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2/2）

小蝶平日里也没少和其他丫鬟混在一块儿，聊显然也是聊过了不少的，那日宋舒玉和小蝶躲树荫底下纳凉，宋舒玉看着院子里其他忙碌的丫鬟，想起来前些日子有个嬷嬷在张罗着个到了年岁的丫鬟的婚事，那丫鬟似乎是嬷嬷认的干女儿，嬷嬷准备了好些嫁妆，宋舒玉见着碰到了就随手给了把玉钗子添彩头。

那要嫁人的丫鬟宋舒玉有印象，是母亲那儿的一个洒扫院子的粗使丫头，在王府里伺候有些年头了，是个面善的人，听嬷嬷说是许给了一小商户，在粗使丫头里算是很好的去处了。

有了这一次，宋舒玉才注意到，似乎王府里有了年岁的丫鬟陆陆续续都嫁人了去，有些嫁完人还会继续回王府里当差，但有些人就彻底没再见过了。

“小蝶，等你到了年岁，我为你寻一门好亲事如何？”宋舒玉冷不丁开口道，把小蝶吓了一跳。

“小、小姐......您怎么突然？”

“不过是想起来你差不了多少时间就要到婚配的年纪了，总不能让你一辈子都在王府里耽搁了，虽大抵是寻不到高门大户，但若是为你找个寻常的富庶人家也应是不难的......”宋舒玉看向小蝶，却发现小蝶的脸色异常难看，她挑了挑眉，问到：“怎么这一副脸色？”

小蝶低下头，支支吾吾道：“小......小姐，小蝶不想离开王府......小姐也不必专程为我寻一门好亲事......小蝶还想再陪陪小姐，再多在小姐身边待几年......”

“出去做夫人也好过当我身边个丫鬟啊。”宋舒玉笑了，“总不能你一辈子都在王府里熬，从丫鬟熬成嬷嬷吧？就是这样也总是要婚配的，大抵不过是成亲后回王府里继续当差，不过那都是嫁得不好的丫鬟——我为你寻一户富人家，虽不说你是不是正妻，但总是不需要和其他丫鬟一样成了亲还得出来做工，在宅院内舒舒服服的不好么？”

宋舒玉以为好处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没想到小蝶竟然扑通一下跪下了，宋舒玉还没反应过来她为何这样时，小蝶已经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小姐，小蝶不嫁人，请小姐千万不要赶走小蝶。”

“这怎么会是赶？”宋舒玉皱眉，被小蝶这幅样子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其他丫鬟到了年纪都得去求着的事，怎到了你嘴里就成了赶，更何况你总是要有那天的，我为你寻门好亲不好过你自个儿去拜托媒人么？”

宋舒玉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什么好处也都明明白白摆出来了，小蝶却还是异常坚持：“小蝶不想走，小蝶也不愿走，小姐......不要为小蝶劳心婚配之事了，小蝶想陪在小姐身边，想一直留在王府里当差！”

见小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宋舒玉就没再劝：“行了，我知道了，你赶紧起来吧你。”

“小姐保证？”

“保证保证。”宋舒玉哄着似的道：“赶紧起来，不赶你走，你自己的事情你说了算，赶紧起来。”

“谢谢小姐！”小蝶这才站起来，咧嘴朝宋舒玉笑了一下，宋舒玉看她那明晃晃的大白牙又看看她刚刚磕红的额头，道：“得了你，赶紧去找些药擦擦你那额头，哥哥差人递了口信说明个儿就到盛京了，要上画舫设宴，你这样我怎么带出去见人？”

“大少爷回来了？！”小蝶的眼睛瞬间被惊喜占满：“大少爷不是得入秋才能回来吗？怎明个儿就到盛京了？”

宋舒玉眉毛一跳，她记着她可没说过大哥什么时候会回京，小蝶消息倒是灵通，也不知是和其他丫鬟八卦时记下的，还是刻意打探的。

“小厮先回来递的话，我也不知道缘由......你若再不去擦药，我就带着其他丫鬟去。”

——要验证某些猜想实际上很简单。

行为、话语、神态，这些展露无遗的东西，统统都是证明。

宋舒玉看着小蝶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嘴角往下压了压。

隔日，小蝶难得迟到了一次，等到宋舒玉用完午膳歇息完起来梳妆时，小蝶才出现在宋舒玉跟前。

一看见小蝶的模样，宋舒玉顿时就明白了怎么之前不见小蝶的人影了。

“抹了脂粉？”宋舒玉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小蝶微低着头，大抵是因为上午没有缘由的偷闲心虚，不敢看宋舒玉的眼睛：“今早起来看气色不太好，抹了一些。”

如此明显的借口，宋舒玉也不急着拆穿，她慢吞吞地上下扫了眼小蝶，发现小蝶不仅仅是抹了脂粉，头上别的饰品也换了个，从前是把模样普通的银色绕花钗子，看着又素又木，如今是换上了宋舒玉从前赏她的一把琉璃牡丹簪子，倒是给人添了几分气色和艳色。

只不过小蝶的模样看起来也还是稚嫩了些，和这一把略显雍容华贵的簪子不太相与。

“气色不好，大抵是生病了。”宋舒玉摆摆手让丫鬟发髻上别着的金钗子，换了根素雅的的玉簪，“今日就让别个丫鬟同我去吧，既身子不适，那你就回去歇息着。”

“——什么？”小蝶惊愕地抬起头：“小姐，我不过是早上起来发现气色差了些，身子并无大碍......”

“无妨，画舫上不比王府里舒坦，气色差了便在王府里养着吧，今个儿你好好养病便是了。”

看着小蝶还想再说些什么，宋舒玉直接吩咐到：“望春，送小蝶回房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