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前死后 33（2/2）

我在一边看着陈之华在说这些的时候，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中暗暗感到诧异，我不知道她这样说话的底气是什么，这让我感到很难以理解。

待李大虎他们走了之后，我看着她收拾着碗筷，便问起了她：“之华，买家具的钱真的是你借的吗？”陈之华端起碗筷笑了一下：“这么多钱，你让我找谁借去呀？”我看着她说出这样的话，开始发愣了，好半天我才回过神来：“哎，那你是从哪弄来的钱？”陈之华在厨间一边洗着碗筷一边斯条慢理地对我说：“说你傻吧，你还真是不开窍，你也不想想，我现在是财经领导小组的人，谁要批钱，还不要经过我的手呀，尽管我没有实权，可是我现管呀。”她的话还是让我搞不懂：“你只是一个审帐管账的，你能有什么实际权力呀？谁还给你什么好处吗？”陈之华不屑地笑了起来：“你呀，不明白就不明白吧，连你都能搞明白，我还从什么地方弄钱花呀？”她这话让我的心一阵紧缩：“你现在搞了多少钱？”陈之华无所谓地告诉我：“就这些，不多，这次我全拿出来花掉了。”她的话使我不由地又去望了望放在眼前的家具，这让我感到有些紧张起来：“一万多，之华，你从什么时候弄了这么多钱呀？”陈之华却没有回答，我急忙跑了出来，几步走到她身边问她：“你说，你搞这些钱搞了多长时间？”她有些不高兴地打量了我两眼，继续洗着她的碗筷：“怎么了？你怕什么呀？”我十分上火地告诉她：“我能不怕吗？这么多钱，我三、四年的工资，我能不怕吗？”陈之华很不以为然地看了我一眼：“你当我是傻子呀，这些钱我是用了3年的时间偷偷地放着，看着没有事情了，我才敢动的，要是有事情，我敢动吗？”我看着她全然不把这样来路不正的钱财当回事情的样子，说不清是为什么，我自己倒先胆怯了起来：“之华，这样的钱，我们要不起，你说，你这些钱是不是你自己贪污的？要是那样，我看你还是悄悄地还上，万一……”我有点说不下去了，只觉得自己的家此刻好像正在摇摇欲坠。

陈之华也许是看到了我的脸色很难看，便笑了一下：“你先洗洗上床吧，我们在被窝里说去。”

我六神无主地按照陈之华的吩咐开始洗脚，然后脱衣服上床。我躺在床上默默地等着她。我知道，她收拾起厨间的那份仔细，每一个瓶瓶罐罐都要擦到才算完，这是一个比较费时的过程。我在焦虑中耐心地等着她。

她终于将厨间收拾完了，当然她也顺带给自己洗完了。看着她一丝不乱地脱去衣服，然后挨着我躺下之后，我有些笨嘴笨舌地问她：“你说说你那钱的事情好吗？”

陈之华扳过我的脸：“看着我，我告诉你，我要出事，上面那些当官的绝对跑不了，他们要想从我手里过那些乱七八糟的钱，能不花点钱来堵我的嘴吗？去年我们的一个水利工程，明明20万就够了，可是那些有实权的人，就是能让20万变成30万，然后从我们的财政上批钱，这些都是有名堂的。你懂什么呀？县财经领导小组，是个肥差，各项款子都要经过这几个人点头。明着是财经审核审查会议，其实大家都心照不宣，都知道自己该拿的回扣是多少，好处是什么。”我惊讶地看着陈之华从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这些话，本能的有了一个最基本的概念，那就是她得到的这些好处是有一股势力做支撑的，她可以不用害怕。但是从来也没有经受过横财的我，内心还是感到惶惶不安：“之华，你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都能得到这么多的钱，那那些有权的家伙，还不拿的更多吗？你们就不怕哪天给露出来了？”陈之华听了我的话，伸出一只手在我脸上连拍了几下：“老公，我就知道你会害怕的，才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些钱呀，在那些人眼里只是一点小钱，你可能还不知道，现在只要有个什么工程项目，就有一群人盯着，好处人人都有，大家都是同盟军，谁抓谁呀？这就是现在的官场规则，谁都不去跟谁过不去的，有了好处大家都能给个方便。”

我对陈之华的话感到很茫然，我不知道她所说的那些东西怎么就会在我身边的世界发生。陈之华见我好像还是不开窍的样子，便娇嗔地对我撒起娇来：“抱着我吧，我离开你这么长时间了，你也不抱抱我……”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我感到陈之华身上有种让我说不出来的能量，这种能量让我感到我确实有不少地方不如她。

我说不上自己是出于什么原因，很希望陈之华离开她所身处的那个官场，我对她有种莫名的忧虑。

连着几天来，我只要一想起陈之华的那些钱，我就会情不自禁地不安。在我看来，我要想得到什么好处，其实也有那种机会，因为我也办案，我也管理流动人口，但是我从来也没有去有过那种非分之想。只不过我要捞的好处肯定没有陈之华的多，我的工作中也有这样的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