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童心受伤害（1/2）

一个人的命运，不管你自觉还是不自觉，愿意还是不愿意，都是同祖国的命运相连在一起的，当官的、种田的，发财的、受穷的、一切的一切，概莫能外。

钱伯发受了工人的游斗，拿钱保住了性命，回到家里，学乖了，不敢跟广大的工人作对了，把一门心思寄托在儿子钱望财的身上。

北阀军胜利的旗帜插上了武昌城，距武汉仅一百公里的应城县的民众在地下**的领导下积极活动起来了，农会、工会纷纷成立，钱伯发如坐针毯，寝食难安，花一百块银元申请加入农会他们不批准….1927年汪精卫在武汉发动了“7、15”反革命政变，国民党的军队“十八师进驻应城，拼凑成立了‘应城县清乡委员会’，开始大规模捕杀**人和革命工农，到处腥风血雨，白色恐怖笼罩着大地。”

膏盐地成了炕烧饼的大火炉，眼睁睁看着活人进，死人出……

虾有虾路，鱼有鱼路，螃蟹无路横着爬。钱伯发从外地爬到了应城，也在炉中，他思考着，如何逃过这灭顶之灾呢？不管你是国民党还是**，个人求生存、求发展是第一要务，他躺在床上吸着鸦片烟，望着圈圈烟雾，回想着自己小时候讨米要饭到应城及拜师和峒中穿水的情景，想着戴高帽子被游斗的亲身经历，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年头，玩钱的不如玩权的，当老板的还得巴结当官的。官，是管人的人，“当官要当管官的官”，古时候称为“天官”，“天官赐福”悬挂在大戏台上多么耀眼，就是相当于今天的组织部部长，说具体点，就是县城管人的人。如今是蒋介石当家，当然是他手下的人，他思考着。

搭官四奶奶递上铜水烟壶，他望了望四奶奶，说：“我从小受辱，现在仍然受辱，一年不如一年，这牵连了你，也牵连带了他们受辱，我真不想活了！”搭官四奶奶怔怔地望着他，他一把拉住搭官四***手，摸了又摸，白如葱根、嫩如羊脂、比玉光滑，赛蟹肉充满活力，吻了又吻，跪下，哭道：“四奶奶，我的人你知道，我的心你不知道，我受的辱你不知道，我心口这团难咽下的气啊，靠你跟我出哇！”搭官四奶奶云里雾里，不知钱伯发所云。

草标大奶奶端着亲手做的鞋子、衣服接钱伯发到她那里度良宵；半头观音二奶奶一手抱着未满月的女儿，一手牵着戏子五奶奶生的七岁的儿子钱望财想钱伯发亲一亲孩子；莲花三奶奶见了这个场景，退在房角，暗暗落泪，含满秋水的眼睛望着男人，他有一年多没有和自己过夫妻生活了，想到这些，叹了口气：“唉，几个女人共一个男人的日子，守活寡！”钱伯发环顾了一下妻子儿女，说：“四奶奶，我求你跟姨夫吴县长说一声，让我当个官。我不识字，在他手下当个矿工公会常委也好。”

搭官四奶奶当着家人的面扶起他，笑了笑，回答道：“你我夫妻一场，何必讲这大的礼呢，只要大奶奶、二奶奶、三奶奶、五奶奶不横生枝叶说长道短，只要你不怀疑我和姨夫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要半头观音二奶奶不骂我做姑娘时，身子被掏成了空壳子骗你的爱情，一不花钱，二不求外人，不就是一句话么，我当然照办！”

半头观音二奶奶安排人用轿子送搭官四奶奶进城求姨夫吴县长去了。

搭官四奶奶来到姐姐家，见贵客满堂，姐夫陪着湖北省石膏专卖局局长金广印（他原是国民党十军军长徐源泉手下的旅长）等实权人物在打麻将，姐姐陪同贵夫人在抹纸牌，她没敢到老情人吴县长的身后看麻将，她怕姐姐恨她，便搬了靠背椅坐在姐姐身后，让姐姐监督着，眼光时不时盯上姐夫，相视一笑，低头看牌，看三盘抵抹一盘，求他来了，只有坐着干望。她只会打麻将，不会抹纸牌，看了半夜，才看出了明堂，原来纸牌上画着字：“上大人，可知礼，（字角上面有红绿颜色圈圈），丘乙己，化三千，七十四，尔小生，**子，佳作人”，（字体都是黑色，字的眉尖上有角角点点作区别，人们把牌插得紧紧密密，只看眉尖，也知道是什么字。）

贵客抹了三天三夜，姐姐说：“抹了大半生的牌，没有会着一个好班子，抹三天三夜就散了场，没有过到瘾。”姐姐抹起牌来像“抱鸡母”，一上窝就不离开的。

搭官四奶奶等了三天三夜，等贵客走了，姐姐拉着妹妹的手，睡下，睡前，姐姐把自己的裤带子系在妹妹的裤带子上，太吃亏了，太疲劳了，渐渐进入了梦乡，做了一个梦，梦见吴县长升官成了唐明皇，把杨贵妃的几个姐妹都勾进了他的怀抱，一同在华清池洗澡，一个个赤身**、拍水嘻戏，在皇上面前献媚，她吓出了一身汗，找妹妹，她不在，慌了，连忙穿衣起床，走到客厅，只见吴县长向搭官四奶奶敬鸦片烟，正在谈笑风生，她陪同吴县长坐下，听妹妹说：“哥哥，您的姨夫特地要我来求您的，只要您给他一个官做，不论什么样的要求，他都会满足您的！”

吴县长翘着二郎腿子说：“一家人不说两家人的话，有么事当着你姐姐的面照直说，再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和你姐姐是一妈所生，共了**的，照直说，只要我办得到，当尽力而为，万一办不到，我也要调动我的同学、同事想方设法办到。”

见吴县长这样念旧情、讲义气、够朋友、认亲戚，搭官四奶奶高高兴兴说明了来意。

吴县长哈哈一笑：“封个矿工公会常委，是我的袖筒里想甩就甩的官，”他命秘书写了委任状，早有通信员骑着白马通知了县矿工公会及所辖的一百多家峒商老板。搭官四奶奶在姐夫家玩了六天，坐着吴县长的八人抬大轿回到了潘集，前面有衙役鸣锣开道，钱伯发在三间两口天井三进的石狮子蹲在大门口的屋前禾场上设下香案，定做的一胳膊粗一米多长的一对红蜡烛火苗闪烁，铜香炉内大把的高香烟雾缭绕，钱伯发跪着迎接，如兔子般竖起耳朵听委任状，脑袋在地下连磕了九个响头，老实说，比挨工人游斗时打的疱还大，如大臣接皇上圣旨一般，战战兢兢地说：“这么大的官，我家祖祖辈辈都没有做过的官，我……我做得了吗？我到哪里……哼……，我到哪里拜个做官的师父啊？！”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众人把他扶起来，半头观音二奶奶命人搬来一把太师椅在大手正位摆下，扶钱伯发坐上，他才回过神来。

搭官四奶奶慢步下轿，一脸怒色，脸肿得像南瓜，掉在地下准会流水，半头观音二奶奶宣读了委任状，钱伯发站起身举拳高呼：“国民党万岁！”人们附和着，搭官四奶奶环视了一下众人，呼道：“官人千岁！官人千岁！”人们跟着喊着、簇拥着钱常委和搭官四奶奶进了堂屋，秀才们仔细研读了委任状，极力夸赞字写得漂亮，有颜真卿的霸气兼有米芾的飘逸……（便笺格式是老体，横行字是从右至左）：中国国民党应城县执行委员会便笺

（以下是从右至左竖行写）：

委任状

任命

钱伯发为应城县矿工公会常务委员会委员。

特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