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军事 > 矿区风流 > 第三十八章 膏峒易主 盐棚倒闭

第三十八章 膏峒易主 盐棚倒闭(2/2)

目录
好书推荐: 网游之逆转人生 穿越异世的巫女 逆转启示录 妾上无妻 末世之尸叱全球 重生之我在升级 地藏演义 虚空真魂道 血战英雄 军机七处

“王兄,谁不知道您是膏峒上的诸葛亮,能和您在一桌喝酒,荣幸啦!哈哈!”

马家的李管事、张都管、卢管账脸带微笑,衣冠楚楚,一一同少老板、俊香、王都管握手,轿夫自有人陪着,到房内喝茶、抽烟、打牌去了。

马老板把钱望财一行人引进二楼贵客厅,猩红的绣着牡丹花的真丝地毯,人一走上去,毛蒙了脚背,镂花国漆西式靠背椅油光铮亮,铁壳饰花的水瓶似花瓶一溜摆在三角柜上,一人高的景德镇出产的花瓶上长着牡丹,娇艳可人,华生牌电风扇如蜜蜂唱歌,中堂画是巨幅“凤吹牡丹”,金光闪闪的财神菩萨前的香炉内香烟缭绕,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墙壁条幅上有极讲究的字,上书陆游的诗,《游山西村》: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逐鸡豚。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

还有一幅画,是徐悲鸿的手笔,骏马迎面而来,观之能听其声,真国宝也。

钱望财打量了一下客厅,深感自家底气不足,纯粹土财主一个,和马家一比,他是凤凰,自己草鸡不如,从客厅可知主人的气质啊。

小姐依次献茶、敬烟,时兴果品、名贵糕点摆上茶几,马老板和钱少老板寒暄了几句,说:“这次请少老板的客,没有旁的意思,一是我作为会长,请少老板喝点酒,叙一叙,联络一下感情,你是仅次于韩老板的屈指可数的峒商、盐棚老板嘛。第二嘛,商量一下在日本人严加管制的形势之下,如何共同发展的问题。”

“那好,那好,蒙马会长的多多关照。”钱少老板点上一支“旭光”牌香烟,品尝起来,说:“日本人的商品做得极有水品。”

“那当然,它,一个小小的岛国,基本上没有什么资源优势,靠知识、智慧、技术,把别国的原材料买回去,深加工,再卖出来,赚取高额利润,成为世界上的强国,了不起呀!”马老板赞不绝口地夸赞日本人。王都管听了,头皮发麻,心中愤愤不平,“哼,什么东西,日本人来抢占我们的国土,烧杀我同胞,抢夺我财物,你还居然为他唱起赞歌来了!”这些想法。王都管只是想想而已,没敢溢于言表,见马家的李管事来请,只得随他到另一接待室打起麻将来。

马老板是官场和生意场上磨练出来的高手,任何人,只要经过他的眼睛一晃,他能辨出你的身份、职务;叙上几句家常,就知道你心中有多少货。他见漂亮的俊香只是嗑瓜子,偶尔看一看中堂画,便断定她只是少老板的仆人而已,并不把她放在心上,并把思考良久、精心策划的正题如山涧清泉般流淌出来:“钱少老板啊,你可能知道,日本人对石膏限产,好几十家洞上都不准生产,停止调配锤工,唯独你家例外,他们都攀比你呀,叫我这个会长不好当啊!”

钱望财一听,生怕马会长停他的产,那是他的财路啊。如果膏峒停产,他将每天损失五百块光洋,整个家庭就会乱套;如果停产一年,逼债的将会蜂拥而至,钱家的面子会全部扫光,进货的渠道将会崩溃,山西的煤、湖南的杉树、机器行的机械、百什铺熬盐的锅、生活日用品等等,老板们都不会赊给他了,他家的三座盐棚就会倒闭,再想撑起来,是无力回天了。他连忙起身,为马会长添茶、敬烟,退回座位,恳切地求道:“还是靠您高抬贵手,保护侄儿一把的!”

马会长面有难色,两手一摊,说:“我是有星(心)不能照月嘛。”

钱望财急得汗只冒,望着马会长说:“您是一棵大树,要荫庇侄儿的!”

马会长笑笑,说:“这年头,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你叫我如何荫庇你?”

钱望财紧紧盯住马会长,说:“以您的声望,对外只说是我和您合股经营的,不就得了;别人再怎么攀比,也不会比到您的头上啊。”

“嗬嗬,钱少老板到底是留过洋的人,用股份制来挡住世人的耳目,新奇。高招哇!高招哇!”

仆人上来请客人喝酒,马会长左手平腹,右手引导,领着钱少老板一行进入贵宾餐厅。

钱少老板被推上上首正位坐下,马会长作陪,王都管坐下位,李管事作陪,俊香由张都管陪坐,卢管账酌酒,胡管钱端茶。轿夫在另一房间用餐。

马会长说:“钱少老板,我知道你走南闯北吃得多,特地安排厨师做了几道拿手菜招待你,以示敬意。”

“老前辈,您太客气了,”钱少老板极恭敬地回答。

走了油的猪五花肉夹油炸了的芋头片拌上生姜、蒜子、红辣椒、豆豉粉蒸肉上来了,既爽口香辣又不腻,钱少老板品尝了,笑道:“厨师是桂林人?”

“在桂林学的”,马会长哈哈一笑,“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如此见得多!”

“哪里,哪里!”钱少老板谦让,内心十分得意。

红烧豆瓣酱鲫鱼上来了,马会长介绍说:“这道菜是学的湖南沅江县的,它在洞庭湖边,人们会吃鱼,连刀法都跟我们这里不同。我们这里是从鱼鳃处直着下刀,容易刺破胆,苦;而这鱼是横着在肚皮处下刀,剖开,胆不破。鲫鱼买回喂了几天,肠肚内的杂物已排净,剔去胆,内脏全在里边,味道特别鲜美。”大家吃着喝着,紫铜火锅上了桌,内面烧的柴炭,大约一尺高下粗上细的圆烟囱连在锅当中,切成薄如60克的纸卷成筒的生羊肉片以及羊肝、羊肠、去了骨的鳝鱼块、猪肚片一盘一盘端上来,辣椒酱、腐乳汁、蒜泥、花椒粉、酱油、醋、香菜、香菇摆上桌,火锅内没有放盐,只有生姜片,水翻滚着,用筷子夹着羊肉涮一下,蘸上调料,味道鲜美又清淡,钱少老板不解地问:“会长叔,这是哪里的吃法?”

“哈哈,这是学的河北唐山市的。”

“啊——,真是为官三代,始知衣食啊!”钱少老板向马会长敬酒。

王都管、俊香听着他们谈叙着,无法插言,老实说,他们的活动范围没有出应城,到底孤陋寡闻。

一碗状如丸子、色似红烧牛肉、上撒香葱的菜端上来了,李管事起身把菜夹进钱少老板的碗中,说:“这道菜值得一尝。”

钱少老板品尝了,不是肉味,但是特别好吃,便问:“这道菜是怎么做的?”

李管事说:“这是从杭州学的,用上等面筋拌调料走油,内垫茨菇、马蹄蒸熟,羼老母鸡汤做成。”

俊香听了,低着头吃了好几块。

大家边吃边喝边谈,依次敬酒,酒兴上来,越吃越高兴,王都管心里直犯嘀咕,“难道马会长真的只是请我们来喝酒、吃菜的?他的瓶子内到底装的什么药?”便一边吃一边侧耳倾听马会长的言语和李管事、张都管、卢管账、胡管钱的话音。

钱少老板起身,给马会长及各位客人酌满了酒,说:“会长叔,侄儿真心实意跟您合股经营,干一杯!”马会长面带微笑,举起了酒杯,王都管一听,连忙起身用手拦住钱少老板的酒杯,说:“喝酒不谈生意,喝酒不谈生意!”钱少老板不悦,同马会长碰了杯,一口喝干了酒,马会长面带微笑,也一口干了,慢慢坐下,眼睛盯住王都管,阴沉着脸,问:“王都管,究竟你是老板还是钱大少爷是老板?”

“当然我是老板,当然我是老板,”钱望财起身给马会长酌满酒,再把酒瓶交给俊香依次酌满,说:“我年轻,经历的事情少,不过有一条,就是‘在家听妻子的,在外听领导的,保险一生的错不了。’虽然我还没有结婚,在外听会长叔的,肯定不会错。”马会长一听,转怒为喜。王都管生怕少老板随便拍板定案,便用脚使劲踩了一把少老板的脚背,少老板会意,望着王都管,王都管摇摇头,目示少老板不能同马会长合股经营。这一切哪能逃出马会长的视线,便示意胡管钱向王都管敬酒,王都管起身捧了酒杯,说:“酒,可以喝;股,不能合!”说完一口干了。张都管递上烟,说:“王兄醉了,”“没有醉,我心里明白得很,酒,还可以喝;股,还是不能合,”说完,捧起酒瓶,向张都管还酒,两个都管地位相当,又连喝了三杯,便由李管事、张都管、卢管账陪着,到另一间房里叙谈去了。马会长留着钱少老板单独喝了个痛快,来到贵宾厅,由胡管钱起草了马富记、钱恒记合股经营石膏的协议书,一式两份,钱少老板看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便大笔一挥,签了字,马会长也签了字,交了一份给俊香放进包内。

马会长留钱少老板、俊香一同去武汉玩几天,便由李管事、张都管、卢管账送王都管回家了。

马会长领着钱少老板、俊香来到汉口,花天酒地,一月有余,回到应城后,便以股东、会长的身份将王都管调任石膏收运所任副所长,月薪三十块银元,待遇不低。王都管气得口吐鲜血,说:“好端端的独资经营、财源滚滚的四对峒洞,凭什么要马家入股?他一不出钱,二不出物,三不出技术,供、产、销都不干他屁事,要他入什么股啊?!”他来到峒口,大哭一场,卷起铺盖,回农村老家去了,伴虎必被虎伤,不如自食其力,耕读传家。

马会长新派了都管、管钱到钱恒记膏峒理事。一年以后,钱望财的膏峒亏损十万,他傻了眼,吃暗亏不如吃明亏,斗不赢马家的,干脆退出股份,免得年年亏损,就这样,钱恒记的招牌摘下了。

这一年天大旱,田地收成不好,但是前几年淹死了人的老峒蓄的卤水含盐量高,抽上来熬成盐,散发着尸体臭味的盐一块银元一斤,加上马会长在日本人面前周旋,在一百多家盐棚被日本人强行关闭、烧毁的情况下,钱望财的三处盐棚仍能维持生产。日军对食盐的生产销售实行统一管理、统一收购,在占领区统一按人配售,广大农村农民和抗日根据地的军民买不到盐吃,盐价日益上涨,钱少老板大获其利,生活倒也过得乐哉,家家酒馆尝鲜,处处妓院求欢,大小赌场掌盒,人奶过早,鸦片烟提神,花光了,派俊香到盐棚提钱。盐棚管事是白牡丹七奶奶娘家的哥哥吴望明,按辈份,是钱少老板的舅舅,人称七舅,他随两个妹妹来到钱家,从锤工干起,靠了妹妹在老板面前的花哄,当上了管事,钱家发生的一些大事,他都亲眼见过,时常感叹,人在英雄在,人死两丢开。老爷一死,城里的花园洋楼卖了,四对膏峒改了姓,少老板像这样花钱如流水,而且什么事都不会做,家人不让他做,他自己也不做,怎么是个长法呢?背地里,时常和妹妹商量,总得设法抠几个钱作后路啊!无奈搭官四奶奶的帐管得严,只能伙通管账、管钱的职员,偷着卖点卤水中饱私囊。但是,对少老板是极尽恭维,他要钱,就是设法借,也得满足他。七舅看着少老板长大成人,知道他的脾性,只能迎合,不敢忤逆,搞不好,盐棚管事这个肥职位有好几家亲眷瞪着血红的眼睛盯着,稍有不慎,就有强者取而代之。盐棚周围,设有炮楼,驻有日军,抓住偷卤水熬盐卖的农民装入麻袋用刺刀捅死了好几个,还有几个农民被日军捉住从鼻孔内灌进盐水,直灌得肚腹鼓胀,穿大皮靴的日军在其腹上猛跌,腹破致死,有的被丢进枯井跌死、饿死。盐务局还派有稽查员监督检查,对不申报开班(每班100元)开火熬盐的和售盐没记上帐的,查出了问题处以重罚。对于这些狠人们,七舅都得巴结、塞钱、请酒,不过,他深明事故,巧于周旋。

熬盐最危险的是桡子在锅内搅动不匀而烧起了盐锅巴,引起锅穿底,卤水入灶膛产生放炮,气水带着滚烫的卤水向外四射,轻则伤人,烫成鸡蛋大的泡,重则烫死人。

钱少老板坐着八人抬的轿子来盐棚看看,他是很少亲临盐棚的,七舅一见少老板的轿子进了院门,跑步迎上去扶他下轿,牵着他的手问寒问暖,把他迎进帐房坐下,管帐问候之后去小伙房安排生活,亲自上街买菜、打酒去了。管钱抹桌椅、泡茶,俊香示意拿麻将来,钱少老板翘着二郎腿子抽了一支烟,咳了几声,说:“纸烟还是旭光牌的好,可惜买不到;白金龙的到底不如外国货。”七舅一听,陪着笑脸,说:“老板克服一下,我去想办法,并派管钱拿了银元去日军炮楼上高价买了一条旭光牌纸烟,双手递给少老板,钱少老板眉开眼笑,说:“七舅神通广大啊!”七舅陪着笑脸回答:“承蒙老板厚爱,我的身、我的心、我的手和脚都是为老板长的,都应该为老板效劳啊!”一席话,说得钱少老板笑了,说:“来哟,搓几盘麻将再喝酒啊!”七舅、俊香、钱少老板,三差一,便叫管钱来,管钱说,“我要搞服务的,没工夫。我去通知掌瓢子来陪老板。”掌瓢子的叫二掌瓢子的负责生产,一溜小跑进来,双手握住少老板的手,说:“老板,能陪您玩一玩,快乐呢!”“好、好,一家人,就别讲客气话了。”条、筒、万、中、发、白,边抹边谈笑,“东”好比是长胯子人,二筒如人睡着了的两颗眼珠,二条似人的眉毛,抹了好几圈,钱少老板越抹越带劲,火气十足,九条开杠,二条自抠、杠上开了花,成了;再一盘,已添头,自摸八万,又成了。便口占一联:

二筒二条杠上花

八筒八万自摸成

“好对联,好对联。”

“轰、轰、轰……”三声巨响如炸雷,掌瓢子的、七舅起身往盐棚冲去,只见水气笼罩,四名盐工倒在灶台边,浑身被卤水烫起了包子大的流水泡,不省人事,赶紧派人将他们送往医院抢救,管钱的将银元挑到医院,三名盐工因伤势过重第二天死亡,一名躺在医院里,打针敷药,要的是钱花。钱少老板这下可为难了,棺材钱、抚恤金、医药费、搭官四奶奶愁眉苦脸到处借,亏空了几千块银元。另外两处盐棚被县盐业公司以生产管理不善为由,停产整顿。

目录
新书推荐: 抗战楚云飞:机枪阵地左移五米 亮剑:从区小队开始发展 谍战:让你卧底,你领五份工资? 亮剑:从边区造到大国重工 从粉碎敦刻尔克开始 断绝关系后,王爷全家后悔终生 青简史记 抗战:团长?不,请叫我列强! 史上最强驸马爷 年代剧:老曹的潇洒人生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