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两个吴力(2/2)
天已渐渐泛明,我带着疼痛踏上回滨海的早班车。窗外的榕树还在迎风摇曳,我却无心恋景,疲惫在颠簸中四散开来,不知觉间竟睡着了。
到家的时候天色还早,吴力按响了门铃,半晌都没有反应,若男大概还没有起床,他又急促地按响方向。
别墅的门吱哑开了,隔着铁门他看见有人出来了,奇怪若男怎么穿着他的睡衣?当他逐渐靠近,他们四目相对的时候,双方都惊讶地呆滞了良久。
吴力看到的竟是另外一个穿着睡衣的自己,那眉毛,那眼睛,那神情,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你是谁?有事吗?”他连声音都和吴力一模一样。
吴力从目瞪口呆中缓过神来,“我还要问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还穿着我的睡衣?”
那个吴力轻蔑地说∶“笑话,我是吴力,这家的主人。”
“胡说八道,我才是吴力,你***的冒充我。”吴力愤怒地叫道。
那个吴力不耐烦地说∶“神经病,大清早就想找死是不是?”说完他转身便走。
他疯狂地踢着铁门,“混蛋,你别走,回来,你给我回来……”
那个吴力只是充耳不闻地往屋里走去,他开门的时候,吴力看见若男闪现的身影,他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似的狂呼∶“若男,是我呀,若男……”
她并没有听到他撕心烈肺的呼喊,只是望了一眼,就和那个吴力进了屋。
愤怒的火焰熊熊地炽烤着他,没有心思去质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疯狂地捶打着铁门,“出来,出来,混蛋,缩头乌龟,你给老子出来,老子宰了你。”
可他只是像个无力的小丑似的,孤独地哗众取宠,他们根本不理会他。无论他多么声嘶力竭地呐喊也无济于事。
他就这样一直捶打着打铁门,双手的皮肤裂开一道道口子,血滴落在地上绽开一朵又一朵火红的花,可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他只听到血滴落而溅起心碎的声响,直到他精疲力尽跌坐在地上无助的放声痛哭。
警笛的呼啸声由远而至,警察还未下车,他像是看到救星似的抓住那位警官,“警官,我的家被人占住了,有人假冒人,你们快帮我抓住他。”
警官笑了笑说∶“有什么事回警局再说吧。”
警局的审讯室里,坐在吴力对面的年轻警官脸上满是不屑的神情。
“警官,我才是真的吴力,有人假冒我。”我焦急地想把事情阐述清楚。
用来记录的笔在年轻警官的手里转动,划出一个又一个不完美的圆,他说∶“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知道了,”笔加快了旋转的速度,“你说你去榕城遭到抢劫,回到家发现家里多了另外一个你。”
“是的,你相信我,我才是真正的吴力。”
啪,年轻警官不耐烦地拍案而起,“是不是真的,你说了不算,我们会查清楚的。”然后摔门而去。
笔掉落在地上弹了几下却没有停止旋转,像他悬着的心飘忽不定。狭小的审讯室四方得像一个牢笼,而他像一只被捕获的兽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昏黄的灯光摇摇摆摆的忽暗忽明,似乎在预示着他前路的荆棘满布。
“你跟我来。”年轻的警官打开审讯室破旧的门对我说。
在他的带领下他们走进一个更大的空间,椭圆形的长桌,藤椅紧密地围绕长桌划出一个更大的椭圆,应该是个会议室。年轻警官示意吴力坐下后便退了出去,硕大的房间只剩他一人,空空荡荡的无助感弥漫在空气里充满整个房间。
不多时,门被推开,年轻警官的身后跟着另外一个吴力和若男。若男轻挽着那个吴力的臂弯,那个本该属于他的位置,如今却被替换。他激动地站立起来,眼里尽是渴求的暗淡的光,渴求若男看到他后能恍然醒悟,他才是吴力,才是她的老公。然而她看到他,脸上只是惊讶的表情。
他再也按捺不住了,“若男,是我啊,你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你老公呀!”
若男继续用惊讶地表情看着他,什么话也不说。那个吴力却说∶”疯子,我看你八成是疯了,是,你长得和我是很相像,可我才是吴力。”
他抓狂地说∶“你他妈才是疯子,谁让你冒充我的?你有什么阴谋?”
那个吴力嘴角上扬,露出轻蔑的表情,“应该是我问你有什么目的才对,疯子。”
他彻底地控制不住,叫嚷着∶“你TMA的才是疯子,你把若男还给我。”然后疯狂扑向他,两双有力的手把按回到座位上,“你给我安静点。”年轻的警官对我身旁的两个便衣说,“把他带走。”
“若男,若男,你怎么可以不认识我呢?你怎么可以,啊……”两个便衣拖着他往外拉,无助的泪水四处横飞,门关上的一刻,吴力听到若男说∶”警官,我不认识他。”
他被重新带回到狭小的审讯室,没有了叫嚣的疯狂,只剩下颓废的呆滞,”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不停问自己。
“这小子八成是疯子,把他交给疯人院。”年轻警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不……我不要去疯人院。”他头脑恢复了些许的清醒,我必须逃离警察局,我不能进疯人院。
警察进来的时候,吴力对他们说∶“警官,我想去厕所。”
年轻警官不耐烦地说∶“你怎么那么麻烦。你们两个带他去。”
他被押着进了厕所,在四方狭小的格子里,他始终在思索该如何逃脱。两个便衣大概是忍受不了厕所的异味,用力地敲了敲门说∶“你快点。”
“我们出去抽根烟,这疯子了玩不出什么花样的。”
吴力听到渐弱的脚步声,从格子底部的缝隙看到外面的确没有人,迅速地从排气扇旁的小窗户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