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悸动的牵手（上）（2/2）
“在人生行走的道路上，我们每个人所着地的鞋子哪能不粘些泥尘呢？相反，不能因为这些泥尘而令自己的灵魂自贱了。”黎韵准备离开她，不打算继续等袁亦。
她拍了拍酸着的腿，整理了衣服想进去，衣角却被谭微的手轻轻拉住了。黎韵转过身看向她，见她重新拿起一杯酒端起一饮而尽后，从那张失落的脸上，她仿佛看见了夜色下落寞的自己，竟转身认真地看向了她。
“记得小时候家里举办晚宴，我因讨厌大人的吵闹，用恶作剧试图来制止。在调皮、打翻东西等幼稚的行为下，除了受尽他们对我的责怪外，并未得到他们一丝一毫的关怀。”
“渐渐地，我也忘了从何时开始，我的想法开始变得更加乖戾了。明知怎么做都无用，但内心的憎恶就是不减。在食物和喝的里面塞些东西，为的是他们能够觉察，好醒悟后提前结束早早回家，那样也就有时间陪我了。”
“没有被发现过吗？”黎韵看着那张仇怨的脸问着。
“有一次，家里换了一位新佣人，被她恰好抓住了。那位佣人很耿直，把事情当着大家的面一五一十地说出了。当时看着大家看我们一家嫌弃的眼神，我心里却在偷着乐，我知道我成功了。”她说完转身对着黎韵，像是在背对辛酸一般。
“虽然那次大家也没说我，但在父母面前说我还小不懂事罢了。可那次之后，那些客人便没再来过，就连那个佣人也被我爸扇了几个耳光后赶走了。我被父母大骂一顿后，后来的任何聚会都没有再被允许参加过。”
“时间会带走一切的！不管是那些你伤害过的，还是伤害你的都一样！以后好好地就行！”
“我知道，他们只是没拆穿我。原先竟还以为那是爱我，后来才发觉，只是打发罢了。算算，已经时隔6年没有见到这熟悉而厌恶的环境了。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拼命想要拥有，越是拥有不了，就越是想要拼命展示众前。长大我才明白，他们原就不爱我，爱的永远只是他们的面子而已。”
“越是放不下越是会陷在里头无法自拔。”黎韵感叹着生命的这个沼泽。
“那次之后他们不带我去的，我还会偷偷溜进去。有候被他们看到，他们虽不即时说破，但会把我打发赶走。久而久之这就形成了习惯，如一个人的标识，存在必有她傲骄的痕迹。”
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讲述完这一切，手里拿着的那杯酒也拿累了，想顺手放下到桌子上，被黎韵一个眼神给犹豫再三着，最终停住了手妥协地让服务员端走了。
“这值得什么骄傲？仅仅是因为大家被你当傻子、耍得团团转吗？”黎韵听完她的故事，才明白她这些淘气孩子行为的背后，不过是想讨得父母的喜爱。
俨然是家庭地位的原因，没人告诉她行为的不妥，以至于破罐破摔形成了习惯。那份油然而起的同情心刚想安慰，却被她的话语再次浇灭。
“这还不骄傲？你不觉得很有趣吗？”她说完拿起杯子，准备教黎韵。
“要是有人往你杯子里吐口水，你还喝完了，估计你就不会这么觉得了！”黎韵气得不想理她了。
“你生气了？”她见黎韵要走的样子赶紧跟在她身后，用回答她的问题而想讨得她的欢心。
“那我定会宰了他！”中气十足的回复，让黎韵再度无语着。
王静离去后，眼神依旧带着埋怨，到处跻身于名望之人身旁。好向黎韵在内的旁人们，勾显自己的身份，哪怕总被人当做空气着，她也觉得那是荣耀。
“会给我介绍帅哥吧？其实除了这个毛病我别的就没什么毛病了，真的是很优秀的。你说人嘛，谁还没有个缺陷什么的对吧？”她追在黎韵前头拦住她的去向，还竖着三个手指头信誓旦旦着，笑看起黎韵，一脸的滑头相。
“就你这年纪和长相还需要人介绍吗？”黎韵回头看她那追着自己，转身后还举起投降的双手，无奈地摇着头。
想着至少今天她这行为是被止住了，以后可保不齐了。看着她是谭宸妹妹的份上，反而有了想帮谭宸去劝告这妹妹的心理了。
“我要求不高，比我哥帅就行，能在他面前嘚瑟嘚瑟就得。这两年，他换了个行业，听说公司还对他很重视，在我面前拽得很，总教训要我独立，不让我在家呆着。”
“多少人想有个督促自己的哥哥都没有这个荣幸呢！”黎韵随意说着，脸始终看向门口处。
“更过分的是，每次他一回来我就得跟个猫一样，搬到酒店或者郊区的房子里住。我都怀疑他这是故意想离间我和家人的关系。你说我在家呆着碍他什么事了？再说就他那个工作也不正经好吧！都说戏子无情，真是一点没错，他看我在家呆着不顺眼，我还看不上他那份人前人后伪装的样子呢！”谭微也看向门口，期待着帅气的面孔出现。
“你说这话，是不是应该避开我？”黎韵回看那一脸直率的面容，她才意识到什么，用手紧闭着嘴，耸肩道歉着。
“你觉得哪份工作能够随心所欲不用伪装？你只是看见你哥人前的样子，人后受罪你可看见？——为了拍落水的戏，可能两三天或者长达十几个小时都要在水里浸泡的经历你一定没见过。那些泥里的戏份、空中的戏份，哪怕体力再透支到极致里，也要坚持认真完成······没经历过别人的经历，就没指责别人的资格。都是在自我承担，就像是环卫工人、拾荒的老人一样，都是他们那份职业里所需要面临的，没什么特别，不过都是在用心对待。就凭这份用心这样，就该得到尊重。每个人、每份职业，存在自有它存在的价值和使命。生在你们这样的家庭，你哥劝诫你，是他有这个觉悟，正说明他很优秀你该感到骄傲！可能他只是希望你能独立些，那样以后不管做什么就不会受欺负了。毕竟社会不再是襁褓中的摇篮，人的成长总归别人替代不了，父母也不可能给到你永久的依靠。独立些，终归是好事！”黎韵竟像家长教育孩子一样，一板一眼认真跟她说教着。
“就不喜欢你们自认为是大人般的说教，总觉得自己走的路长就多了不起似的，说话要一套一套的。但你们就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毕竟我的人生故事和感悟，不是发生在你们这些所谓的大人身上，所以你们永远也不会懂得。”
“你期待别人懂你，也期待你能得到尊重，那又为何不懂得：别人其实也需要尊重呢？”
“没人懂我，却期待我去懂别人、尊重别人，这不是好笑吗？”
“你不先尊重别人，就期待能得到全世界人的尊重，这也好笑！再说了，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尊重的前提，是你自有值得尊重的能力对等体现！”
“谁要全世界了，反正你们说话总是那么的有道理，但实际上你们又懂多少？又被人尊重多少？”
“但至少我们活得坦荡，无愧于心！”说完这句话，黎韵似乎有些打颤，开始自我否定了。
“坦荡、无愧于心？好笑！谁能完完全全做到？”
“很多东西，不在过去亦不在将来，只在当下，过分执着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快乐！”黎韵被她的最后问句，问得毫无反应。是啊，我们又如何呢，她虽不知道自己，但都是这样被响应着，她突然明白了谭微这股洒脱任性背后的自我定义。
“像他们那样每天争名夺利的、为了那永远都觉得不够用的钱，苟延残喘着，真不知道活成那样又有什么意思？”谭微看着前边三人整理着衣服发饰后，假模假式的准备微笑合影，却在谁都想挤占c位里，明争暗斗着。
黎韵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笑着，想鼓励她，但实际上并没那么熟。突然之间也不想那样套近乎一样，开始说些似乎无意义的话语。看她，依旧天真说着这不经世事的言语，又像是满载了尘事一样。
她又何尝不是呢？又何尝不想跟她说：就是因为这苟延残喘所以证明是活着；也因为这背着苟延残喘的人，她才有着面前很多人都求之不来的生活。
可似乎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见那张天真的脸，嘴里又转到帅气男性介绍给她认识的话题，黎韵才渐渐开始收起那股压抑。
“好好改改你身上的坏毛病，还有不管你和你哥之间为了什么争执打闹，但你哥脸上下次再受伤的话，我会找你算账的！”黎韵突然想起在之前的惊奇中，她吐露关于他哥的重要信息。
黎韵看她叹着气看向自己，没有回复任何。猜到她自己也是有些愧疚的，不然以她的性格一定要彰显个一二出来不可，于是也便没有再过多的追究这件事情。
本来打算说完这话要走的，回头看袁亦，没想到他和谭子默不在大厅里了。
她全厅扫描着，依旧没发现。最后环顾了楼上，才发现，他们坐在了，靠着玻璃一眼能望见楼下的沙发座椅上了。
谭子默的眼神像是一直放在黎韵的身上，没有停止过一样。黎韵的抬头他依然能笑望着她，她看着谭子默对面坐着的袁亦，正在那认真对着他讲述着事情，完全把她抛却脑后了。
“若谭子默真是小默，那看来小肖口中他的恶魔行径，该是好色了！”黎韵叹气着，内心对谭子默评估着。
见不得谭子默的眼神长驻，黎韵转头看着周围的人群。
侃侃而谈着的人群，若不辞而别显然有些不合时宜。尽管时不时还有人过来给她敬酒，但不习惯这样的熙熙攘攘，也不习惯这样的结交方式，让她礼貌寒暄地回复外，没有想探看任何事物的乐趣。
现在只能困在如此之地，跟一个小姑娘在这里聊着无关紧要的事。
“你不喜欢你哥入这行？”黎韵与谭子默的眼神对撞后，并不想多看，转头拿这个话题搪塞着自己的无聊和尴尬，顺便想打探了解下谭宸。
“不光我不喜欢，我爸也不喜欢。一直也就只有我妈支持他做的一切，我爸很多年前就很厌恶演艺圈。之前他是极力反对他的，不知为何近两年竟然也支持起他来。不知道谭宸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能让一个要跟他翻脸，还把他送出国的人回心转意，真的是段位极高！说到这个问题，改天还真是要客客气气的跟他请教一下。”她说完看向她爸，却被他爸盯上了，本来想转身逃跑的她，无奈端起刚刚和黎韵说话时趁着黎韵没注意，使坏的一杯酒，走向了谭子默和袁亦的方向。
黎韵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不知不觉里，竟然与谭微聊了半个多小时这些七七八八的话语了。这开场的推迟像是也在等待俞深一样，竟让她完全能耐得下心来。
谭子默和袁亦此时已下楼了，但又被其他人叫住了，袁亦见黎韵正望着他，礼貌示意着离开后，跑向了黎韵那边。
袁亦刚走，谭子默的秘书就拿了一幅带着包装的正方形画作，到他身旁。
秘书低头附耳对他说起：“谭总，这是高总情人小乔的画，吩咐说，把价格抬高些，多出的部分他负责。总之是要把她的这幅艺术作品，及个人知名度打开。”
谭子默瞟了一眼这副画，秘书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把外包装拆开了。打开里头，就是一个毫无技术含量的一个小到肉眼看不见的黑点。
谭子默一看脏话连篇地飙着：“操蛋，这tm也是艺术品？也是画？还说要价格抬高些？真是tm不要脸到家了，还不如抢劫算了！说得冠冕堂皇的，还多出的价格他出，最后还不是得老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