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脱身大吉(1/2)
正阳之下突然生风数里,卷着树叶泥土冲出一片云霞。
薛淡赤足盘坐,两手按着膝上一把古朴长刀横放,体内烈烈金气如刀锋凌厉,从神阙逆冲而上,呼啸携了从百会通入的炙热火气,再撞通手臂,直直灌进长刀之中。
以神念之锋,摄金乌魂魄,横贯四肢,炼刀于内府,从而通达心念,如臂使指。运刀之际,牵一发而天地异色,方圆百里,莫不辟易。
这世间闻所未闻的炼刀法门,正是**刀谱的“形于外”与“涵于内”上下二篇中,排了第一的内刀术——金火炼刀术。
而为何要上下篇先内后外颠倒着来,按陶凝之的解释是:道家有内外二药说,虽然第一句就是“凡修炼者,先修外药,后修内药。”但紧接着第二句便是“若高上之士,夙植灵根,故不炼外药,便炼内药。”
薛淡却还记得那少女脸上狡慧一笑,用力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可是高上之士,有夙植灵根啊!千万别负了我期望哦!”
还高上之士,有夙植灵根!怕是连内药外药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吧!这小娘皮还真是胆大,内外二药说这等神道修炼之法也敢拿来胡乱编扯,道观里的牛鼻子听了非被气得三尸神暴跳不可。
薛淡低头闷闷嗤笑,同时提气凝神却不敢懈怠,凌厉金气储在尚为娇弱的筋脉中流转,若是一点有岔,那便是如凌迟般的毁灭后果。
还好这小儿懒归懒,关乎自身安危的时刻也还上心,此刻更是全力催动之下,状如龙纹的刀纹之下竟隐隐浮起了迅疾游动的红光,阴刻在刀体上的三十二字刀铭也逐个逐个亮了起来。
“于铄良刀,胡炼亶时。譬诸麟角,靡所任兹。不逢不若,永世宝持。利用卫身,以威弗治。”
古朴笔体似那腾龙盘曲,光芒大耀如碧霞凝落,又如焰色张扬,忽然照得这谷内一片流光飞腾,彷佛重回春日桃之夭夭的盛景。
陶凝之难得一身盛装倚在门边,贴身红衣裹着窈窕身段,腰上金色宫绦束起一握绝代风姿,脱了少女的娇蛮稚嫩,一派柔艳清淡。她凝望着院外那盘膝而坐肃穆颜色的少年,轻轻吟诵:“神器化成,阳文阴缦;流绮星连,浮采泛发……”
“当喝一声彩!”
言语间,漫谷红光已顿然收敛,那逐渐脱出了英武轮廓的少年爬起身来,甩了一头大汗,笑嘻嘻拎着露陌长刀向她奚落道:“马夫我表现得还不错吧?”
“不错。”陶凝之忽地展颜而笑,“练了我**刀谱,抢了我龙鳞露陌,为我驾车是勉强够格了。”
“那……能否请小姐出手,替小生试试刀法?”薛淡嘻皮笑脸挽了个刀花,正阳照下,历经万辟千灌的刀身在转动之间跳着银华。
他明知这看似柔弱的女人武功深不可测,倒不是故意找打,前几日好说歹说,发下无边宏愿,又许了上至明光城顶顶有名的嘉容记胭脂花黄、下至老王家镇店的糖人儿等各式诺言,终于勾动了那幼蕊儿,合谋要杀一杀陶凝之的威风。偏偏这小婢年纪虽小,也是个调皮捣蛋的性子,二人合作相当愉快,各出馊主意,偷摸着做了不少手脚。而此刻,正是早算好的分晓之时。
想起幼蕊却不知他早就骗了陶凝之“何时赢过她便放了他走”的一句话,薛淡心中真是百感交集,自己绞尽脑汁出了万般手段,外攻内应,若是还拿不下这小娘皮脱离苦海,他非得在这空荡荡的桃花谷内憋死。
不过尽管内心纷乱,到底也是在魔女手下调教了半个月,丝毫不露怯,反而嚣张至极地勾了勾手指,就差没吹出一声轻佻口哨。
“哈!只练了一记内刀术,学了些花招皮毛,倒让你这胆子大了不少嘛。”陶凝之秀眉一挑,美目盈盈而转,“幼蕊,拿青蛇来。”
“是!小姐。”
坐在一旁小凳上,捧着脸蛋发呆的萝莉立刻跳了起来,转到屋内捧了一把奇形长刀出来,顺便还向紧张的薛公子呲牙咧嘴笑了一笑。
也不知事情办好了没有……笑什么笑啊!
薛淡紧张地看着陶凝之轻舒纤细五指,施施然握住刀柄,又似乎察觉到他的无礼窥探,不由抬头不满娇俏地回瞪一眼:“你还等我喂你招?”
“那我便不客气了。”
薛淡微微一笑,刀光闪动,露陌刀吟着风声倏地撩起,直指那曼妙红衣裹着的右胁。陶凝之微转皓腕,青蛇立起,竖拦在胸前挡下一击,随即不等力尽,再轻抖手腕绕过刀锋顺着刃线就削了下去。薛淡后退一步,撤开长刀不和她纠缠,一道迎门大劈就要硬拼,铮的一声响,双刀相击,嗡嗡作声,震声未绝,两刀刀光霍霍,刹那已拆了两招,陶凝之轻松应对,还边笑吟吟开口教训薛淡道:“拼力气这等下策就不要随便用啦,太丢**刀谱的面子了吧。”
“我可不拼力气!”薛淡脸上突然浮起诡异淡笑,仗着手长,一边竖搅着青蛇,一边就一个扭身转了陶凝之背后。陶凝之小臂高举,一招反手刀,过头盘腰就要直削他顶门,可动作做了一半突然凝住!
“耶?!”
这下可是惊到了陶凝之,反手势做不出来,这招算是全毁。可最关键却不是这个,她竟然发现手指全被牢牢粘在了刀柄之上!少女不由又气又急地连甩手腕,可原本心爱长刀此刻却如毒蛇一样紧紧缚在手掌之中,无论如何都不得脱下。
“怎么了?”
薛淡尽装出一脸莫名其妙,风度翩翩地凝视着下垂指地的刀尖,假装看不见对面少女急惶没法张开手掌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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