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2）

浩然知道每次远航的时间都是数以年记。他想变得不一般，他想找到爸妈，而如果没有功名，只是一个普通的船员，即使自己很优秀，他也无法改变自己的低微的身份，无力做成什么，所以他必须争取做到在郑和船队首航前，自己能有功名在身，哪怕只是个秀才。因只有这样才可能得到郑和的赏识。当然，想从船队那数万人中脱颖而出，希望真的很渺茫。而当浩然想到自己身上的一个优势时，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看到了希望，因他听过很多郑和下西洋途中发生的事情，包括从爷爷奶奶那听到的故事，最具分量的还是从妈妈那听到的正史。

当然，他现在要做的只能是读书，而即使成为了郑和船队的一员，还要坚持读书，因科举仕途并不是他当初想的只是苦读几年，这般简单。

有同窗通过了童生试的县试和府试，已是童生，他们的名字也已登记在册，送呈朝廷派下的学政处，获得了院试的资格。而通过县试和府试，而他们随后要做的就是继续苦读，研习八股文，以面对院试，争取获得秀才的功名。而浩然也已得知，考中秀才后，并不是立刻就能参与乡试，而这两三年内，还需要考试，即所谓的岁考，用以测试生源们近期的学业情况。而这些考试很是重要，且依然正式，毫不含糊。而考的差的生员更是会受到惩处，不是言语上的训斥，而是实实在在，所谓的“打板子”，除非生员主动放弃秀才的功名。当然，多年寒窗苦读才换来的功名，没人会放弃。所以，书要不停地读，用心地读，不可懈怠。而其中成绩优异者才能获得参加乡试的资格。

夜深了，浩然睡去，带着满身伤痛，及对未来的憧憬。

夜半子时，浩然醒来，决定做最后一天的尝试，即跟随养父出海，依然未成。看着渔船随风渐渐驶向海的深处，浩然心中满是失落。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他们回岸，做最后的争取，去街上卖鱼。可结果，他绝望了。

好吧，自己是时候离开了！浩然无奈地告诉自己，茫然前路。家里没浩然什么东西，而唯一属于他的就是怀中的那本残破的《诗经》。而在离开前，浩然决定做些什么，这也是他应该做的，第一件，跟云儿道别，不过让云儿放心，他不会走远，更会经常来看她，且他的心永远在云儿这。云儿心痛不舍地哭着。浩然也不禁湿了眼眶，只是努力控制着自己，没让眼泪流出。可这很难，而就在眼泪即将滑出眼眶之时，浩然选择了转身，且因感觉自己声音已然哽咽，不想让云儿听到，所以浩然只是朝云儿挥了挥手，让云儿回去。

浩然要去做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事了：感谢这五年来养父母的养育之恩。稍稍调整情绪，浩然走到了家门外。门没有关，且养父母此刻就在家中，养母更是立在门旁，神情哀伤。浩然跪了下来，没有言语，只是毕恭毕敬地扣了三个头。随后，便起身离去，带着太多的不舍和些许不愿。

而浩然没想到的是，李大叔就像那天他跟那两个无赖打架时那般，突然冲了过来拉住了自己，帮浩然跟养父求情，希望他继续收留浩然，说他看得出浩然是个很好的孩子，且上进的他日后必定功名在身，且定会报答他们。诚然，浩然想留下来，这毕竟是个家，有家的感觉总是好的，所以他没有挣脱决绝离去，只是站在那儿，等着养父的最后决定。当然，无论结果如何，浩然都会接受。浩然曾乞求过养父收留自己，因那时他还是个孩子，如果孤身一人置身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将很难生存，且他还想找到爸妈。而现在，浩然不会再乞求，虽然他若离去，生活会很艰难，但他决定自己一并承担。当然，也无人帮他分担。

终于，养父不再坚持，不过他并未言语，只是朝李大叔点了下头，随后怒视着浩然。李大叔忙让浩然跪下给养父磕头，不过浩然只是深深地朝养父作了个揖，迟迟才站直身体，不过养父的脸色只是更难看。而浩然之所以没有再跪，只因他所有的感恩之情都放在了刚才那三扣上，也难以接受短时间内两次下跪，所以便换了种方式，但态度依然诚恳。男儿膝下有黄金，浩然很以为然，所以从不轻易跪人。而浩然这五年间，只跪过三次，共跪于三人。第一次是养父让他跪下来乞求养父收留，随后的两次皆为感恩，许先生的授教，养父母的收留养育。但随后的日子里，浩然因为那时礼节的需要，跪了很多。而只有一人，令他跪得心悦诚服。

浩然不用离开了，最开心的是云儿，可就当她欣喜地站到浩然身边时，李大叔便把她拉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