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客居广州（1/2）

引子：当代青年欧阳的打工生活压抑、落漠、疲倦、情感的纠结与彷徨失错……

“故窗芭蕉雨，客居岭南人。”

欧阳倚在窗前，看着芭蕉叶上的雨不断滑落着。欧阳觉得，广州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的冷，冷的让自己觉得在北方一样，缩手缩脚，穿着棉衣还是冷飕飕的。欧阳掐指一算从老家河南来到广州打工，已经有八年了。除了身体健康，其他似乎都没有攒到。爱情没攒到，钱也没攒到。

09年将去，春节也就快要到了。欧阳望着冷雨，心里也凉凉的。身上没有什么钱，怎么回家啊！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工资都都花哪儿去了。一时间，欧阳的情绪开始低落了起来，忧郁漫延，使他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欧阳！欧阳！欧阳……”

欧阳把头伸到窗外，看到小珊手持一把粉红色折叠伞在楼下仰头喊自己。

“干嘛？”

“不上班你闷在家里做什么？下来陪我去买东西好不好？”

欧阳噢了一声就穿了件外套从三楼下来，他心里想：女人真麻烦，买东西也要找人一起去。虽然心里这么想，可欧阳还是去了，他不想得罪人，特别是女人。

“你要去买什么？”欧阳直接问小珊。

小珊嘟着嘴道：“不买东西就不能陪我一起出来玩玩吖？”

欧阳又噢了一声，没说什么。可能还没有完全脱离忧郁的情绪，欧阳的情绪显的不咸不淡，表情有点木。

“看你，和美女在一起怎么一点都不高兴的样子喔？”

小珊说完这话，调皮地伸了伸舌头。表情可爱，嫣然一个调皮的小丫头。如果小珊再有两颗小虎牙，那就和兰儿太像了，她们的性格很像。欧阳挠了挠头，笑了笑。小珊在欧阳的背上轻捶一下。

“真讨厌你天天本着脸，不说不笑，让人猜不透。你看现在多好吖，笑起来帅多了。”

欧阳心里明白，这丫头喜欢自己，可是又是个小丫头，心里有点点乱。兰儿比自己小九岁，导致分手原因也有年龄差距问题。而小珊也是比自己小十岁。这不，欧阳三十，小珊二十。怎么搞？会不会再次性格不合闹二次革命？欧阳心里也拿不定主义，索性总是对小珊打着哈哈，不得罪她，也不应允什么。见面不嘻哈说话，平平淡淡，似乎效果还不错，两人一直没弄出什么花花事来。欧阳和小珊从番禺广场上了地铁3号线，到体育西路站换乘了1号线，直奔长寿路站，一路上两人也没什么话说。

从恒宝广场出来，欧阳问小珊：“这是哪儿？”

“从这条路走过去，一拐弯就是上下九步行街啦！”小珊边说着边把折叠伞装进伞套，天公似乎做美，雨已经停了。

“步行街有什么好逛的啊？”

“什么意思啊？你不想陪我就回去，扫兴！”小珊鼓着脸像是生气。

欧阳噢了一声转身就往回走。

“哎！哎……你干嘛吖？”小珊弯着腰拖住欧阳的手，撒起娇来。

欧阳眉头一皱笑着说：“不是你叫我回去的吗？”

“我不……”

“我还是先回去吧！”

“我不……”

“我在这怕搞坏你心情。”

“我不，我不，我就不……”

欧阳忍不住笑着说：“你……你不什么不啊？不让我走还是不让我留？把话说全了好不好”

小珊抱着欧阳的胳膊：“走！陪老娘逛街，今天你哪都别想去，老娘把你包了。”

欧阳张大嘴巴说：“司马小珊，你说什么？你欠……”

“我欠什么？欠你什么？”

欧阳被小珊掐得疼，连忙说：“噢……噢……不欠，不欠，什么都不欠。”

“这还差不多！”小珊冲欧阳翻了一个白眼。

欧阳陪小珊胡乱的逛着，女孩子对什么都新鲜似的，什么都想看看，欧阳也只好奉陪到底了。小珊玩的尽兴，欧阳受到小珊活泼性格的影响，玩的也算开心。中午，两人就在上下九小吃街随便吃了点小吃。欧阳觉得小吃像零食，吃不饱。走到人民南路，欧阳带小珊去‘蓝白’又吃了点炒饭和蒸饺。小珊没吃多少，但她吃的似乎很开心。欧阳心想：女人，有的吃，比拣到钱还高兴！

两人东跑西跑，走了很多路。小珊直喊脚疼，显然她感觉到累了。欧阳和小珊随即上了186路公交车，在海珠广场下车直接钻进地铁站。从海珠广场站到客村站，感觉还好，不是很拥挤。而在客村换上3号线时就没那么好受了。由天河开往番禺广场的3号线地铁，只有3节车厢，拥挤已经是这趟车的乘客苦不堪言的事了！那个真叫人多啊，你拥我挤，一车厢里热乎乎的，‘人味儿’特别浓！车厢被塞得满满的，真是寸步难移啊。列车起动刹车晃动得比较厉害，你挤我我压你，很不舒服。小珊为了不被别人吃‘豆腐’索性双手搂着欧阳的腰，直接藏进欧阳的怀里。特殊情况，欧阳倒也没有什么扭捏不适的感觉，反而有一种温馨的感觉。小珊和欧阳从市桥站钻出了地铁口，欧阳觉得外面的空气好新鲜啊，地铁里的空气让人感到胸闷。欧阳回头看看小珊，小珊低着头跟在后面似乎有什么心事。欧阳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小珊突然抱住欧阳的胳膊说：“欧阳，刚才在地铁里你保护我时，我感觉你就是我男朋友，很温暖，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欧阳心里涌现一股很复杂的情绪，但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很复杂……

“我身上气味好闻？我可是三个星期没洗澡叻。”

欧阳说完后，故意把头低下左右闻闻。

小珊轻捶了一下欧阳的后背说：“讨厌！”

欧阳呵呵笑着。

小珊粉嫩的小脸上泛着红。欧阳觉得小珊虽然个儿不算高，但她圆圆的脸白里透着粉红，皮肤水嫩，大大的眼睛能传情，怎么看都舒服，是个小美女，更是个招人喜欢的可爱公主型。欧阳总觉得，圆脸女孩就是好看，粉嘟嘟的脸，比较可爱、俏皮、精致、不会显得呆板和冷漠。特别是她们笑起来，嘴角双双上扬，小酒窝一现倍儿迷人。

小珊见欧阳只顾傻笑，缠紧欧阳说：“欧阳，你说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欧阳脑子有点短路，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说好。虽然他不讨厌司马小珊，虽然他对小珊的话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真的就这么来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因为还在想兰儿？可是兰儿已经不要自己了。是因为不喜欢小珊？可是自己并不讨厌小珊。还是……

欧阳感觉到一片迷失。小珊盯着欧阳笑嘻嘻的说：“你不说话就表示答应了喔。”

欧阳挠了挠头，呲着牙含糊不清的说：“这样太霸道了吧？”

小珊又缠紧了些欧阳的胳膊说：“就霸道，就霸道，你不同意也得同意，哪怕时暂时的我也要霸着你。”

欧阳心里一沉，谈恋爱也可以暂时的？一股酸酸的忧伤涌起。女孩子对男人说哪怕是暂时的，可能是想表达自己愿意把握和珍惜眼前的，说明自己比较重视这份感情。可这样的说法也比较容易引起歧意，听者第一反应可能是那是给自己找个退路，也可能想到的是对爱情的不坚定。暂时的，难道是一场游戏的开始？欧阳心里开始漫起排斥的情绪。而小珊则正式以女朋友的身份似的和欧阳靠的更近了，笑容也更加甜蜜了。

“亲爱滴，我们去大北路吃牛杂好不好？我知道有一家做的特别好吃。”小珊眯着眼歪着头看着欧阳，那神情可爱到了让人发疯。

“好吧……我看你今天能吃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嘻嘻，老公真好。”

小珊把头歪在欧阳的肩头。欧阳对这样的称呼有点不大适应，感觉怪怪的，似乎爱情来的太快了。爱情，和小珊真的擦起了爱情火花？欧阳开始迷茫了……

走在车来人往的市区，欧阳看着高楼住户的阳台，那是多么舒服的家。看着商店里的老板在忙碌，数着大把红色的百元大钞，看着开着小车的人，从自己身边呼啸而过。人家这才叫人生啊，这样活一辈子才像样。再想想自己，整天守着几台油乎乎的印刷机转来转去，每天都要忙上十几个小时。真的是不同人不同命啊，苦命人做苦命事，一个穷打工的乡巴佬永远翻不了身。欧阳想着想着，心情又开始忧郁了起来。心里越发的迷茫了。

小珊和欧阳从百越广场经过易发街，爬了一个天桥后就到了大北路。在大北路靠南边的一个巷口拐进去就看到一个小吃摊，锅里还冒着热气。有很多俊男靓女围在煮锅边，手里捏着竹签挑起餐盘里的美味往嘴里送。

看见别人吃的津津有味，小珊迫不急待地挤占了位置指着锅里对老板娘说：“我要这个，这个一串，这个一串，还有这个两串。”

欧阳看着小珊的样子有点想笑，小丫头对吃的怎么这么有激情，似乎口水都快急出来了。欧阳瞅瞅锅里，有牛杂，有海带，面筋，豆腐泡，白萝卜，大白菜，肉丸子等一锅七七八八的东西，闻着气味确实挺香，不禁也吞了一下口水。

“好吃吧？嘻嘻……”小珊边擦唇上的辣油边问欧阳。

“嗯，味道确实很好。”欧阳是实话实说。

“那以后你要经常带我来吃喔。”小珊眨着眼睛等待欧阳回答。

欧阳点头：“没问题，这个要求不高，不过，得等我发了工资，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小珊鼓着脸说：“那不行，你看我都胖了，再胖你就不要我了。”

欧阳有点不大好意思，在小珊的头发上挠了挠说：“吃好了就走吧，我们回去吧。”

“不嘛！我还想逛逛嘛。”小珊鼓着腮撒娇。

欧阳说：“你看我们都逛一天了，你不累啊，还是早点回去吧，脚都疼了。”

“那好吧，我听男朋友的。”小珊再次抱住了殴阳胳膊。

欧阳和小珊上了6B路公交车，找了两个座位相互挨着坐下。小珊可能真的累了，依着欧阳的肩膀就睡着了。欧阳怕车子晃动时硬塑料的座位磕疼小珊的头，就把小珊搂在怀里。欧阳望着车窗外面，心想：假如小珊是真心的，谈一两年恋爱，然后就带她回老家结婚吧，总是一个人这样在他乡漂泊者，感受不到一个人活着的快乐和喜悦什么的。人在他乡，有太多说不出的感伤……

回到工厂宿舍，欧阳直接躺到床上。这一天下来，他感觉到特别的累，不一会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兰儿趴在欧阳的胸口，笑嘻嘻地看着欧阳，露出可爱的小虎牙。欧阳抚着兰儿的长发，摸着兰儿圆圆的脸蛋。兰儿打开门，走了。欧阳冲出去，无论怎么呼喊，兰儿也不回头；无论怎么跑，总也跑不动。眼看着兰儿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欧阳急的大声喊也喊不出声，突然惊醒。欧阳擦擦汗，这一梦，梦的全身紧绷的肌肉疼痛。欧阳摸到手机看了看，凌晨一点。欧阳坐起来点了支香烟，扭两下脖子，感觉酸酸的。他不止一次梦到兰儿，每次都梦到兰儿远去的背影。这让他心力憔悴，也让他更加思念兰儿。欧阳甩了甩头，兰儿不会再回来了！如果还是摆脱不了兰儿的影子，那对小珊是不公平的。一个女孩子，是不会让自己心爱心爱的男人心里还想着别的女孩子。欧阳心里很清楚，所以他要努力克服自己摆脱兰儿的影子。这么一想，突然觉得对兰儿太残忍了，真的能忘记她吗？可是，小珊那又怎么办。心里障碍重叠，痛苦不堪。

早晨，欧阳睁开眼睛时，阳光已经从窗子照到床上。他心里一惊，抓起手机一看7点30分。天啊，正是上班打卡时间。欧阳翻身下床，以最快速度穿工服，配戴厂牌，脸都没洗，冲下宿舍楼向厂房奔去，一边跑一边整理衣服和头发。欧阳打完上班卡一看，迟到五分钟。欧阳懊恼的把上下班卡插回卡槽，心想又要扣钱了。欧阳进了厂房，绕过103老式印刷机和104老式印刷机，来到自己操控的S150新式印刷机前，好在助手已经把机器打开调式中。主管没在，也没看到爱到车间巡视的生产经理，这样欧阳松了口气。其实欧阳从学徒做到机长的位置，已经受到厂里的重视，否则也不会把新设备交到他的手里。对于他迟到几分钟，主管老大是不会批评他的。欧阳以自己倍加努力和勤奋，再加上脑子好使，有一股子冲劲，技术也娴熟，做的相当不错，也让大家羡慕他，佩服他。

装好模板后，开始试刷。欧阳拿着尺子，左量右看。问题重重，刷点太多，墨色也不对。看来助手还是没把技术学到家，欧阳亲自重新调墨，调整参数，然后再试刷。这下颜色正了，刷点没了，但是仍有刷痕。欧阳擦了擦满手的油污，把模板抽了出来仔细看看。

“是模板有问题，把随工单交主管刘老大那签字，送回板房。”欧阳对助手说完后，换上另一个板，继续调试，然后全速印刷。

欧阳站在刷机尾部踏台上，观察着印品，用手势指挥助手调控刷机。这个时候，板房的小四眼拿着模板朝欧阳走来。

小四眼把模板袋往欧阳工作台上一丢，推了推鼻粱上的眼镜刺刺地说：“欧阳大机长，你看看这张模板有什么问题？”

欧阳不断抽出印品查看，头也不回地说：“我不用看，模板确实有问题！你拿回板房慢慢看吧。”

“整个板房的人都看过了，没问题，我不相信你能比板房的人眼力好？你知不知道做个模板要多久？耽误了交货期限，你负得了责吗？”小四眼显然提高了嗓门。

欧阳也有些火，大声说：“印出的全是爆废品你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