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驴粪蛋子(1/2)
“起来了,起来起来,到站了,”深坑乡汽车站,一辆油漆斑驳的中巴车上,摇着水桶腰的卖票大婶在清洁车厢卫生时,发现末尾靠窗的座位上居然还有个人,嘴角的哈喇子正抽着丝,断断续续的在空中打着晃。
“嗯……土地公再来一杯,这是哪儿,”只见这个高大的青年乘客,一脸迷糊,嘴里不停嘟囔着要和土地公喝酒,摇摆不定的样子还真像喝醉之人,大婶好笑的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小伙儿那迷蒙的眼睛,才缓缓恢复清明,不好意思的抠着脑门道:“到啦?到了!”
“赶紧下车,俺等着回家吃晚饭呐,”卖票大婶不耐烦的催促道。
这位迷糊的乘客就是从市里赶回深坑乡的何必,下了车见天已暗了下来,方知如今已是入暮时分,抬起手腕爱惜的看了一眼石英手表,咀起嘴吹落依附上面的灰尘,轻柔的往衣服上再次擦了擦,一脸的满足。手表并不名贵,但很有意义,那是杨珊买的。
看时辰已在饭点儿上,摸摸肚子果然瘪了,随即翻出肩膀上挎着的布包,里面有婶娘为他准备的鸡蛋和半边白切鸡。
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吃鸡肉,好在他肠胃好,不虞吃了坏肚子,要是平常人像他这么吃指定拉稀。
手里提着的蛇皮袋里,有五万现金和一张三十万的现金支票,这也是听从了婶娘的建议,越是不起眼的地方越没人注意,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从市里上车,他就将袋子随手往脚底下一扔,反而把没啥东西的背包抱在怀里,一觉醒来果然没出事儿。
想到此行肩负着任务,颇感责任重大,当下加快脚步期望早到早交差,卸下身上的担子。
腿下不停,脑海却想起来前何秀梅最终被自己缠得无法,答应收五万的情景,何必顿觉全身笼罩着浓浓的依恋,非常享受向婶娘撒娇的乐趣。
就在何必陷入意识世界,感受着远方的温情无法自拔之际,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哟!这不是乡长的狗腿子何大棒槌么?打哪儿来呀?嘿,还吃上白斩鸡了,老子还没吃呢,你就吃了。”
“驴粪蛋子,你想干啥?想吃呀,叫必哥?”何必毫不示弱的奚落对方道。
“娘了个腿的,老子最恨别人叫俺小名儿,何大棒槌俺告诉你,别看你是跟乡长混,惹急了俺照样捅你,信不?把鸡给我,”挡住何必去路的是本乡一个有名的混子,本名叫吕奋,由于小时候常被老爹派去拾牲口粪便,收集起来倒进茅厕里发酵增肥。
由于每次他都比同伴拾得多,伙伴儿们不爽,看见他簸箕里大部分都是驴粪蛋子,加上他的名字谐音,随即嚷嚷着驴粪蛋子,谁知越传越开,自此村里小孩都喊他驴粪蛋子了。
吕奋有个嘴馋的毛病,也许是小时候家里穷没啥吃的,想吃好的到欲念成狂,以至于让他见不得好吃的,要是让他见了,就是千方百计也会想办法弄到嘴里。
小时候,村里小孩吃饭喜欢端着碗满村跑,不过他们有个共同的约定,那就是无论谁家吃肉都要从吕奋家经过,哪怕住村东头的小孩,绕路都要都不改变这个约定。
而且吃好菜那家的小孩儿,在出发前往吕奋家之前,都要吆五喝六拉着一大帮子伙伴儿,齐刷刷端着碗坐吕奋家院子外的槐树底下,故意用加大音量的欢声笑语吸引他。
小孩子家家的,见这么热闹哪有忍得住的道理,吕奋也不例外。可是每次见他端着碗出来,那些小孩都会很有默契的把碗里有肉的那个推到他跟前,并且刻意将大肥肉摆在最显眼的饭面上,吕奋见了眼睛就发直,一个劲儿的咽口水,直到流得到处都是,惹来阵阵嬉笑声。
时间长了,他也知道这些人不是来找自己玩,而是专程来看自己笑话,这事儿在他幼小的心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
后来他变坏了,你们有好吃的就显摆是吧?俺去偷了你家的,帮你吃光看你还拿啥显摆,他就是抱着这个想法,从此半夜三更村里的狗,开始时不常的叫唤了,每次狗叫完第二天定有人家丢东西。
初始村里仅仅丢些挂在屋外的腊肉腊肠,后来村民们提高了警惕,天还没黑家家户户就收走了挂墙上的腊肉,让吕奋扑了个空。
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没腊肉偷就偷你家的鸡鸭鹅,于是村里的家禽也关进了里屋。那好,家门口的偷不着,俺就去池塘里偷鱼,总不能天天睡池塘边儿吧?从此,但凡能吃的东西,都被吕奋偷了个遍。
可以说吕奋的整个童年、少年、青年的成长历程,就是在和村里人的防与偷之间的斗智斗勇中度过的。
直到有次被抓了个现行,才让村里安稳下来。
记得那次忍无可忍的村民先把他捆了,狠狠的揍了一顿,气消了不少后,又有人要将他扭送到派出所。
吕奋深深的记得,那次是年迈的老爹跪下来求情,才让村民看在老吕老实本分又是乡里乡亲的面上放过了他。
不过,大家伙儿一致要求,吕奋从此不许踏进村里半步,否则就找他爹的麻烦,还挖他家祖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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