。”
“他们就是在拖延。”
宋淮拧眉:“臣想不明白?他们的目的。”
他们已经先后派了探子查探,西?雲既不缺粮草,兵马也足,两边早就交恶,都恨不得刮对方一层肉下来,没有道理与他们这样三天两头的小打小闹。
走近主帐,有人迎上来:“殿下,京中来信。”
褚曣瞥了眼,宋淮上前接过信,边往帐中走边打开:“殿下,会不会是南爻那边有什么……”
宋淮的话顿住,脚步也跟着顿住。
褚曣走了几步,有所察觉后,回头见宋淮神?情古怪的望着手中的信。
他很少在宋淮脸上见到这样丰富的神?情,震惊,错愕,不敢置信。
褚曣觉得很有些?稀奇,冷笑了声:“怎么,齐云涵婚期提前了?”
宋淮缓缓抬头,古怪的看着褚曣。
眼里又多了一种褚曣一时?没看懂的复杂。
褚曣眯起?眼,伸出手:“总不会是已经嫁人了?”
宋淮上前默默地将信放到他手上,没吭声,但一双眼却?直直盯着褚曣。
褚曣心?中一跳。
直觉告诉他,这封信与她有关。
他冷着脸抖开信低眸望去?,而后,那张脸上的精彩程度不亚于?宋淮。
太子死死盯着手中的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魏姩,郡主之女?
郡主府遗失了近十七年的长女,是她?!
宋淮欣赏够了,眉眼微弯,好整以暇道:“殿下,如何?感想?”
褚曣咬着牙,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魏恒被魏裎检举,大理寺卿亲自搜府,在魏家主母的寝房找到了郡主长女的襁褓!
一切是这么的巧合,这么的顺理成章。
呵…
巧合!
她骗得了旁人,却?骗不过他。
过往所有疑惑在这一刻尽数得到了答案,而真正叫人气愤的是,他们还在猜测迷惑时?,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她早就知道她不是魏家亲女!也早就知道背后那人的真正目的,却?从不对他坦言!任由他为?她忙前忙后!
她利用他,还真是利用的万分顺手!
褚曣将信攥在手心?,飞快转身?进了主帐。
好,好得很!
卫蓁是吧?
给他等着!
宋淮抿了丝笑,回了自己的营帐。
怪不得魏姑…元瑾县主敢一而再再而三招惹殿下,原来是仗着有这样的后盾。
这还是他头一回见殿下翻来覆去?被人利用,且还是同一个人。
现在,他只希望元瑾县主的烟花放的真心?实意,不然啊,等殿下回京,奉京城又要?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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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蓁全然不知褚曣凭着一封信,就已经猜到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太子在边城是多么的暴跳如雷。
她此时?,正出门见魏裎。
魏裎已出狱几日,出乎她的预料主动约见了她。
正好,卫蓁也有事寻他。
二人约在一间茶楼相见,卫蓁问了吴姨娘的近况,便说到了正事。
魏裎告知她,他如今已经不叫魏裎了。
叫汤裎。
他出狱后,将送还书交到吴姨娘手中,不等他问,吴姨娘便让他换回自己的名字。
魏裎已经死了,这世上永远不会再有第二个魏裎,先前为?了保他的命,才让他用了儿子的名字,如今真相大白?,他也就没有再用这个名字的必要?了。
但他心?中对魏裎的死始终无法释怀,最后求吴姨娘,用了‘裎’字,随亲生?母亲的姓。
“我想求县主帮忙,将娘的户籍落在我头上。”汤裎道。
卫蓁自然明白?他唤的娘是吴姨娘,没怎么思索便应了:“如此也好。”
跟着他另立门户,不止吴姨娘,魏婉也算是有了正经的娘家。
“徐家可有为?难魏婉?”
说到底,魏婉的婚事是他们算计了徐家,若徐家怪罪,也无可厚非。
汤裎道:“我出狱后上门致歉,徐家并没有迁怒妹妹。”
卫蓁听明白?了。
魏婉不知情,徐家没有迁怒魏婉,但对汤裎,必定是为?难了的了。
不过这也是汤裎该受的。
且他受了,魏婉在徐家也就好过些?。
卫蓁递出一张房契道:“这处房子是我用私银买的,便当做我送你自立门户的礼,你且在此等三日。”
汤裎忙正色推拒:“县主,这份礼太过贵重,我承受不起?。”
卫蓁笑了笑,早知以他的性?子不会接受,便道:“那就按租金算,以你我在魏家的交情,送你半年租金合情合理,半年后,你按租金付给我就好。”
汤裎还欲说什么,却?又听卫蓁道:“就算不为?你自己,也要?为?吴…吴姨想一想。”
汤裎默了默后,起?身?郑重朝卫蓁拱手一礼:“多谢县主。”
“三月后,我便付给县主租金。”
卫蓁也没同他争,便道:“依你。”
同卫蓁分别后,汤裎便去?了汤母与魏裎的坟上。
这是他出狱后,第一次来。
母亲与魏裎死的那年,也如现在这样,冷的刺骨。
乔氏苛刻,冬衣给的不足,他见弟弟来寻他时?冻的发抖,拿了自己唯一一件没有补丁的棉衣与魏裎做了交换,他二人身?形相似,魏裎穿着回去?后,吴姨娘没瞧着脸时?叫错了人,魏裎便生?了捉弄之心?,恰好那日,母亲要?与他外出寻医,魏裎趁下人不注意钻到了马车中,走之前还与他打赌,看母亲何?时?会发现他。
母亲是何?时?发现的他再也不知,因为?,他们再也没有回来。
母亲不在府中,那日,他就一直穿着魏裎的衣裳待在芙香院烤火,想着等母亲回来后,会同以往一样过来接他,可他左等右等都没等回母亲,就在芙香院睡着了,等醒来时?,娘在他床边哭的肝肠寸断。
娘与母亲关系极好,先前无意间知道了他并非魏文鸿的儿子,母亲与魏裎一出事,她便想到这一次出事恐怕不是意外,娘便忍着心?痛关了寝房的门,让他以魏裎的身?份留在了芙香院。
魏文鸿不常来芙香院,一个月最多也就见魏裎一次,而他已有半年,没有见过魏文鸿了。
但芙香院中的人见过他们,娘那夜便给他吃了一种药,让他的身?上脸上起?满了红疹,肿的几乎看不清面貌,娘请了郎中过来,郎中说是起?了疹子,会传染,于?是很长一段时?间,芙香院的下人都不敢靠近他。
后来疹子慢慢地消失,他的脸上因服用的药留下了很多印记,也一样瞧不清面容,十二岁后,他才开始慢慢地的擦药,等那些?印记消失,他的模样也长开了,就连芙香院的下人都没察觉到他换了个人,更别说不知道有多久没来看他的魏文鸿,他哪里认得出来他并非是魏裎。
至于?魏文鸿那时?为?何?没有生?疑
或许是因为?他们一定不会认为?,有人会在失去?自己的孩子后,还会忍着伤痛保护那个害死她孩子的孩子。
虽然,那并非他的意愿。
于?是,他就这么在魏文鸿的眼皮子底下活了下来。
汤裎在坟前立了很久,直到纸钱都已经没了温度,他才缓缓离开。
从此以后,他是汤裎,不止为?自己而活,也为?那个少年。
他的母亲,妹妹,他会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去?保护。
三日后,户籍落下,他将吴氏接了回来,魏婉也成了他名义上的亲妹妹,而与此同时?,一道旨意随之而来。
圣上念在事出有因,没有追责汤裎冒用姓名的欺君之罪,让他官复原职,重入翰林。
汤裎明白?,这是卫蓁为?他求来的。
他捏着那道圣旨,暗下决心?,他此生?定不会辜负卫蓁对他的期望。
之后在官场斡旋的那些?年,他始终都记得最初,卫蓁还是魏姩时?,同他说过的那些?话。
保持初心?,为?民请命,绝不做贪赃枉法,违法乱纪之事-
十二月十六,是卫蓁真正的生?辰,以往她过的是十月份,魏家也都只是象征性?的给她过一过。
这是她在自己家里过的第一个生?辰。
她拒绝了卫如霜大办宴席庆贺,只自己人在府中吃了顿饭。
但她还是收到了不少礼物,齐云涵,裴珞清,苏晚棠,崔雪菱与几位与卫蓁有过交集的贵女都先后让人送来了生?辰礼。
宫中也有了赏赐下来。
十七岁的生?辰,卫蓁过的很满足,很幸福,但当她独处下来时?,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个在边城的人。
也不知她此时?在做什么,是在战场上,还是在军营中。
她已问过母亲,自太子亲征后,西?雲始终没有正式开战,只时?不时?有几场小打小闹,好似,他们只是想将太子留在边城。
而有时?候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夜,卫蓁收到了一份生?辰礼。
来自于?边城。
是太子殿下亲自送来的。
第71章 第 71 章
栖鸾轩太大, 从杏和院过来的十来个人是远远不够的,待卫蓁慢慢地适应后,得到她的同意, 卫如霜就派了个掌事嬷嬷过来,管理栖鸾轩也教导培养冬尽月兰, 另外还?有侍女,小厮,侍卫,共计约五十人。
如今的栖鸾轩已经慢慢地走上?了正轨, 各个门口都有侍卫把守,但?这对于某个人来说, 形同虚设。
卫蓁沐浴完,正欲就寝, 窗户就响了。
熟悉的动静让她的心猛地一跳, 不由朝窗户望去。
冬尽月兰也同时?回头, 前者皱眉道:“想来是起了夜风了。”
她的话才落,那股‘夜风’就穿过了窗棂,化为实质出现在了三人眼前,与他们大眼瞪小眼。
冬尽看清那身黑袍后, 动作迅速的伸手捂住嘴,将那声惊呼按了回去, 月兰亦是双眼圆瞪, 迟迟未回神。
而卫蓁也比她们好不了多少。
她呆愣愣的望着那个大摇大摆爬她的窗的人:“?!”
一如既往的懒散狷狂, 飞扬不羁,携着熟悉的龙涎香离她越来越近。
是她眼花了, 还?是在做梦?亦或者方才沐浴时?思念太甚出现幻觉了?
褚曣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双唇微张, 美眸惊愕的女子,一路上?的怨气竟然有所消散。
他撇了眼旁边还?处于惊慌中,没有回神的两个侍女。
冬尽月兰被太子凉飕飕的一瞥,浑身一个激灵后,赶紧屈膝退下。
二人到了寝房外,心中仍旧一阵凌乱。
一阵凉风袭来,她们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相互对望。
那是太子吧。
黑袍金带,漫不经心睥睨众生的姿态,是太子没错了。
但?太子殿下不是在打仗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专程回来给县主?庆生的?
哇,太子好爱啊-
直到关?门的声音传来,卫蓁才如梦初醒,她盯着面前的人,因惊愕过度语不成调:“殿下?”
褚曣靠近她,俯身道:“是孤。”
“吓成这样,做了什么亏心事,嗯?”
卫蓁张了张唇,盯着他半晌后,仰头便吻了上?去。
褚曣:“”
褚曣:“?!”
携着浓浓的怨气,来兴师问罪的太子愣了愣后,神情复杂的看着女子在他唇上?为所欲为,半晌后,他忍着某种冲动,伸手提溜住女子后颈,强行分开?,语气不善道:“就想这样蒙混过关??”
将他骗的团团转,这点示好就能抵消?
卫蓁抿了抿唇,看着太子熟悉的神态,感受着心中熟悉的悸动,她终于确定了,惊喜道:“是真的殿下啊。”
褚曣好不容易压下欲望,酝酿上?来的情绪再次湮灭:“”
他还?能是假的?
紧接着,怀里就撞进了一副柔软。
女子的体香带着沐浴的熏香一并充斥进鼻尖,雄赳赳气昂昂来找人算账的太子,霎时?溃不成军。
他怔了怔后,伸手环着那把纤细的腰身,恨不得将人嵌进怀里,但?嘴还?是硬的:“以为这样孤就能原谅你了?想得美,孤告诉你,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卫蓁眨眨眼,终于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太子不寻常的态度。
哪件事?她哪里惹他了?
她的身份不是让十八告诉了他了吗?
还?有他回来是作甚的?
卫蓁突然想起太子来时?手上?还?捏着一个匣子,她眼睛一亮,忙从太子怀里挣脱出来,眼睛往太子手上?瞟:“殿下怎么回来了啊?”
那是送她的生辰礼吗?
褚曣:“!!”
她以为避开?问题就能绕过去了?!
太子气不过,咬咬牙一把将人拦腰抱起,走向床榻:“你是不是以为进了郡主?府,孤就奈何不了你了?”
卫蓁熟练的搂住他的脖颈,一颗心还?在他手中的匣子上?,眼睛不可控的往下瞥:“没有啊,殿下这不是进来了吗?”
褚曣瞥见她的小动作,没好气的重重一哼。
欺骗他,利用?他,还?想要他的礼物?
太子一点儿也不温柔的将人扔进柔软的被褥中,紧跟着欺身过去,将她压在身下:“告诉孤,你叫什么?”
那个被她期待着的小匣子让太子顺手塞进了枕下,卫蓁总算舍得挪开?眼,看向那张盛着不满和郁结的脸。
她虽然不知他为何如此大火气,但?却有些心虚,遂放柔声音试探道:“臣女让十八告知殿下了呀。”
褚曣咬牙,一字一字道:“孤要听你亲口说。”
太子如此,卫蓁愈发胆颤心惊,她小心翼翼道:“卫蓁。”
“哪个卫,哪个蓁?”
卫蓁:“”
她确定了,他在生气,生很大的气,虽然她并不知道为什么。
“阆王府的卫,桃之夭夭其叶蓁蓁的蓁。”
她的话刚落,一边脸颊就被太子狠狠捏住,疼的她忍不住痛呼一声:“唔,殿下”
“小骗子!”
褚曣阴恻恻道:“孤可用?的顺手?嗯?”
卫蓁心中一咯噔,他说的是哪一桩?
她这次不敢随意试探了,含糊不清道:“臣女听不懂殿下的意思。”
褚曣手上?又用?力几?分力,疼的卫蓁眼中都泛了水光:“殿下,疼。”
“你休要勾引孤!”褚曣如是说着,手上?却松了力:“听不懂孤的意思?好,那孤一桩桩一件件的与你掰扯。”
他话音未落,便俯首堵住了卫蓁的唇。
卫蓁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只能被迫承受,当然,她其实也并不想反抗。
她对这个人的想念早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就达到了巅峰,她恨不得将自己嵌在他的怀里,贪婪的汲取属于他的气息。
是以在他的吻落下来的那一瞬,她第一反应不是挣扎,而是回应。
情到浓时?,她伸手搂住了他的腰身。
可她不知,这样的主?动对太子来说是怎样的诱惑,黑色的墨袍几?乎将白色的里衣完全?覆盖,三千青丝交缠在一处,两个人的气息渐重。
卫蓁刚沐浴完,披着的大氅早在太子将她扔到床上?时?离而去,她此时?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里衣。
卫蓁身形一颤:“殿下”
褚曣的眼中,有了一丝丝几?不可见的微光,他顿住动作,吻上?了那雪白的脖颈。
他慢条斯理的将她的双手握住,按在她的头顶,另一手紧紧贴合在腰间?的肌肤上?,突然,声音沙哑道:“你何时?知道自己身份有异?”
卫蓁还?沉浸在那股颤动中,听得这话心中的旖旎消了大半,猛地睁开?眼看向他:“殿下唔!”
原来是为了这桩!
他是怎么会知道的!
褚曣的唇往下,稳稳落上?:“孤问你,你便答,否则”
腿被毫不留情的抵住,混合着身上?的颤栗,将卫蓁逼的眼眶潮湿,理智也几?乎被淹没,她张了张唇,已是说不出话来。
“孤的耐心有限,卫蓁。”
陌生而又让人有些恐惧的感觉袭遍全?身,终于唤回了卫蓁一点点清明,她触及到太子眼底的势在必得,来势汹汹,吓的慌忙答道:“槐山亭。”
褚曣的手顿住,又缓缓往上?再次贴合在她的纤腰上?:“如何知道的?”
卫蓁此时?的脑海里一团乱麻,压根儿无法去仔细思考,可太子的这个问题,她又实在答不上?来。
“卫蓁。”
轻吟从唇中泄出,她努力平稳了呼吸,才用?仅剩的一点点理智,编了个不太容易被拆穿的谎言:“我?那日离开?魏家前,无意听到魏家人的对话。”
魏家人留不得了,他们死了,这个谎言就永远也不会被拆穿。
褚曣盯着身下的女子,半晌后,才继续道:“所以你接近孤,就是为了离郡主?府近些?你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为何不明说?为何选择骗我??”
一连串尖锐的问题问的卫蓁头晕目眩,偏偏她才沉默一息就惹来他恶劣的‘惩罚’,似乎是不想给她留半点编造的时?间?。
卫蓁眼角被逼的落下一滴泪,一一答道:“接近殿下是想活命,我?只从他们口中听到我?不是他们的亲女,并不知真正的身份,是后来在赏梅宴上?,母亲与父亲先?后见我?,我?才开?始怀疑的,直到后来,郡主?府派人来查魏家,我?才开?始确定的。”
褚曣捏着她的腰,俯身靠近她的耳边,道:“若再骗孤,掉泪也无用?。”
卫蓁抿着唇,可怜兮兮的摇头央求:“我?说的都是实话,殿下”
褚曣看着睫毛上?沾着泪珠儿的女子,体内某种恶欲徒生:“再求求孤,就放过你。”
卫蓁被紧紧桎梏着,又羞又恼却还?得继续求人:“殿下,求你,饶了我?。”
太子眼底划过一丝暗沉,他静默片刻后,突然低头轻声说了什么。
卫蓁瞳孔一震,惊愕无措,声音略有些发抖:“殿下,不”
“已经晚了。”
褚曣按着她的腰,低沉道。
之后的事情,卫蓁简直不敢去回想。
她的腿被弄的发红发疼,感觉人都被他颠的要散架了,他才终于停了下来。
她整个人僵硬着不敢动,甚至不敢睁眼去看,听得头顶上?传来一声低笑,她恨不得一脚将人踢下床去。
但?她不敢。
谁知道这个疯子又会对她做什么。
褚曣替她擦干净了腿,用?被褥将她裹住,塞到床上?,才慢慢地站在床边系腰带。
卫蓁偷偷掀开?被角露出一双眼睛望去,却恰好对上?太子似笑非笑的眼神,她一愣后,脸唰的一红,背过身躲进了被中。
这个疯子!
这可是郡主?府,他怎么敢在这里对她做这种事!
府中不是有侍卫,还?有暗卫吗?
怎就将他放了进来!
卫蓁越想越气,还?有,他不远千里跑回来就是找她算账的?
身后久久没有动静传来,卫蓁皱了皱眉,他走了?
对她做了这样的事一句话也没有就走了?
混蛋!
气恼中逐渐添了委屈和失落,卫蓁几?经挣扎后,咬着唇,轻轻的转过身拉下了点被子去望,才露出眼睛,就对上?太子狭长的眸子。
卫蓁:“”
她下意识想要再转过身,就被太子飞快一把按住了。
虽然隔着被褥,但?她还?是觉得他的手掌过于灼热了。
卫蓁还?没来得及开?口,褚曣就将枕下的匣子掏了出来塞到她的怀里,俯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生辰快乐,卫蓁。”
卫蓁心口堵着的气闷顿时?就得到了疏散,她在被中捏了捏那小匣子,藏在被下的唇不由自主?的轻轻勾起。
一双眼睛露在外头,格外的明亮。
褚曣看的心头一软,过来将她连人带被抱进怀里,在她脖颈间?蹭了蹭,道:“孤要回边城了。”
卫蓁眼中的笑意霎时?散去,忙道:“现在就走?”
怎么才回来就要走了。
“孤是暗中回来的,不能久留。”
“可是天?还?黑着,不能天?亮再走吗?”卫蓁轻声问。
褚曣低低一笑,意味不明道:“留一晚,可不只是在外面了。”
卫蓁没听懂,便听褚曣补充:“孤的忍耐力没你想象中的好,要是没忍住,孤就得被阆王府与郡主?府追杀了。”
卫蓁终于听明白了,只恨不得立刻捂住他的嘴!
她忍了又忍,终还?是没忍住,道:“登徒子!”
褚曣又是一阵低笑,道:“你再骂,孤不介意留一夜。”
卫蓁闭嘴,不敢吭声了。
“等孤回来,便来提亲。”安静片刻后,褚曣道。
卫蓁眼神闪了闪,那句谁答应嫁你了终是没说出口,这种时?候嘴硬对她无益,不过,提亲?
东宫大婚,不是由圣上?赐婚?
“我?已见过了父皇,父皇叫我?自己来提亲。”褚曣的语气不难听出几?分气闷:“等郡主?与郡马点了头,才有赐婚圣旨。”
卫蓁听出了他的烦躁,抿唇憋着笑。
“卫蓁,你要敢笑就完了。”
卫蓁忙敛住笑,认真道:“我?没笑。”
怕他察觉,她忙岔开?了话题:“殿下怎么突然回来了,是边城出了问题?”
褚曣沉默半晌,才嗯了声。
“西雲并不想立刻开?战,孤心中起疑,回来看看。”
“顺便找你算账。”
卫蓁自动忽略后面那句:“那殿下发现什么了吗?”
褚曣心中确实有一个猜想。
卫蓁身份大白,那个人的目的就显而易见了,他想挑起卫齐两家的争斗,而此时?西雲又将他拖在边城,这让他很难不怀疑,那个人或许与西雲在做着某种交易。
不过,他原也不必亲自回来,让人将消息递回来就行,但?他最后还?是选择亲自走一趟,一则,他想试探西雲,二则,想来见见她。
“有一个猜测,还?未得到证实。”
卫蓁忙道:“什么猜测?”
褚曣没有立刻答,他默了默,反问:“孤听父皇说,你年?后就去阆王府了?”
这意味着,卫蓁将会继承卫家,上?阆王府的族谱,成为阆王府唯一的继承人。
阆王府可不比寻常,有让天?下都忌惮的阆军,下一代继承人,不比他这个储君容易多少。
卫蓁点头:“嗯。”
褚曣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她若走上?这条路,他之前对她的训练是远远不够的,她需要更快速的成长。
且接手阆王府,不是一朝一夕就行的。
“卫家与齐家,代表着什么?”
卫蓁立刻便反应过来褚曣不是在问她,是在考她。
她道:“权贵与世?家。”
“还?有呢?”
卫蓁拧眉,还?有?
突然,她脑海中灵光闪过:“前朝,新臣!”
褚曣:“继续。”
卫蓁闻言一时?有些怔愣。
她的方向说对了,但?还?有她没有想到的东西。
前朝与新臣不是早在太子送到齐家后,就慢慢的融合了?
这两者之间?如今还?有什么关?联?
卫齐的争斗,前朝新臣
卫蓁身子一僵,半晌后,喃喃道:“殿下的意思是,那个人真正的目的,其实不是卫齐两家,而是前朝与新臣?”
“他是想挑起这两个派系的争斗!”
褚曣半撑着身子,看着满目惊愕的女子,勾唇:“他为什么要挑起两个派系的纷争?”
卫蓁紧紧皱着眉,为什么?
她想来想去,却始终没有头绪。
“若是起了纷争,他如何受益?”褚曣循循善诱道:“用?西雲将孤拖在边城,他想做甚?”
卫蓁眼眸中的惊讶越来越浓。
原来西雲的挑衅,竟是为了将太子调离奉京城!
那个人勾结了西雲!
前世?她入狱后,太子还?在京城,按照这一世?的轨迹,前世?的这个时?候,太子也在边城。
东宫不在,才有了后来奉京城的那场动荡。
那么再后来呢?
那个人做了宰相后,太子回来了吗?
他可有识破他们的的诡计?
脑海中无数个疑问徘徊着,卫蓁在太子的注视下静下心来,慢慢的去抽丝剥茧。
如今虽然外邦不稳,但?朝堂还?算是安宁的,他却偏要搅起这般风云,所图为何?
只是权势?
不,不止!
为了权势与西雲勾结,动摇北阆国?本,何至于此?
所以只有那个答案,他就是想要颠覆北阆!可如今的北阆远甚于前朝,他若是普通人,没有理由这么做。
大约过了半刻钟,卫蓁抬起头看着褚曣,试探道:“他,是前朝的人。”
“前朝,皇室。”
只有前朝皇室的人,才会想搅乱北阆朝堂,从而获益,所以,他真正的目的,是皇位。
卫蓁越想越心惊。
前世?他成功了吗?
若是成功了,太子必定回不来;若是太子回了奉京城,他就肯定不会如愿。
褚曣的眼中划过一丝赞赏,他伸手点了点卫蓁的额头:“不愧是孤未来的储妃。”
卫蓁:“”
“父亲母亲还?没点头。”
褚曣似笑非笑道:“别想在背地里使坏,否则,他们每拒绝一次,孤都会在你身上?讨回来。”
卫蓁:“”
她默默地打消了撺掇父亲给太子教训的想法。
“孤得走了。”褚曣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作为未来的储妃,有责任保护奉京城,找出他的身份,杀了他。”
卫蓁复杂的望着太子:“殿下是不是太看的起我?了。”
要真是前朝皇室的人,背地里还?不知多错综复杂。
再者
“我?还?不是储妃。”
褚曣:“作为北阆唯一一位县主?,也有保护北阆的责任。”
卫蓁:“”
反正,他就是要将这个棘手的前朝皇室交给她就是了。
“对了。”
褚曣突然想起了什么,道:“父皇说,按道理,你算是孤的妹妹?”
卫蓁:“外祖父已不在皇家族谱上?。”
褚曣:“名义上?虽如此,但?情分上?,你是孤的妹妹。”
卫蓁:“殿下想说什么?”
“唤声哥哥听听。”
卫蓁别过头。
她就知道是这样!
“不叫?”褚曣眯起眼,欲伸手解腰带:“那孤留一夜再走。”
卫蓁明知他是吓唬她,却还?是心间?一颤,忙伸手阻止,樱唇轻动:“哥哥。”
褚曣嘶了声,靠近她:“孤更不想走了,怎么办?”
卫蓁难得见太子耍赖,眉眼中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这个人,真是
“殿下!”门外突然传来兔十八的声音:“郡主?与郡马往这边来了。”
卫蓁身形僵住。
父亲母亲此时?过来,是发现太子在她这里了!
她急忙要将褚曣推起来,却推不动,只见他皱起眉头:“知道了。”
他又在她唇上?轻啄了口,意犹未尽,依依不舍:“看来孤留不成了。”
“殿下,你快起来!”
卫蓁没有他的镇定,见他迟迟不动,已急的不行:“殿下不怕被父亲母亲追杀了?”
褚曣捏了把她的腰:“那不如孤挟持你私奔。”
卫蓁:“”
“孤觉得这个办法很不错。”褚曣神色郑重道:“今夜星光正好,孤带你出去赏星星月亮?”
卫蓁起初只以为他是开?玩笑,直到他起身拿了她的衣裳过来,她才知道他是来真的,她整个人都麻了:“殿下”
你疯了吗?
她没说出后半句,但?褚曣却听出来了:“孤不是一向都是疯子?”
卫蓁一时?竟找不出反驳的词来。
褚曣二话不说的将衣裳给她套上?,卫蓁慌忙要反抗,就听他道:“孤这一去不知何时?才会回来,你就不想与孤多待一会儿?”
卫蓁的动作顿住了。
她沉默片刻后,默默地配合着褚曣给她穿衣裳。
直到最后,他拿起大氅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在即将靠近栖鸾轩的一片灯火中,消失在了黑夜时?,她想,她一定是被太子传染了。
褚曣带着卫蓁飞檐走壁到了城门口。
夜风寒凉,褚曣用?大氅将卫蓁裹在怀里,眺望着那片漆黑的夜空:“孤凯旋时?,你来这里接孤。”
卫蓁缩在他怀里点头:“嗯。”
“边城是不是比这里还?冷?”
褚曣拥紧她,道:“是要冷些。”
那里没有她,要冷得多。
离别在即,二人在夜空中相拥,似有千言万语,可却都沉默了下来。
直到马蹄声响起,卫蓁望去,见是兔十八骑着太子的马到了城门下,她仰起头看向二人:“郡主?带人追出来了。”
“殿下赶紧跑吧,郡主?提了刀。”
卫蓁扶额,眼皮子直跳。
她其实有些明白太子此举用?意为何,不过就是在告诉父亲母亲,他对她势在必得。
“你就说被我?劫持了,不是自愿的。”褚曣低头在卫蓁唇上?碰了碰,低声道:“孤走了。”
卫蓁眷恋的看着他,点头:“殿下一路顺风。”
褚曣折身跃下城墙,落在兔十八骑过来的马背上?,守城士兵默默的打开?城门放行。
褚曣却并没有立刻走,而是在身后马蹄声传来时?,他慢悠悠回头,扬声道:“姑姑,边城刻不容缓,我?便先?走了,改日上?门提亲。”
说罢,他最后抬头看了眼卫蓁,扬起马鞭:“驾!”
卫蓁看他穿过城门,忙折身跑到另一边,朝那道飞快远去的身影喊道:“我?等殿下回来。”
若那个人想用?西雲绊住太子,便说明,太子在边城,很危险。
一旦奉京城事成,他们必定会想尽办法将太子永远留在边城。
边城她帮不上?,但?奉京城,她必竭尽全?力。
褚曣没有回头,只抬手扬了扬。
很快,一人一骑就消失在夜色里。
城门关?上?,卫如霜将马喝停,一脸郁色的盯着城门,眼神似能将那道门戳出个洞来。
刻不容缓?!
刻不容缓他还?有时?间?去郡主?府劫人出来!
这个狗东西!
卫蓁站在城墙上?,偷偷看了眼卫如霜的脸色,才赶紧下了城墙。
她到城墙下时?,卫如霜已经下马迎了过来:“蓁蓁,他没欺负你吧?”
卫蓁眼神微闪,摇头:“没有。”
卫如霜气不打一处来,盯着卫蓁半晌,斥责的话到底是咽了回去,只道:“这么冷的天?怎也跟他胡闹!这飞檐走壁的受寒了如何是好!”
卫蓁毫不犹豫道:“殿下将我?劫持出来的。”
卫如霜看了眼她穿戴整齐的衣裳:“”
她有那么好骗?!
卫蓁无辜看着她,片刻后,卫如霜终是败下阵来:“好好好,母亲知道了。”
“回去就加强防备,我?看他下次还?翻不翻得进来!”
“腿都给他打断!”
要不是郡马拦着,她第一时?间?就去了栖鸾轩,哪还?能容他将人带走。
卫蓁刚低头偷偷弯了唇角,便又听卫如霜道:“骑马回去?”
卫蓁忙点头:“好。”
随后,卫蓁便与卫如霜打马回了郡主?府,有人察觉到动静,次日,郡主?府对外称是遭了贼。
外人不由唏嘘,什么贼敢偷到郡主?府去,而只有知情的暗道,这大概是遭了天?下最厉害的贼了,要偷的还?是郡主?府最宝贝的明珠。
第72章 第 72 章
太子离京次日, 十九重栩那边就有了消息。
果然如卫蓁所料,半路有人劫魏恒,因早有准备拦下?了一次, 押送队伍却被逼着饶了一条更远的路,而就在昨夜, 出现一批黑衣人,将魏恒劫走了。
兔十九与?重栩正?在追寻。
魏恒畏罪潜逃,勾结走私盐犯的罪名也就定了下?来,大理寺一早就给郡主府递了消息。
卫蓁用完早饭就去了大理寺。
若如他们?推测那般, 魏家背后的人是前朝皇室,那么魏家对此知道多少?
可眼下?魏恒到了那个人手中, 魏家就更不会?开?口?了。
且若真是前朝留下?来的势力,魏家人在大理寺就并不是十分?安全了, 说不得哪一日, 人就会?悄无声息死在狱中。
在这之前, 她得去确定一件事。
仍是少卿狄洺出来接的卫蓁,畅通无阻的将她带到了关押魏家人的牢房外。
这一次没有刻意替他们?梳整,几个人肉眼可见的狼狈,身上的囚衣被鲜血染红, 奄奄一息的趴在角落中。
“什么也没说?”
狄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手段几乎都用了,都咬死不知, 也不敢下?死手。”
怕将人弄死了。
卫蓁盯着里头一动不动的人瞧了好半晌后, 朝狄洺道:“我可能同他们?说几句话?”
狄洺颔首:“可以。”
他说罢唤了人来将牢房门?打开?, 就退到了不远处候着。
卫蓁先进的是乔氏与?魏凝的牢房,听得动静, 躺在谷草上的二人轻轻动了动。
见是卫蓁,两人的眼睛都亮了亮, 乔氏费力的伸出手:“姩姩…”
魏凝死死盯着卫蓁,没吭声。
快一月了,她们?在这里受尽了刑罚,她却始终没有出现。
她再傻也已经慢慢地意识到了什么。
卫蓁恐怕根本不想救他们?。
但她真的已经受不了了,此时看?到人,心中还是难免生出了一丝希冀。
卫蓁走近二人,仔细打量着二人身上的伤痕,看?得出来,这里的手段并不比奉京狱轻。
她曾经受过的,他们?如今也一一受了。
卫蓁拿出手帕伸手擦了擦乔氏脸上的血渍,淡声道:“魏夫人又忘了,我是元瑾县主。”
她的动作一点儿也不轻,落在乔氏脸上,疼得她呲牙咧嘴。
“县主…”
“我给你们?带来了两个消息。”卫蓁收回手,不紧不慢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乔氏听得好消息几个字时,强撑着动了动,满眼期待的看?着卫蓁。
“坏消息是魏恒畏罪潜逃,落实了罪名。”
卫蓁说这话时,仔细观察了乔氏与?魏凝饿脸色,果然,二人没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像是早就有所预料。
卫蓁勾了勾唇,继续道:“好消息是,我认亲回家,陛下?大赦天下?。”
这回,魏凝终于有了动作,她扶着墙半坐起来,紧紧盯着卫蓁,惊喜万分?:“当真?”
乔氏也不由伸手拽住卫蓁的衣袖:“真的吗?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这里了。”
卫蓁低头看?了眼被她拽住的衣袖,上头被乔氏沾上了血腥,她才皱了皱眉,乔氏就赶紧放开?了她:“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姩…县主,你是来带我们?离开?的,对吗?”
卫蓁眉头微锁,道:“可是还没定罪的不在大赦之内啊,魏夫人要想出去,不如就一五一十交代当年是如何从?佛堂将我偷走的,定了罪,就在大赦之内,便可以离开?这里了。”
乔氏被日日折磨着,实在是承受不了了,想也没想道:“认,我们?认!”
“是我,是我去香山寺将你带出来的,并非在路上捡得。”
“母亲…”魏凝试图阻止,可她身上实在没什么力气,别说扑过来,就是说句话都费劲。
卫蓁看?了眼魏凝,继续道:“是何人指使你做的?”
魏凝瞳孔一震,声音略微尖锐:“母亲!”
不过这次,就算魏凝不提醒,乔氏也没有回答,她很清楚,那个名字她绝不能说出来。
否则,她的儿子就救不了了。
“没人指使。”乔氏摇头:“是我一手做的,没人指使,够定罪了吗?县主,让他们?赶紧定罪,放我们?出去好不好?”
不待卫蓁开?口?,便听魏凝道:“母亲,你还看?不出来吗,她根本没想救我们?。”
乔氏一怔,着急忙慌看?向卫蓁,急急道:“县主,你妹…凝儿受了太重的伤,她胡言乱语,你大人有大量,莫要与?她计较…”
卫蓁没等她将话说完,便站起身走向魏凝,她居高?临下?的看?了她半晌,才蹲下?,轻笑?了笑?,凑近她道:“你想保护沈凌,他可曾将你放在心上。”
她边说边注意着魏凝的神情,果然,在听到沈凌那两个字时,魏凝有一瞬间的凝滞,而后她猛地看?向卫蓁:“你怎么知…”
她话音一顿,瞪着卫蓁:“你在试探我。”
卫蓁心中那最后一丝侥幸湮灭,她笑?容淡了几分?,道:“我怎么知道的是吗?”
魏凝盯着她不吭声。
“沈凌要成婚了。”
魏凝眼中霎时泛了红,快速别过头。
卫蓁无声叹了口?气。
她一开?始就没指望能从?他们?口?中撬出什么,毕竟,魏恒还在外头。
他们?魏家就还有希望。
所以她让狄洺严审,巨大的折磨后,她们?的防备,情绪都会?降到最低,这时候,她只需要说出那个名字一试,就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沈凌。
魏凝与?乔氏的反应都告诉了她,那个人,就是沈凌。
确定这点后,卫蓁就没有必要问?下?去了,她没打算再试探沈凌的身份。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若不慎被沈凌知道他们?已经怀疑他的身份,接下?来必然会?万分?谨慎,如此一来,她就更难找到证据了。
她可没指望,就凭魏家这一次能将沈凌拉下?去。
“我没骗你们?,是真的有大赦。”
卫蓁居高?临下?的看?着魏凝,缓缓道。
魏凝抬眸看?着她。
她的直觉告诉她,她还有下?一句。
“只可惜,你们?已经错过了。”卫蓁不紧不慢道:“大赦在一月前,谁让你们?那会?儿拒不认罪呢?”
魏凝眼里蓄满了滔天的恨意,她想扑过来,可身上饿伤太重,跌倒在地上,狼狈至极:“卫蓁!你故意的!是你让我们?不认罪!”
卫蓁往后挪了挪被魏凝的头发碰到的绣花鞋,嫌弃皱眉道:“你弄脏我鞋上的珍珠了。”
魏凝低头看?向那镶嵌着珍珠,华贵万分?的绣花鞋,恨得咬牙切齿。
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的事还是发生了!
到底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我那时让你们?认罪,你们?就会?认吗?”卫蓁往后退了一步:“你们?依旧不会?,而且,我怎能让你们?被赦呢?”
“我只想,看?着你们?被凌迟。”
乔氏满眼惊恐的看?着卫蓁:“县主…不,不要…为什么…”
卫蓁盯着魏凝,笑?着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自己不清楚吗?”
“要我提醒吗?”
卫蓁瞥了眼另一间牢房挨着这边的角落,仍只有这几个人听到的声音道:“那只被你淹死的猫,槐山亭想陷害我杀齐云涵,秋雾山陷害我为情杀人,杏和院杀我嫁祸齐家,你们?真当你们?做的这一切都天衣无缝吗?”
随着卫蓁的话落下?,魏家几人面?色都是一片惨白?,过了很久,传来魏文鸿若有若无的声音:“你是何时知道的?”
卫蓁勾唇,透过牢房的铁栏望向那个血迹斑斑的人,道:“你们?觉得春来是怎么死的?被狼咬死的?”
“愚蠢。”
“她是被我亲手杀死的,一刀刺进心脏,立刻就断气了。”
魏家几人看?卫蓁的眼里已不止恨意了,还有惊恐,有震惊。
“你那么早就知道了,之后都在与?我们?演戏?!”魏凝愤恨道。
卫蓁好整以暇的看?向她:“你们?同我演了十六年的戏,我与?你们?演了几个月,不行吗?”
“怎么,只准你们?算计我,不准我反击?这是什么道理啊?”
卫蓁看?了眼魏家几人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继续道:“技不如人,就得服输啊。”
就像她前世,最后不也心灰意冷的认栽,一心寻死了么。
卫蓁说到这里,又看?向魏文鸿,轻笑?道:“对了,有桩事还没有告诉你。”
“汤裎遇大赦,在我上次来见你们?后,他就被赦免出狱了。”
盯着魏文鸿目眦欲裂的神情,卫蓁继续道:“你应该知道汤裎是谁吧,他换了他母亲的姓,立了门?户,吴姨娘与?魏婉的户籍都落在他头上了,还有……”
“陛下?念在他事出有因,赦免了他的罪,让他官复原职,重入翰林。”
魏文鸿唇蠕动着,大约是气的狠了,一口?血喷溅了出来。
“父亲!”
魏凝急急唤了声,瞪向卫蓁:“你闭嘴!”
卫蓁挑眉:“你有什么资格让我闭嘴?”
“你们?说,要是沈凌知道你们?将他供出来了,他会?怎么对魏恒?”
乔氏声音蓦地尖锐了起来:“不要!”
卫蓁瞥她一眼,似笑?非笑?道:“还真是他啊。”
乔氏自知失言,顿时惊慌失色。
卫蓁唇角的笑?意逐渐散去,她不顾乔氏无用的阻拦,走到牢房门?口?,扬声道:“狄大人。”
狄洺闻声走了过来:“县主。”
卫蓁侧首看?向慌乱焦急的乔氏,缓缓开?口?:“她们?招了。”
狄洺当场怔住。
这几个人是他们?特别关照的,在那样的严审下?,他们?都咬紧了牙关,现在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招了?!
“乔氏说,当年是她去香山寺将我偷走,而背后指使她的人是…”
狄洺屏气凝神,随着卫蓁的视线望向拼命摇头的妇人。
“沈凌。”
狄洺怎么也没想到,他听到的是这个名字,一时有些失神:“谁?!”
第73章 第 73 章
沈凌?
狄洺满眼不敢置信。
奉京城大半贵女心尖尖上?的白月光, 齐家未来的女婿,前路一片坦荡。
怎么可能会?是他?!
且十多年前,沈凌才几岁, 他怎么可能做的了这种事。
卫蓁将狄洺的惊讶收入眼中,亦露出几分不解:“乔氏与魏姑娘都称是他, 我也很是疑惑,怎么会?是他。”
“劳烦狄大人再问问?”
狄洺压下心中的惊疑,点头:“嗯。”
卫蓁最后看了眼一身狼狈,血迹斑斑的魏家几人, 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阴暗充满血腥的地方。
这是卫蓁见魏家这几人的最后一面。
几日间,在?大理寺的审问下, 魏家人先后咬了很多人。
沈凌,高义, 崔弗淩, 裴骆安, 齐云泽,齐云澜,苏轶忱…最后甚至还说了顾容锦的名字。
皆乃奉京城的青年才俊,高门?子?弟。
如此一来, 沈凌的名字在?其?中竟也就不足为奇了,大理寺刚开始还如临大敌, 传问沈凌, 直到?到?了裴骆安, 庞涂才阻止继续传问。
果然,再审下去, 又审出了后头这些一个比一个要命的名字。
最后几经查探,大理寺认为魏家如今的口供已经不具有?可信度。
卫蓁对魏家人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
魏家人想?要保护魏恒, 在?沈凌的名字出来后,这是他们唯一的办法。
搅浑一滩水,沈凌才能抽身。
她虽然觉得可惜,但也并?不很失望。
沈凌的后头若是前朝皇室,怎会?这么轻易就被揪出来。
魏家至此也再无价值了。
几桩案子?他们都认了,包括杀死汤氏与魏裎。
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也不惧多认那一桩,他们如今与卫蓁前世一样?,只求痛快一死,不再没日没夜的经受折磨。
只可惜,他们所犯的案件,死不痛快。
最终,判处凌迟。
腊月二十七行刑。
这日,天气还算好,没有?雨雪,只刮着寒风。
卫蓁没有?去刑场。
她只让十八去蹲着。
前世沈凌是娶了魏凝的,她想?,万一沈凌于心不忍,让死士去劫了法场。
卫蓁所料的没有?错,这日的刑场上?,的确出现了死士,只不过,并?不是去劫法场的。
大理寺也早有?准备,安排了人马在?附近蹲守,发现有?人出现后,便下令捉拿。
可惜来的都是死士。
他们没有?想?着回去,冒着箭雨杀了魏凝。
魏凝倒下前,似是有?所感应般,望向人群中,其?实她什么也看不见。
可她就是觉得,他在?那里。
她在?狱中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已于无昔日半分颜色。
闭上?眼睛前,一行泪从眼角滑落。
她一直都知道?,他想?让她成为第二个齐云涵,成为她的替身,可她却?从没有?后悔过她所做的一切。
不仅为了他,也为了她的野心。
她不想?只做一个侍郎府的姑娘,她想?要站的更高,走的更远,只可惜,最后终究是棋差一着。
后悔吗?
不,她不悔!
与其?按部?就班一辈子?居于人下,还不如像这样?搏上?一回,所以她不悔,只是恨和遗憾。
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输给魏姩!
卫蓁?
呵!
她在?她眼里,永远都是魏家不受待见的长女!
死了也好,死了,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向她下跪,不会?对她卑躬屈膝了!
至于沈凌…
若有?下辈子?,她希望不要再遇见了吧。
她清楚他的薄情,理解他撇清干系,果断弃了她,换成她,她也会?这会?做。
但,她还是恨。
因为,她是真心喜欢这个人,这个表面温文尔雅,实则心狠手辣,薄情寡义的伪君子?。
不过,他最后能给她这样?一个痛快,她领情。
但愿他们,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沈凌的确来了。
只不过他离刑场很远,隔了两条街。
他望着刑场的方向,冷漠的眼底有?那么一丝的怜悯与悲伤。
他救不了她。
只能给她一个痛快。
这是他最后能为她做的了。
希望她下辈子?,不要遇见他了。
许久后,有?人靠近,恭敬道?:“主人,刑场有?高手潜伏,死士按照主人吩咐,优先杀了魏姑娘,便再无法靠近。”
“魏大人与夫人…受刑一半落的气。”
沈凌闭了闭眼,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半晌后,喉头滑动:“嗯。”
“高手?”
“属下认得她,是东宫的暗卫,现在?跟在?元瑾县主身边。”来人恭敬道?。
沈凌咬咬牙,睁开眼,眼底一片寒霜。
又是她!
她去了趟大理寺,他的名字就被供了出来,所幸凝儿反应快,才打消了他的嫌疑。
卫蓁!
三番两次坏他的事。
他一定会?杀了她。
“知道?了。”沈凌深吸几口气,沉声道?:“今夜夜市挂灯笼,没有?新的指令前,所有?人不得轻举妄动。”
“是!”
“魏恒在?何处?”
“后头一直有?尾巴跟着,暂时还没有?安稳的地方落脚。”
沈凌眯起?眼,沉疑好一会?儿后,道?:“想?办法将他送到?炎石洞。”
这个人还有?几分利用?价值,那里会?很适合他。
“至于跟着的人,不计任何代价,杀!”
“是。”
_
卫蓁得到?消息后,冷冷一笑。
二十个死士,换魏凝一个痛快,也不知该说他薄情,还是有?心。
但不管这二人有?多少真情假意,最无辜的是齐云涵。
还有?大半年,就到?他们的婚期了。
卫蓁捏紧手中茶盏,面色寒凉。
她绝不会?让齐云涵嫁给沈凌!
“魏恒有?消息了吗?”
十八摇头:“十九还没有?消息传来。”
卫蓁嗯了声。
魏家几个人已经死了,魏恒对她来说,也没有?太大价值了。
但他得死。
不过…
“沈凌手里有?多少死士,我们尚还不知,你亲自去一趟,若对方拼了命要保人,以你们的安危为重。”
沈凌接连在?她这里受挫,如今又折了魏家人,此时他必定是恼怒至极了的,且他能用?极难培养的二十死士换魏凝一个痛快,就难保不会?费大手笔对付十九和重栩。
至于大理寺的官兵,若不是在?人数上?占了绝大的优势,他们并?不能左右这场恶战。
卫蓁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她朝十八正色道?:“如今敌暗我明,我们人手又不够,不可冒进,你速速去,能快速杀了魏恒是最好,但若没有?很好的机会?,带着十九与重栩立刻撤退。”
“切记,一切以你们性命为重。”
杀魏恒远没有?他们的性命重要。
兔十八听懂了:“好的姑娘。”
见卫蓁面露忧色,眉头紧锁,她又道?:“姑娘放心,殿下教过我们的,打不过就跑,别看十九看起?来像个傻子?,但论逃命,他超厉害的。”
卫蓁对这话不大信,以她对十九的了解,那个小暗卫沉默寡言,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她觉得他的脑袋可能不大会?转弯。
兔十八见她不信,遂道?:“所有?人都觉得他傻乎乎的,其?实不然,哦,傻也是有?点傻的,但怎么说呢,他这个人脑子?里装的东西跟我们不大一样?。”
卫蓁有?些好奇:“怎么个不一样?法?”
“他这个人没有?什么欲望,胜负欲,战斗冲劲,执着,犟,别扭这些都与他无关。”兔十八皱着眉头道?:“他对危险的感知度很高,一旦他认为没有?再追下去的必要,需要撤退时,就会?毫不犹豫的,跑的飞快。”
“任你说什么,怎么激他都没用?,就算对方极其?恶劣的挑衅,辱骂,他都不会?被影响,有?时候我们气的面红耳赤,血气上?涌,他却?只会?眨着他那双无辜的大眼睛,问,你们为什么要追?他们有?埋伏啊。”
兔十八摊手,耸耸肩:“总之,他很擅长逃命,只要他觉得有?危险了,肯定会?放弃追魏恒,带着重栩跑的。”
“很多时候我们干仗,见他开始跑了,我们都会?毫不犹豫的撤退。”
卫蓁:“……”
太子?的暗卫,还真是各有?各的…可爱。
兔十八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立刻出门?找人去了。
因为十九身边还有?她半个徒弟。
十九一个人她很放心,加上?她那半个半吊子?徒弟,她就不是那么放心了。
他会?拖十九后腿。
果然,如卫蓁所料,兔十九二人遇到?了一场恶战。
兔十九察觉到?危险第一期间就带着重栩跑,可他带着一个人速度难免会?慢下来,没跑多久就被追上?了。
若非十八及时赶到?,十九或能逃脱,重栩是必定要折在?那里了。
三个人带着一身的伤回到?了栖鸾轩。
十八要好些,十九落地后才晕过去的,他提着的昏迷不醒的重栩砰的就摔到?了地上?。
卫蓁忙请了府医过来给几人治伤,兔十八边让冬尽上?药,边道?。
“他们带着魏恒朝北去了,死士出现后,十九就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卫蓁问:“有?多少个?”
“近五十。”
卫蓁一惊,上?次十八十九二人联手杀三十多死士已是艰难,而今十九一人还要带着重栩,若十八去的再晚些,恐怕真的得出事!
太子?将活生生的人交给她,若在?她手里有?个好歹,她如何跟他交代。
而且…
前后加起?来,已有?近百死士。
死士极难培养,可沈凌却?如此大手笔,这说明…他一直在?暗中豢养大批死士!
卫蓁眯起?眼,这么一大批人,他不敢养在?奉京城。
送往北去了…
莫非,魏恒去的那里,便是他豢养死士的地方?
不过眼下她极缺人手,不能妄动,且若她所料不错,沈凌一时半会?儿必然也不敢再出手。
所以现在?,她最需要做的,就是强大自身,在?下一次交锋时,她手里得有?足够的人力可用?,才有?更大的胜算。
“这段时间都先在?府中养伤,等重栩伤好后,再送他回汤家。”
冬尽应下:“是。”
第74章 第 74 章
今年的初雪来的晚, 除夕早上才?开始飘雪花,到了下午,已是鹅毛般的大雪, 很?快,屋檐就覆盖上一层雪白。
这是卫蓁与家人度过的第一个除夕, 郡主中午将阆王接过来,一家人一起吃了个团圆饭。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卫蓁已经很?好的适应了郡主府的生活,这顿年夜饭温馨和睦, 其乐融融。
天?才?刚刚暗下来,郡主府就响起了烟花声。
是顾容锦准备的, 说是要?将这些年缺失的除夕烟花都?一并放给阿姐看。
卫蓁望着不间断的漂亮的烟花,眼底泛着莹莹泪光。
前有阿弟灿烂的笑容, 身后有父亲母亲, 外祖父, 她终于也是活在了充满爱意的地方。
炸开的一朵朵烟花照亮了鹅毛般的大雪,卫蓁伸手接了一片,冰冰凉凉的,却让她觉得心间一片暖意。
这是她过的最幸福的一个除夕。
自然而然的, 她的脑海中浮现了那?道墨色金带的身影。
也不知他此时在做什么,这个除夕他是怎么过的。
他说过, 那?里没有奉京城这样?的烟花。
还说过, 那?里很?冷。
卫蓁抬手摸了摸发髻中那?根红玉簪子, 眼底盛着浓浓的思?念与柔情。
这是他送她的生辰礼。
用上好的檀木雕刻的牡丹花,花蕊中镶嵌了一颗成色极好的红玉珠子。
十八说, 这种红玉早已有价无市,只有云州关氏有收藏。
也就是说, 只有太子手里有。
所以卫蓁仔细打量了这根簪子。
虽然一眼看去牡丹花栩栩如生,但仔细瞧,却能看出?手法略显生疏。
所以卫蓁猜测,这根檀木红玉牡丹簪极有可能是太子殿下亲手雕刻而成。
有了这个猜想后,卫蓁的心软成了一片。
那?样?一个人,却愿意亲手为?她雕刻簪子,怎能让她不动?容欣喜。
“阿姐,阿姐…”
顾容锦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连续唤了好几声,卫蓁才?回神:“阿锦?”
顾容锦疑惑道:“阿姐你在想什么,唤你好几声都?不应我。”
卫蓁自然不能同他说她想太子想出?了神,眼神闪了闪后,岔开话:“怎么了?”
顾容锦也不追问,指了指天?空中炸开的烟花:“阿姐,这是奉京城最漂亮的烟花,喜欢吗?”
卫蓁抬眸望去,唇边溢着柔和的笑意:“喜欢。”
“谢谢阿锦。”
顾容锦灿烂一笑:“阿姐喜欢就好,以后每年我都?给阿姐放。”
卫蓁看着少年璀璨的笑颜,忍不住也弯了眉眼:“好。”
“蓁蓁,阿锦。”卫如霜在廊下朝二人招手。
姐弟二人同时应声往廊下走去。
“走,陪你们外祖父,父亲下盘棋。”卫如霜一手拽一个往茶室走。
卫蓁温声应下,顾容锦兴奋的搓手:“好呀好呀。”
卫蓁颇有些意外。
阿锦喜欢下棋?
阆王与顾兰庭对视一眼,同时道:“蓁蓁。”
卫蓁下意识应了声,茫然看向二人。
场面?有一瞬的寂静。
卫蓁不明所以,直到顾容锦皱眉叫了声:“阿姐回来,外祖父,父亲就不需要?我的陪伴了吗?”
卫蓁见阆王与顾兰庭皆有意无意的别开头,似乎是在躲顾容锦的视线,她才?终于明白了什么。
“蓁蓁啊,我们走。”阆王不由分说的拉走卫蓁,不忘朝顾容锦正?色道:“你陪你父亲下棋,外祖父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顾容锦望着二人离开,期待的看向顾兰庭。
顾兰庭面?色平稳的看他一眼,抬脚:“今年是我们与蓁蓁团聚的第一年,我们去观棋。”
顾容锦:“…不都?在一个茶室么?”
卫如霜拽着他跟了上去:“你父亲说的都?是对的,不许反驳。”
顾容锦:“……”
他也没反驳啊。
顾家小公?子再一次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在家中的地位。
茶室内烧了银丝碳,一进去便迎来一股热意,卫蓁接过阆王的大氅挂在了架子上,才?走过去与阆王相对而坐。
顾兰庭慢悠悠的捧着个手炉过来观棋,随后而来的卫如霜拿了几个橘子放在盆边烤着。
顾容锦则兴致勃勃的脱了鞋子坐到了卫蓁身后。
刚开始,茶室还算安静。
卫蓁与阆王你来我往,落子的速度逐渐的慢了下来。
卫蓁每落下一字,阆王的眼神就要?亮几分,到后来,忍不住望了眼顾兰庭。
顾兰庭自然也察觉到了。
都?说棋场如战场,与老将军下棋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可卫蓁却半点不怯,且棋风竟意外的与阆王有几分相似,要?知道在这之前,卫蓁从未与阆王手谈过。
大胆不失谨慎,看似平和的背后却带着锋芒。
阆王对此,不可谓不惊喜。
卫蓁年后就要?入阆王府,成为?卫家唯一的嫡系继承人,能有这样?的气度与谋略,培养起来将会事半功倍。
阆王心中万分欣喜。
顾兰庭欣慰的同时也有些担忧。
而顾容锦……
他见卫蓁迟迟不落子,终于憋不住了,伸手指了指:“阿姐,下这里。”
卫蓁看了眼他指的位置,眉心一跳:“……”
他是外祖父派来的卧底吗?
这个位置一下,就等?于落进了陷阱中。
“观棋不语真君子!”卫如霜瞪了眼顾容锦后,转头就给阆王出?主意:“父亲,您下这里。”
阆王:“……”
他不会怀疑卫如霜是外孙女派来的卧底,因为?知女莫若父。
“那?我们再下这里!”
“父亲,这里可以。”
“…”
母子二人在棋盘上无子比划了一番,神采飞扬,热闹的不得了。
卫蓁看着外祖父与父亲淡然的面?色,忍不住勾了勾唇。
看来这样?的事经常发生。
最后因为?卫如霜和顾容锦的“帮助”,这盘棋失去了所有的锋芒,变得…乱七八糟,毫无章法。
最后,阆王按了按眉心,逃离了“战场”:“我年纪大了,先歇着了。”
卫如霜将阆王送出?门折身回来后,就见顾容锦在怂恿顾兰庭:“父亲,你与阿姐下,我和母亲从旁协助。”
她遂也兴致勃勃的拿了个烤热的橘子坐到顾兰庭身后:“好啊,看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还是姜还是老的辣。”
顾兰庭,卫蓁:“……”
这个形容听起来好有道理,但好像又觉得哪里不对。
看母子二人兴致盎然,顾兰庭与卫蓁对视一眼后,默默地的拿起了棋子。
果然,前半场是父女二人痛快淋漓的对决,等?卫如霜手中的橘子给顾兰庭喂完后,后半场就成了母子二人呼天?抢地的“战场”。
顾兰庭手肘撑着案台,无奈又纵容的侧着身子给卫如霜发挥的场地,唇角和眉眼满是温情脉脉;卫蓁任由顾容锦蹲坐在她身后,在棋盘上张牙舞爪,心口被?一股暖意填的满满当当。
这样?幸福的场景是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如今却已经置身其中。
她万分感?恩,也万分珍惜。
亥时的更声响起,前一刻还要?大战三百回合的卫如霜,立刻就放下了棋子:“你们自己玩,你父亲要?歇息了。”
顾兰庭忍不住道:“今夜除夕,其实不必……”
“不成。”卫如霜毫不犹豫的拒绝,起身去拿了顾兰庭的大氅过来:“府医说了,你得要?按时歇息。”
顾兰庭无奈道:“一日不影响的。”
“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
“这盘棋下完可以的。”
“不可以!”
卫蓁与顾容锦一人手肘撑着一边案台,视线在卫如霜和顾兰庭身上来回转换。
终于,顾兰庭发现了不对劲,瞥了眼旁边饶有兴味看戏的一双儿女:“……”
他默默地转过头,站起身配合卫如霜穿上了大氅。
出?门前,卫如霜回头道:“守岁就交给你们了。”
卫蓁轻轻颔首。
顾容锦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等?门关上,顾容锦才?道:“母亲始终都?觉得父亲像是易碎的琉璃,恨不得捧在手心放着。”
卫蓁:“……”
这个形容倒也很?贴切。
“阿姐,我们将这盘棋下完?”
卫蓁看了眼不忍直视的棋局:“…不如,还是出?去看烟花吧?”
这个棋也不是非下不可。
顾容锦略有些失落的哦了声,但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我带阿姐去后山抓兔子吧?”
卫蓁不敢置信的望着顾容锦。
他在说什么?!
这个时辰,抓什么兔子?
“后片有块菜地,养活了好多兔子,眼下雪盖着,最好抓兔子了。”顾容锦认真道:“我烤的兔子可好吃了,抓回来给阿姐烤完,就过子时了。”
卫蓁动?了动?唇,看着少年眼里的星光,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突然想到了齐云涵曾同她说过,他们少年时会很?闹腾,闯很?多祸,也不知道除夕半夜去抓兔子回来烤算不算闹腾……
于是鬼使神差的,她答应了这个对她来说,很?叛逆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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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
褚曣与众将士共饮一碗酒,便走到了一边,遥遥望着星空。
战事胶着饮酒怕误事,这种时候大多是不允许饮酒的,只是天?寒地冻,酒能暖身,加上又逢除夕,今夜每人都?分到了少量的酒。
一碗酒下去,周身顿时就暖和了,这让太子不由想到那?个深夜,城墙上拥着的温香软玉。
不知她此时在做什么。
今年是她在郡主府过的第一个除夕,应当是很?快乐的。
上次走的急,都?忘了要?叫她看看喜不喜欢那?份生辰礼。
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褚曣头也未回的问道:“红玉除了做簪子,还能做什么?”
宋淮:“……”
他望了眼太子垂在身侧的手,手背上有一道已经快要?愈合的伤疤,那?是太子雕刻簪子时留下的。
这是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了?
第75章 第 75 章
宋淮从腰间摸出了一个香囊。
香囊里头放着?一个平安符, 已经旧了,还有些?发?白,这是五年前, 他随殿下出征前夕,她?塞给他的。
他们已经长?大, 自不能再像少年时那般亲近,且她?有婚约在身,他们更需要避嫌,那一次大约是离别在即, 他一时起了贪恋。
她?扑进他怀里哭成泪人儿,让他一定?要平安归来时, 他没有立刻将她?推开,而是抬手轻轻安抚了她?。
他知道她?只将他当做一起长?大的兄长?, 心中坦荡, 可他不是。
他在发?现自己对她?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时, 就默默地?开始疏远她?,那一次,算是长?大后第一次逾矩。
可偏偏就是那短暂的一个拥抱被沈凌看见了。
他临走前,沈凌来找了他。
他们都是一同长?大的玩伴, 有些?话不必说的太明白,没有恶言恶语, 更不会撕破脸。
沈凌只是委婉的提醒他, 该保持距离。
可越是这样, 他越无地?自容。
从战场上回来后,他就不敢再靠近她?。
她?给他写的信, 至今还压在他的枕畔。
信纸旧的不成样子?,他却不敢回只字片语, 也舍不得将其销毁。
她?的婚期在十?月。
也不知那时,他是否已经回京。
而且今时不同往日,以往,他即便?心中再煎熬,也是祝福他们的,可现在……
沈凌有了伤害她?的嫌疑!
如果那一切真的与沈凌有关,这桩婚就绝不能成!
不可否认,他担忧愤怒的同时,竟有几丝窃喜,若与沈家的婚事毁了,他是否会有机会。
良久,宋淮唇角泛起一丝冷笑,大概,他就是这样的人。
利己,自私。
褚曣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皱眉回头就瞧见了宋淮手中那抹已泛白的红色。
他滞了滞,忍无可忍:“孤第一次见人把?香囊洗成这样。”
宋淮默默地?将它收进了怀里。
褚曣继续道:“…有件事孤不知该说不该说。”
宋淮撞进他复杂的眼底,莫名的不想听,但褚曣压根没给他选择的机会:“其实…当年…这个香囊…”
宋淮绷直唇。
“孤也有。”
那一瞬,宋淮眼里似乎有狂风骤雨掠过,但很快,就又平息了下来。
原来,殿下也有。
她?不止给了他。
“这些?年,孤看你宝贝得紧,一直不忍心告诉你。”褚曣继续道。
“殿下可以一直不用告诉我。”宋淮咬咬牙。
这样,就能让他一直觉得,这是独属于他的。
“原本孤是这么打算的。”褚曣好整以暇道:“但现在…孤心里不好受,也得给你找找刺激。”
宋淮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褚曣眸中暗光浮过:“想打架?”
“来吧。”
战斗一触即发?,听得动静,不少将士都纷纷望了过来,眼中闪着?精光。
军营中向来不乏这样的比试,但没人敢跟太子?动手,亦也没人想跟宋淮比试。
难得见这两个人过招,谁不想凑热闹。
很快,就有将士们围城一个圈,开始呐喊助威。
宋淮与褚曣动手,不会留手。
因?为太子?揍他不会有半点心软,他若再留手,下场会非常惨。
这场比试…与其说是比试,不如说是发?泄,两个人都尽了全力往对方身上招呼,看得将士们无比的激昂兴奋。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二人才?终于收手。
身上虽都挂了彩,却都觉得神清气爽。
褚曣懒散的靠坐在帐篷外?,看向宋淮:“沈凌的嫌疑很大,超过九成,也就是说,如今只差一个实证。”
“你怎么打算?”
宋淮坐在一旁不吭声。
“让沈凌,是因?为自小?的婚约,怎么,你还打算再让一次?”褚曣嗤道:“这不像你宋阎罗的性子?啊。”
宋淮喉头微动,半晌后,道:“她?对我没那种心思。”
褚曣静默片刻后,站起身:“小?涵自小?就最?黏你,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那是怎样的感情。”
说罢,他又叹了声,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啧啧啧,令人好生羡慕啊。”
原本,在那些?年里,也该有她?的。
只可惜…
太子?停住脚步,转头嫉妒的瞪了眼宋淮:“你别不知好歹!”
褚曣走远,宋淮抬头望向夜空,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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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
沈凌立在廊下,负手看着?满城的烟花。
沈家主远远看了眼,让下人取了披风过来,他拿着?披风上前,给他披上:“天凉,小?心着?凉。”
沈凌回头,微微颔首:“父亲。”
沈家主略落后沈凌半步,侧首道:“近日我也被人盯得紧,怕是要沉寂一段时间,另谋他法。”
十?几年的谋划付之一炬不说,还惹来了怀疑,如今他们已失了先机,处于被动,接下来需得更加谨慎小?心才?是。
沈凌轻轻嗯了声。
“与齐家的婚约,可有别的想法?”
按照原本的计划,人不在了,婚事自然?也就没了,可现在多年筹谋付之一炬,婚期也就近了。
沈凌沉默了许久,才?道:“先静观其变。”
还有十?月,够他再好好的策划。
若到了跟前,还没有良策,那就顺其自然?的…娶她?。
十?多年都等了,也不在乎一年半载。
若非万无一失,不能再出手。
沈家主默了默,点头:“也好。”
“同西雲那边说一声。”沈凌:“务必将太子?拖在边城。”
他得在太子?回京前掌控奉京城。
可短时间内他不敢再妄动,太子?留在边城越久,于他越有利。
“好。”
沈家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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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郡主府后山菜地?里火把?通明。
顾容锦要带着?卫蓁去?地?里捉兔子?,栖鸾轩的侍卫哪里敢这么放人。
府中谁不知道这位刚回家的县主是郡主与郡马的掌上明珠,虽然?是在自己府邸后山,出不了什么问题,但这大半夜的要是磕着?碰着?他们也没法交代。
于是,大半夜的,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菜地?里去?捉兔子?。
卫蓁对此几番欲言又止后,到底是没有制止,她?谨小?慎微了十?几年,除了与太子?的一切,她?还没有做过什么离经叛道的事。
虽然?半夜抓兔子?算不得离经叛道,但对于已过及笄年华的闺阁女子?来说,也算是出格的行为。
她?想尝试尝试,这是种怎样的感觉。
但当她?踩在地?里厚厚的积雪上,一脚一个泥印时,她?觉得这种感觉似乎并不怎么样;可当她?看着?顾容锦与侍卫满地?找兔子?洞时,又觉得好像是有几分趣味的。
但这个时候,这几分趣味还不是很明显,直到一只灰色兔子?从顾容锦的脚边窜向她?时,她?的眼睛顿时就瞪圆了。
顾容锦叫着?往这边追来,侍卫也都围了过来,卫蓁下意识的就提着?裙摆去?拦兔子?。
可她?忽略了菜地?里深厚的积雪,一脚下去?一个踉跄就扑在了雪地?里。
“阿姐!”
“县主!”
菜叶上的积雪扑了一脸,掌心也按了一把?冰凉,激的卫蓁绷着?的某根弦骤然?断裂,她?看向被她?吓得往另一个方向逃去?的兔子?,喊道:“别让它跑了!”
顾容锦与侍卫脚步一顿,见她?确实无碍忙领命折身追了上去?。
冬尽还没来得及上前搀扶卫蓁,卫蓁就已经从雪地?里爬了起来,参与‘围剿’兔子?。
冬尽想也没想的加入了进去?。
接下来的一切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
卫蓁从来没有这么撒过欢,她?将这些?日子?所□□用的淋漓尽致。
就为了抓一只兔子?。
菜地?很大,十?几个人举着?火把?在地?里上窜下跳,呼天抢地?了小?半个时辰,才?抓到了三?只兔子?。
其中有两只是灰的。
也不知道有没有最?初的那只。
“阿姐,走!我们回去?烤兔子?!”
顾容锦提着?兔子?的耳朵,兴高采烈的喊道。
卫蓁的衣裙上沾满泥污,甚至连脸上都沾溅了泥点,她?浑然?不觉,双颊在火把?下微微泛红,一双眼睛格外?的清亮。
她?从来没有这么开怀过,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玩闹,她?的童年,只有无尽的寂寥与孤独。
看着?顾容锦提溜着?兔子?欢欢喜喜的朝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跑来,卫蓁笑弯了双眼:“阿锦慢点。”
她?想,她?大概体会到了齐云涵口中那闹腾又欢乐的盛景。
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欢声笑语而归。
当夜,厨房外?的院子?里就飘起了香味,见者有份,所有参与者都分到了一块香气扑鼻的烤兔肉。
近二十?来个人,三?只兔子?,委实有些?不够,加上顾容锦不知从哪里抱来了几坛酒,众人更是意犹未尽。
于是,顾容锦神神秘秘的朝卫蓁道:“我们再去?抓些?鱼,阿姐在这里等等。”
卫蓁本能的觉得不对,问:“这个时辰,去?哪里抓鱼?”
“府里有养鱼的池塘,阿姐稍等,我带几个人去?,很快就回来。”火光中,少年的眼睛太亮了,以至于卫蓁没有看清里头一闪而逝的异光。
郡主府很大,大到若不有意一处处逛,根本逛不完整,所以,卫蓁信了顾容锦,以为府里真的有养鱼的池塘,是她?这些?日子?还没有发?现的。
顾容锦说很快回来,果然?很快就回来了。
而且带回来的鱼都已经处理好了,没了鳞片,卫蓁虽感觉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太对,但夜里也瞧不太真切,加上氛围所致,她?也就没再细问。
烤了兔子?,烤了鱼,喝了佳酿。
兴头正浓时,还有人表演助兴。
这个夜晚的所有美好与欢乐在所有人记忆中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子?时一到,烟花爆竹声响彻天际。
郡主府早已准备好的鞭炮烟花也在同时响起。
至此,旧年远去?,新的一年,开始了。
顾容锦醉的一塌糊涂,被他院里的侍卫背回去?时,还不忘朝卫蓁挥手,醉醺醺道:“阿姐,你开心吗?”
“我以后都会陪着?阿姐的。”
卫蓁也醉了,她?靠在冬尽身上站立不稳,闻言回头笑容灿烂道:“开心,很开心呀。”
“开心就好,来,我们再喝!”顾容锦闹腾着?要从侍卫背上下来,被他院里的人七手八脚拦住了。
这边,冬尽也赶紧搀扶着?卫蓁,在侍卫的护送下回了栖鸾轩。
_
次日,卫蓁醒来,头还隐隐发?疼。
早饭领到红封时,人都还有些?发?昏,也就忽略了几位长?辈无比复杂的眼神。
等她?晚间时候彻底醒神后,也曾怀疑过那十?来条鱼的来历,但今日一整日都风平浪静,她?便?觉得,应该确实如顾容锦所说,是府中喂的用来吃的鱼。
直到次日早饭…
她?看着?一桌子?青菜粥,凉拌青菜,炒青菜,青菜团,本能的感觉到了什么不对。
“今日为什么都是青菜?”
顾容锦没有她?的敏锐,瞪大眼问道。
顾兰庭没开口,卫如霜皮笑肉不笑道:“食不言寝不语。”
于是,一家人各怀心思的吃完了早饭。
吃完饭,姐弟二人就被唤到了祠堂。
一进祠堂,就看见卫如霜手中捏着?一把?戒尺,顾兰庭穿着?大氅面色微冷的立在一旁。
卫蓁心中一跳,飞快与顾容锦对视一眼。
姐弟二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一种意思。
要完!
果然?,二人一进去?,卫如霜就指了指早就放好的蒲团:“跪下。”
很少见卫如霜这般严厉,卫蓁顾容锦不敢吭声,乖巧的跪了上去?。
“手伸出来。”卫如霜冷声道:“知道闯什么祸了吗?”
卫蓁与顾容锦对视一眼,皆默默的伸出手,也是这时,她?从顾容锦眼里看到了心虚。
卫蓁:“……”
所以,那十?来条鱼真的有问题!
“啪!”
戒尺重?重?落在顾容锦手上,疼的他忍不住痛呼了声,卫蓁浑身一抖,跪直身子?。
这是她?第一次跪祠堂,也是第一次闯祸被罚,这种感觉确实很新奇。
但……
看起来好痛啊。
或许,她?还是应该跟顾容锦下完那盘棋。
这时,戒尺落在她?掌心,轻轻的,还带着?一丝痒意。
卫蓁一愣,偷偷看向卫如霜,后者一脸铁面无私:“祸是一起闯的,就得一起挨罚,谁也跑不了!”
顾容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