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费德南（1/2）

忽然从大海冷空气随着西风飘到大上海上空，与上海上空热气纠结在一起，尔后骤然急躁暴雨倾盆飞下，一下子将上海滩掉入雨的世界，随后一扫前几日让人难耐酷热暑气，接下来街上行人多了起来。那些拉洋车人力车夫汗啧啧脸上笑意更浓了；走街串户的商贩们打起来十二分精神打理往日生意；报童清脆卖报声响彻大街小巷。

“卖报卖报，天下武功出少林，少林十三僧僧救唐王。”

“卖报卖报，宽大银幕，花色电影，最新电影《少林寺》。”……

报童叫卖声引起行人的好奇心，听说过黑白电影，没听过花色电影。

“哼，好大口气啊，天下武功出少林！田原君，支那人就是吹牛，我们大日本帝国北辰一刀流派才是天下第一。”在虹口租界区内，日本北辰一刀武馆内，黑压压跪坐着一大片日本武士，个个着装武士服，腰别武士刀。上堂跪坐着四人，前面摆放着茶几，茶几上有一张报纸，报纸上黑色粗体汉字‘天下武功出少林’等宣传标语。三个年轻一脸怒色，年长是馆主田原直一却一脸沉静，阴鸷眼神望着大厅内黑压压学徒。

“少林分为南北少林，其中以北少林嵩山少林寺为支那武林正宗。支那历史上多少个江湖派别不断挑战少林寺，可少林派别始终屹立千年不倒，村山君，你难道不想原因是什么嘛？”

见三人不解眼神，田原直一正色道：“支那人武术源远流长，一般的练武之人强身健体，武道深之人讲究修身炼心，而在这方面少林派别尤为看中，从未与江湖派别要坐着天下武林第一把交椅。扶弱济贫、潜心修炼、除暴安良等等，所以少林寺为支那人所钦佩，心服口服，世人给少林寺为天下武术之正源。”

村山奉武很是不服气，大口喘着粗气，不满说道：“田原君，您这是懦弱胆怯，支那人只是东亚病夫，烟鬼，我们北辰一刀流才是天下第一。”

“八格，你这么对田原君如此无礼，他是千叶道长嫡亲弟子，是北辰一刀流主第二继承人！”旁边一个武士对着村山奉武喝道：“何况田原君又没说北辰一刀流不能打败少林，他只是告诉支那少林寺来源，支那不是有句古话：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下面武士听了田原直一开始也是一脸愤愤不平，欲往少林寺交手过招，听闻后却一脸释然，哦，原来是这样啊！也对，日本武士最喜欢了解对手，琢磨对手有点和缺点。

田原直一心中大悲。随着日本军部在支那频频动武得手，这些从日本本土流窜到支那武士心态也随着骄狂起来，千叶前辈创办北辰一刀流宗旨也渐渐地失去作用。在座弟子中大多数羡慕黑龙会那帮子流氓在支那人面前横冲直撞，耀武扬威。

田原直一想起师父临走几句话，脸色阴沉起来，对着村山奉武严厉申斥：“村山，你是北辰一刀流的弟子，千叶道长遗训要刻苦牢记于心－－－本派弟子不得与军部交往太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正跟海军俱乐部那帮子野蛮军人、流氓黑龙会搅在一起。村上奉武，我可不想以家法处置你！”说完田原直一对着大厅跪坐弟子大声说道：“各位，北辰一刀流是日本最大武术流派，欲要发扬光大北辰一刀流在支那影响，不仅仅是打败他们，而是以德服人，光明正大以武艺战胜对方。故此，我以馆主身份告诫各位，我们是北辰弟子，以武艺切磋，堂堂正正打败支那人征服武林界，让支那武林臣服于北辰一刀流。”

“嗨！”众人低头致礼。

“当然，你们很多人没见过少林寺是什么样子，少林寺和尚是怎样练功的，我也没见过！”田原直一接着说道：“听我师父说，少林寺在支那北方嵩山，那里有一个少林寺历代高僧圆寂塔林，只有千叶前辈在那里与少林寺一位得道高僧交流武艺。回来后，千叶前辈赞叹不已，潜心修炼，将北辰一刀流分支扩展到世界各地。唉，可惜了，如此武林崇高地位千年古刹少林却被毁于战火中。这样，这两天上海所有北辰弟子都到电影院去看一看少林寺，感受一下，森西君，这是麻烦您去安排好。”

“嗨”森西日直恭敬回答。

大城电影院处在公共租界内，以前一直放映洋人拍摄电影，进入电影院消费者以洋人、富绅、贵妇、小姐等为主。自姐妹花影业公司出售《少林寺》之后，银幕加宽加长不说，观众增加很少看电影的武馆弟子，经理以为是闹事踢馆子的。

“狗子，今天来咱们影院练家子多吗？”经理询问了门口喽啰。

狗子一脸谄媚笑道：“哎呀，李经理，加上刚进去是第六拨了！邪了门，不就是一部和尚练武救秦王李世民故事嘛，这些个穷酸练家子赶场子似的。”

李经理敲了狗子一个脑瓜蹦，笑骂道：“你懂个屁，那报纸上不是说‘天下武功出少林’嘛，人家练家子没机会去嵩山，到电影院去看看也过过瘾啊！反正咱生意好就行。”

程昱劳文丰没想到，他俩捣鼓出来《少林寺》电影既然引起了上海武术界高度关注。各大电影院、游乐场所、戏院等都在连续播放这部影片，一般人看电影除了消遣娱乐也没啥目的，可如今这所场所经常进出一伙伙孔武有力的练家子，日本武士、浪人、欧美武术爱好者等。能在上海滩开设电影院娱乐场所之人，背后肯定有一定势力背景，故此虽然日本浪人、黑龙会猖狂，在电影院这种地方还是规矩些，不敢明目张胆不买票等撒野小动作。几家电影院老板看到生意如此火爆，高兴之余增派人手加强了对电影院控制。

沪西石库门深宅大院有些年头，小巷深深幽静凉爽，微风从深深小巷带着丝丝凉意漂浮，让站在阳台之上小憩的程昱、劳文丰舒坦不少，可瞅见手中账本眉头蹙起，两字：没钱！

表面上看《少林寺》市场行情火爆，里面状况却危机重重，哪怕出一点小错，姐妹花影业公司可能昙花一现了。费德南执掌姐妹花影业公司之后，先在报纸上刊登广告，接着不断复制电影拷贝。电影胶卷跟照相胶卷一样，双色与三原色之分即黑白色和彩色。时下大部分影业公司除承担拍摄电影成本如演员、服装道具、租用场地、工钱等之外，还有市场宣传费用、拷贝复制、销售费用，所以拷贝都不敢用三原色，三原色胶卷成本高，此时影片拷贝一般都是双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