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篇文章（1/2）

公元一九九一年六月二十七日，这是个极为普通的日子，但是，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日子对一个人来说却是极不普通，这个人叫庄梦蝶，是花江市花江大学中文系四年级的学生，一个既热情，又十分健壮的年轻人。

虽然中文系对许多人看来，都是一些喜欢写作的秀才，未来不是当大学教授，就是当了不起的作家。但实际远不是这样。远的不说，在庄梦蝶这个班，就没有一个真正喜欢写东西，更没有哪一个把自己的未来锁定在作家这个行业上，有那时间还不如泡妞来的实在，至少躺在寝室睡大觉也不干那样的蠢事。

不过，要是说没有一个喜欢写东西的，那也是一棒子打死所有的人。在这个文人就像特殊时期时期臭老九那样臭的时代，庄梦蝶就是这样硕果仅存的。

庄梦蝶不是那种喜欢写东西，满嘴唐诗宋词那样的怪物，谁也看不出他还想当个什么文人之类的酸臭的样子，也许只是心血来潮，前些日子，他偷偷摸摸在寝室的人都睡了之后，打着手电筒，猫在被窝里，虽然大汗蒸腾，他也浑然不顾，一不小心，就写出了一篇说散文不是散文，说小说不是小说，又有几分新闻报导成分的文章。写完，其实也是闲来无事，就偷偷地寄给了花江唯一的一个文艺类的杂志《花江文学》。

寄出去之后，他依然每天和大家胡闹，谁也不知道这小子居然还在偷偷摸摸地编造一个只有中学生才会感兴趣的故事。大家都在享受着就要毕业的快乐和悲伤，而每天陪伴他的李慧娟，依然是那样千娇百媚，小鸟伊人的样子，陪在庄梦蝶的身边。

李慧娟从来没有发现庄梦蝶还有什么写作的才能。庄梦蝶身高一米八一，长得很有几分帅气，人也温顺，除了他的出身没有什么背景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是这些妙龄女子喜欢的优点。

但对于李慧娟这个家里很有几分背景的女孩来说，并不渴望找个门当户对的男朋友，他喜欢的就是庄梦蝶这样简单而干净的人，虽然她没看出庄梦蝶的身上还有几分特殊的才华，但他的帅气，就够让她们这些女孩喜欢的了。何况庄梦蝶还很有几分号召力，而这样的能力往往就是日后成功的基础。

可是，就在这一天，她还真是发现了庄梦蝶的才华，这才华几乎让全校皆惊，因为她们第一次看到，一个从来没有露出自己本色的人，居然一举写出了一部几万字的小说，还在全国发行的花江文学上公开发表，而且大家还看到，在他们眼里，一篇完全可以说是胡编乱造的东西，竟然可以换来不错的效益。

花江大学虽然在全国来讲谈不上什么名气，但在黑川省还是很有些名气的。这天中午吃过了午饭，庄梦蝶所在寝室里的几个人依然打起了5.10K（花江市流行的一种打扑克的方法），庄梦蝶打扑克是最臭的，因为那时的大学生的口袋里还没有多少钱，每一块钱都要省着花，输了的人就在脸上贴纸条。那焦玉是个最能作弄人的人，早把庄梦蝶的脸上贴满了字条。

又输了一把，焦玉在庄梦蝶的脸上贴了一张纸条后笑着说：“庄梦蝶，看你的臭手，抓的排就像洪老师讲当代文学那样臭。”

洪老师讲起当代文学其实并不那样的臭，只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喜欢当代这些作家写的东西，所以就把洪老师一遭都打入那些臭文人，只是一些政治的传声筒的行列。

庄梦蝶声言说：“你可别把我跟他们比。”

其实私下里庄梦蝶和洪老师还有几分的交情，洪老师在讨厌他的这些学生的同时，唯一喜欢的学生就是庄梦蝶。

刘大力洗了牌，大家重新抓牌。

他们寝室在这座楼的五楼，是个小间，其他的寝室都是八个人，就他们这个屋子隔路，只安排了他们四个人，另一个就是矮个子的徐杰。

庄梦蝶和同系的李慧娟的恋爱关系已经处了三年。李慧娟在他们中文系不是最美的，但绝对是最有魅力，也是最具淑女风范的女孩。她的眼睛看人只是随便那么一瞥，就会让人心潮浮动。在大家看来，他们的关系是最稳固的，因为许多的大学生恋人，就在临近毕业的前夕，面临着分手的危机。

焦玉和胡青上个学期也终于如愿以偿地好了起来。在他们这四个人中，焦玉的家还是有些门路的，许多人在这毕业面临何去何从的选择的时候，焦玉就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去处，到花江市的一个街道办事处当一名街道干部。虽然是最小的一级政府，但毕竟是干部编制，而另几个人，选择还没有明确的选择。

但他们的关系却在面临着一次生死的考验，因为胡青的去处是加格达奇的一个林业局。谁都知道，那样的地方意味着什么。

徐杰抓了几张牌，忽然说：“焦玉，你就不能托你妈妈把胡青也留在花江？她回到加格达奇，你们可就没戏了。”

徐杰曾经对胡青很有好感，徐杰人虽然是个好人，但他的个子实在是太矮，只有一米六十几，而胡青穿上高跟鞋，就要大大地超过徐杰。徐杰就总是感叹，我这个矮个子一旦成了精华，一定要找个比胡青还高的女人。

徐杰谈到了胡青，焦玉的脸色就变了，酸了吧唧地说：“我怎么跟她说？她现在……不说这些闹心的事，抓牌。”

庄梦蝶知道，焦玉的妈妈是不同意焦玉现在就谈对象，其实胡青配焦玉还是满来的，只是大学生毕业后，分不到一起，就会形成两地分居的情况，哪个家长也不愿意孩子出现这样的情况。

想到这里，庄梦蝶的心就沉了下来。

李慧娟的妈妈也在他们中间作梗，怎奈李慧娟铁了心跟他，他也就踏实了些。

抓完了牌，正准备出牌，学生宿舍收发室的马大爷推门走进来。大家都以为是找自己的电话，纷纷看着马大爷，马大爷对庄梦蝶说：“是你的电话，赶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