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似梦似真(上)(2/2)
裴裕说完,神秘兮兮地看着玉清,似是怕再次被打岔,笑嘻嘻地用食指压住他的嘴唇,说,“可这还不够,我还没说完。”
她翘着二郎腿,食指攀绕上发丝,一圈圈不停地缠绕着头发,直到它们打了结,她才愿意松开继续说,“可若你夜里想登上惊蛰后的建安塔...
那可要趁着桂君园的浮来春,还未售罄时,带上它一路疾步登上楼顶,找个靠近楼边的阑干坐下,就如我们现在这般,一口酒配一眼景,痴痴地醉在建安的夜里。
你会发现,这星火璀璨的夜,是塔下的百姓不约而同地提着各式的花灯,在塔顶瞧着更像是一颗颗会移动的天上星。
夜晚的建安啊,像是夏日里热闹的苍穹,你俯瞰它,便如同在仰望星空。而夜晚的建安塔便是个司夜的夜神,静静地守护着建安每刻珍贵的热闹和安定。
“那日,在河边你问我,为何要为‘反对我出征,反对我阿姐登上皇位的朝廷’誓死而战?
今日,我便说句心里话,这尊贵的身份,滔天的权势,在我眼里,都是些一文不值的废物。
真正重要的是,建安城的一花一草和在城里早已安居百年的百姓。
守住这里,不仅是因为它的锦绣山河,还因为它承载着我仅有的幸福时光。有它在,即便父母离去,近臣背叛,我就还能有心安之处。”
俄然,她又拿起剑,剑锋指着远处富丽堂皇的皇宫说,“所以那儿虽不是我的家,可整个建安却是我一生难离的故乡,这里有我们裴家世世代代发誓要守护的子民和山水,而裴家自古是个信守承诺的家族,我裴裕也绝不会做家族里第一个背信弃义之人。”
正说到气氛严肃浓烈之处,她却不走寻常路,随手扔掉剑,低头挑拣起一个个东倒西歪的酒壶,放在耳边摇晃。
沉浸其中的玉清,摸不清她想做什么,只将眼神跟随。
终于,她发现还有一个酒壶里有酒,顺手丢给玉清,后又拿起右手的酒壶与他的轻轻一碰,“喝!”
她也不管对面的人是否真喝下,自己已抬颌纵情饮下,琼液不仅被倾倒进她的朱唇,也顺着她白皙秀颀的脖颈缕缕淌下,酒香味顿时也四溢开来。
塔顶的风也似有意吹得更猛,恰好吹落裴裕随意拴上的发带,如瀑布般倾泻的乌发,像柔滑的绸布般肆意飞扬。
素来只瞧过雷厉风行将军裴裕,未曾看过少女裴裕的玉清,在旁倒看得痴醉,就连手旁刚放下的浮来春,不经意被宽大的衣袖撩翻,也浑然不知。
他这模样被远处站岗的护卫们瞧见,也着实让护卫们惊讶,他们第一次发现这位平时不苟言笑的先生,竟也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候,众人不禁捂嘴偷笑,不过一瞬后其中一人又极矛盾地皱眉摇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至此,梦醒,安念醒来,眼尾湿润,辗转反侧再难入眠,不得不撑着身子坐起来,拿起床头边的杯子猛灌一口水后,心中被梦挑起的郁结,这才好似被冲平整了些。
许是她起床喝水动静大了些,又或许是于劭睡得并不沉。
待安念回床上躺下,他也起了身,关切地问道,“怎么醒了?”
“没事,做了个梦,没想到就难再入睡了。”安念的胸口还是发闷,笑得很是勉强。
于劭挑眉,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不适,提议,“今夜月色正好,想出去走走吗?”
安念看着窗外的半弯皎月,若有所思地点头,“嗯,那便出去吧。”
听她同意,于劭不知从哪儿找来件厚实的披风替她披上,还倒了杯热腾腾的姜汤给她捂手,后又忙活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得以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