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最后的倔犟（上）（2/2）
“她不在家！”谭子默的车子经过时停了下来，车窗摇下看向那个身影。
“你知道？”俞深看着手中拨着的报警号码。
“是，一从酒店回家后，她就特意跟我说要回趟老家。昨天回去的，估计现在正跟她父母散步聊天呢吧！”谭子默走了下来，递了他一支烟，俞深谢绝着。
“酒店？”俞深看着他得意的脸，正点着火。
“是啊，我开的房。”谭子默吐了一口烟圈，望着他冷峻的脸，再次喜笑颜开着。
“你们，交往了？”俞深声音小得不能再小着。
“你说呢？”
俞深的脑袋如炸裂一般，他甚至不敢深问，害怕最后的那丝坚持都破灭。
“好，谢谢。”俞深转身，整个身子的沉重让他拖着步子努力往前着。
“不再聊聊吗？”谭子默再次嗤笑着，望着烟头处最后吸了一口后掐掉，往车内走去。
坐在车里看着那垂头丧气的背影，他抚掌大笑完启动车子往前开着，路过他跟前还不忘瞧瞧他那哑然难看的脸，招着手：“要捎你一程吗？”
俞深转头耸肩无力的摇着头，谭子默车子那‘轰’的油门声，震耳欲聋着，从他耳边渐行渐远了。
伤口的疼痛，让俞深举步维艰着。他捂着侧边肋骨处，曲下身子，用手摸索着地面坐了下来。他把头埋进锁骨，垂头幽咽着。
整晚都没睡的黎韵，第一次体会着等待的漫长，最终收起了那些软绵无力的想法。
天微亮就开车离开了，直到两个多小时后，车子又停在了原地方。
黎韵缓缓从车上走下，望向墙内的房子，似乎院内又开始唱戏一般。那东西摔落的重声，就像锣鼓一样响亮着。
在后备箱准备拿礼物的黎韵，看着手边的礼盒，犹豫再三又静缓着，连声音都不曾发出的关上了。
竖耳的她，听到屋内再一次东西摔碎的声响，她像是百米赛跑一样冲向屋内。
还未到大门前，就听见连叫的刺耳尖叫声，接着就是一阵哭天抢地的喊声：“都不过了，来，把老娘弄死算了！”
站在大厅的黎韵被屋内两人无视着，她妈骂完抱起手中的床头柜，朝他爸面前摔去，床头柜蹦出一个抽屉，弹打到他爸的脚背上。
看他跳动起来的活泼样子，完全看不出昨天他的头被打到。
黎韵顺眼看向他头受伤的位置上，还带着干干的一点血迹沾在头发上。
“你是想砸死老子？敢偷老子的钱！今天就让你看看老子的厉害！”她爸一脚踢开抽屉，却踢到大脚趾头上，他抬起脚又骂了一句。大步奔前，两人就这样厮打在了一起。
她妈妈从左转到右，手从他头上换到头下，声音时而高昂时而低沉沙哑的喊到：“老娘就是偷了怎么了，脸都不要，那是你的钱不？来，你有本事就把老娘弄死，老娘到了阴曹地府，也要来缠着你。”
屋内的被子床单从放门口延伸到了客厅中央，米和豆子撒了一地，地上到处都是玻璃和碗盘的碎渣子。
桌子上砍进去的菜刀依稀在那。凳子脚、桌子角都被砍断了，歪斜在那里摇摇晃晃着。
沙发里头的棉絮地上一地，甚至还有不愿意沾染的，依旧在空中飞荡着，快要着地时又飘了起来。她看着这一幕湿了眼，久久的等盯着那片羽毛，是落地还是在空中盘旋。
看着这一切，她用手按着头，使劲的捶打了几下，脑海断断续续浮现了几个画面，最终连接了起来：
一个模糊的高大背影抓着一个衣着褴褛的女人头发，往墙壁上撞的情形，几下撞击之后，又打了几拳在女人的脸上。
一个小女孩躲坐在窄小房子的墙角，头埋进膝盖里，身体却在上下的弹动着、发抖着。
两只带着血迹的小手，任血滴落着却没松开，紧紧的捂在耳朵上。
随着她偷偷抬起的头，那泪水模糊了的眼睛，结成了痂泛着白沾在脸上，像是在亲吻着她那带着血印的脸颊。迷迷糊糊的眼睛一点点睁开，期待着惊喜一般悄悄看着，看着场景依旧，她低下头抽泣得更狠了。
没有任何的哭泣声，却只见眼泪不停往外冒。她的心胸随着每一次大滴泪珠的滑落，弹动得更强烈了。而手掌在低头的那一刻，开始渐渐回缩了起来，只剩食指伸进耳朵里，来回做着抽出来又伸进去的动作来躲避这一切的恐怖。
画面那哭声、吵闹声就跟现在一样。
她那空洞无光的眼神看着眼前，无意识里不知何时抱起的手臂，眼角的泪也这么轻而易举的落下，还略带啜泣的自己，让她迅速颤抖的耸了一下肩膀。
眼前，两人的撕打毫不影响他们的嘴，口水和脏话争先恐后，一怼十、十怼三十着。
她爸抓着她妈的头发往墙壁前拉走着，那一刻她妈并未妥协，挣扎着用手挠着她爸的脸，随着脸上两道血痕的出现，力气更大的她爸咬着牙，鼻孔突大了起来，连眉毛都挤到了一起。
她妈那尖叫声和骂声跟着加大了分贝。三两步就被她爸拉到了墙壁处，抓紧头发就要往墙壁上撞，黎韵奔向跟前挡住了。她拉着她爸的手用尽力气往外掰动着。
他爸抬起头眼神从多出的手，延伸到现身的黎韵的面容，还未等黎韵喊着爸，他急着松开了抓着的头发，迅的一巴掌打到黎韵的脸上，她的脸当即就绯红了起来。
她妈望了一眼替自己挨打的黎韵，淡然的往沙发前走去，边走还不忘整理整理那抓乱的头发。
“不孝之女！你有什么资格进我的房子，给我滚出去！”他爸指着门口，说完她的脸又被灼热的掌心扫过，跟着她的小腿胫骨腓骨处被那脚的外力踹了几下。
她看着她爸凶神恶煞般的面容，和她妈那泰然处之的状态，她想喊声爸妈都喊不出口，只是嘴角微弱的在动着。她在痴呆中被他爸推着向门前去了。
“老子问你要两个钱，牛逼轰轰的。从今以后你也别想进老子这个屋！”
“你好意思说两个钱，才给钱你多久？却又债务缠身！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有人找到我那里来了？你的外债到底还有多少？”看着眼前的一切，黎韵再也忍不住了。越说越激动，开始抓着他的手腕质问着，任他往后的推搡她都一丝没察觉。
“什么债！养你这么大真是一点用没有，别的女儿都是父母要什么给什么，你倒好，用你几个钱还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起来了！有什么用！”
就这样她被两边肩膀手臂上沉重的力量，给推向了门外的地上倒着了，连想要挣扎的话语都没机会说出口。
眼泪从第二下她爸的推搡、她妈妈依旧看着她手中从头上薅下来掉了的头发，从沙发走进房间门视若无睹的那一刻，直到消失在她视线里开始。
那一刻脸上像是身体里万千滴泪珠都飞出了笼一样，往外拼命的滴落着。她也如同一个木偶一般疼痛感不知道在哪，从门口被丢落至三层台阶下的院子的地上，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直直盯着这一切。
门‘哐’的一声后，就是反锁声，接着发出来脚踢门的又一次响声。
黎韵听到响声之后爬起来，围着院子往她妈房间方向翻着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