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西湖风波(下)(2/2)
只听得这边三人,一个步法轻灵飘忽不定,另一个进退沉稳举步凝重,还有一个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对方那人的脚步则是一虚一实,时缓时疾时重时轻,极笨拙又极灵巧。也不知斗了多少回合,这边三人的呼吸渐渐粗重,那边那人的呼吸越发沉稳均匀,“呼呼”之声却丝毫没有缓下来,反而越舞越快如汹涛拍岸虎啸山林。忽然“咣啷啷”一阵响,秀秀只觉身下那人被重物挂了一下,踉跄两步。一个声音问道:“老二,你不要紧吧?”身下那人道:“这小丫头背在背上太碍事。”身子一颤,秀秀摔了下来。
这边两人见同伴受伤,脚下慌乱,犄角之势立刻被打开一道缺口,三人不敢恋战,放下秀秀拔腿便跑。只听到“咻咻咻”数声过后,又是“叮叮”两声响,秀秀知道是暗器被磕飞的声音。趁着一阻之势,这边三人的脚步声已逃去好远。
对方那人却不追赶,半晌没了动静,四周立刻静了下来。
秀秀意识到这人不是要杀那三人,只觉得他正朝自己走来,“莫非是要向我动手?”她心头骤紧,胸中“嘣嘣”直跳,顿时命悬一线,是生是死即在瞬间。
却听得“沙沙”的脚步声,夹杂着“陀陀”的金属拄地的声音,由远及近蹒跚而来,秀秀猛然一惊:“难道是他?”想到这里,一阵凉风袭面,麻布口袋被解开,夜幕之下,一人眉目含笑地站在面前,秀秀见了,欢喜惊叫道:“齐五叔,原来是您!”
齐五叔淡然而笑,关切地问:“秀儿,身子没伤着?”秀秀道:“我被逮进府衙,关进一干房间,迷迷糊糊被装进麻袋里,莫名其妙就到这儿来了。”四下一望,黑夜漫漫,到处都是山林,已身在荒郊野岭之中。于是问道:“齐五叔,刚才和你搏斗的那三人是谁?你怎么会来这儿呢?”齐五叔道:“这三人恐怕是多年前江湖上盛传的‘巴蜀三贼’,今天让我碰到了。我听丫环说你被抓进按察使府衙,后来周按察使派人送贴给你爹爹,我就去府衙打探你的消息,没想碰到这三人,见他们把你从府衙中劫出来,装进口袋,也不知是何用意,我便在半路拦住了他们。”
秀秀道:“巴蜀三贼是什么人?”说着便伸手去揭铁拐一端盖着的衣服,齐五叔见状忙道:“别碰,衣服上全是毒针,只要被其中一枚蜇上,全身奇痒奇痛流脓而死。”秀秀听了,吓得杏脸煞白,把手缩了回来,仔细一看,衣服上面蜇满了许多细如蜂刺的毒针,说道:“有这么毒的暗器吗?”齐五叔道:“这是蜜蜂针,谷一凡多年来仗着它独步江湖。”
两个人沿着小路走下山来,齐五叔说道:“秀儿,你没伤着就好,可把你爹妈吓坏了。”秀秀道:“要不是齐五叔教我的穿花扑蝶功,我只怕早就被人剁成肉酱。”二人一路说着回到了知书堂。
原来秀秀的武功就是跟家中的仆役齐五叔学的。
十年前秀秀六岁。在一个大雪初停的早晨,连续数日的降雪,使天地茫茫一遍,地上的积雪一尺多深。秀秀和孩子们把雪一捧一捧捧来塑雪人,发现靠着墙角,有一个雪堆高高隆起,孩子们用手去挖,从雪堆中挖出一个人来。那人全身血污,半靠着墙坐在地上,衣裳褴褛,面目憔悴。孩子们看到这个情景,吓得四下乱跑,纷纷嚷道:“死人了!快跑啊,死人了!”“是鬼!有个鬼坐在雪堆里。”孩子们叫嚷了半天,不见动静,有几个顽皮大胆的男孩揉了许多雪团扔去,那人被雪团击中,却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孩子们谁都不敢走近,远远地看着他。只有秀秀好奇地走上前,蹲下身来说道:“叔叔,您坐在雪堆里不冷吗?”问了几遍,那人一言不发,只眨了两下眼睛,仅此证明还是一个活人。秀秀见他不言不语更加好奇,继续问道:“叔叔,您肚子饿了吗?我有果糖我给您吃。”说着从衣兜里掏出果糖,递到他嘴边,那人还是一动不动,漠然地看着她,只见那张小脸冻得通红,秀美的眼睛在风雪里眨巴眨巴。秀秀见他不能说话,又问道:“您流血了,是受伤了吗?”一边说着一边摸出一张小手绢来,去揩那人脸上的血:“叔叔,您受伤很痛,我去叫郎中来看您。”那人仍旧一动不动,可眼圈一红,两行泪水从眼角溢了出来。秀秀只道那人痛得受不了,便跑回家去,不一会儿,牵着父亲的手跑了出来,蒋鹤龄见了墙角这人,知道是昨夜受了重伤,被大雪掩埋,忙吩咐佣人将他抬进屋去。
这人就是齐五叔。
蒋鹤龄请来郎中,费了好大周折,终于把齐五叔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虽然捡回一条命,但左脚筋被人挑断,伤愈之后落了个终身残废。问他何以重伤致残,终究闭口不言,家人身份都不提及,只说自己姓齐,排行老五都叫他齐老五。蒋鹤龄见他沉默寡言,却有一身力气,问他有何去处,只说四海为家无处可去,又见他秉性正直,便将他留下来充当府中的杂役,做些扫地劈柴养花种草的活。
暮春四月,蒋鹤龄家的后花园里,百花吐蕊姹紫嫣红,花丛中彩蝶飞舞莺啭鸟鸣,秀秀拿着一张网兜去捕蝴蝶。那蝴蝶在园中忽上忽下翩翩起舞,秀秀钻进花丛中,追了半天也没捕到一只。齐五叔在园中修剪花草,在一旁见了,一伸手便将一只彩蝶捉在掌中,放到她面前,秀秀高兴得蹦蹦跳跳,说道:“齐五叔,再给我捉一只。”齐五叔那只瘸腿变得比常人还矫健,在花丛中左穿右绕身轻如燕,不一会儿,十几只蝴蝶便放在秀秀网兜中,秀秀手舞足蹈,高兴得合不拢嘴,说道:“齐五叔,您跑得比蝴蝶还快呢,这么多蝴蝶,我捉一天都捉不到,这可真好玩!”齐五叔笑道:“还有比这还好玩的。”说着单足一点纵身跃起,一伸手将小树上展翅欲飞的鸟捉在手里,秀秀见了,心花怒放,直佩服得五体投地,说道:“齐五叔,您能教我抓鸟捉蝴蝶的法儿吗?”齐五叔见到她的第一眼,便知这女孩天性纯真,心地善良,资质聪慧,要不是秀秀告诉她爹,自己冻也要冻死在雪堆里,因此有心要传她武功。便正经说道:“这抓鸟捉蝴蝶的法儿,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要有恒心有悟性才能学得到。你要学这法儿,得依我两件事:第一,每天寅时到后花园来,第二,这件事不准告诉任何人。”秀秀答应道:“行,两件事我都能做到,只不过半夜寅时我怕睡着了醒不来。”齐五叔道:“无妨,我到你房间窗下唤醒你,你只不可赖着不起床。”秀秀按齐五叔说的做了。
就这样,一晃十个春秋,秀秀每晚跟着齐五叔,练了十年的武功。
当下,秀秀回到知书堂,只把巴蜀三贼劫她的一节说了,隐瞒了齐五叔救她一节。蒋鹤龄怕她在外面再遇到丁二,重重训斥了一番,严令她今后不许私自踏出家门。秀秀一言不发,心中委实不乐。
肖宇办完事情呆了一天,向姨父姨母告辞回万福山庄。本想与秀秀辞别,秀秀却被关在屋中,谁都不许见。
肖伯庸祖上五代经商,累财过亿。至肖伯庸时,除了做内陆生意,经营丝绸古玩,珠宝玉器,还做海外贸易,将内地物产销往日本和南洋,又从海外购来香料染料珠宝异兽,贩往内地。世代基业加上肖伯庸几十年经营,已富甲浙东。
虽世代经商,肖伯庸却一心指望独子能金榜提名建功立业。肖宇五岁便请先生授课《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十岁读《四书》《五经》《大诰》。可他读圣贤书如同嚼蜡,到了十六岁参加乡试,也未考中一个秀才。终日纵酒放歌结交豪士,游山玩水看戏赌博,对于医星相卜,兵法纵横,琴棋书画则乐此不疲。肖伯庸见他沉溺杂学无心科举,只怕他不能成才,只好暂且让他跟着自己学做生意。
从宁波到杭州约五百里路。来杭州时,肖宇雇了两人一马驮着丝绸,回去时,独自一人徒步而行。因和巴蜀三贼约好在钱塘江畔六和塔下相遇,便一路朝城南走来。
钱塘江源于富春江,从西南向东北流入东海。风雨之际烟波浩淼,朝夕之间潮起潮落,
潮汐来时苍茫一线,由东北向西南逆流而上,农历每月初三潮起,二十潮落,每月十八潮水最大。
肖宇正午来到六和塔下,却不见三贼如约前来,只欲渡江过去。
来到渡口不见一艘渡船,心中纳闷。沿江走了几百步,只见不远处泊着一只小渔船,船头站着一位艄公,头戴斗笠背对着他,看不到脸。肖宇走上前去,问了一声:“船家,摆渡吗?”那艄公瓮声瓮气地说道:“上来。”头也不回朝江心驶去。
划了一程,肖宇问道:“船家,多久才到对岸?”艄公一声不吭,只管摇桨,再问他别的话,那艄公置若罔闻。不一会儿船过江心,艄公把船停了下来,肖宇又问道:“船家干嘛在此处停船?”艄公仍旧不答话,只把斗笠压得低低的坐在船头。肖宇感觉不妙,走上前去,待要问个明白,小船却左右摇晃起来,他失足摔在船上,那船却越发颠簸得厉害。艄公身子前倾,栽入江中,半晌不见浮出,只遗下一顶斗笠漂在江面。肖宇心想:“这江中莫不是有漩涡水怪,只怕艄公要被淹死。”正想救那艄公,浑身一凉,小船翻了个底朝天。等肖宇冒出水面,小船已在数丈之外,正四处寻找艄公,忽然脚下被人拽住,一只大手紧扣他的脚踝,顿时天旋地转胸闷气促,也不知呛了多少水,昏昏迷迷直往江底沉……
秀秀被父亲整日关在屋里,心中烦恼,俯身扑倒床上,只觉胸前一片温凉,伸手一摸,正是肖宇的那块玉珮,还没来得及还他。秀秀把它取出来,把玩良久,看着上面的两棵树浮想联翩:一会儿她和肖宇在楼外楼饮酒,一会儿肖宇和她在屋檐下躲雨,一会儿想起小时候一起去摸螃蟹,一会儿想起巴蜀三贼说的那句话“这小丫头和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谁都放不下谁的。” “我放不下他,他放得下我吗?”她正值情窦初开,肖宇的身影一旦闯入心扉,便辗转难眠,思虑一夜,终于下定决心到万福山庄去找他。
第二天一早,秀秀打听了去宁波的路,留了封家信在桌上,带足了盘缠衣物,往万福山庄而去。
走了两日,已来到绍兴境地,看看太阳就要落山,前无村后无店,正愁没个地方落脚。
忽然道路一拐,路边却有一家客栈。秀秀走了进去,那店家见一个美貌少女只身住店,心中好奇,也不多问,让出一间干净房间给她。
秀秀刚进房坐下,只听隔壁一人说道:“老大,这一次咱们又在江南遇到劲敌,那人瘸了条腿我们都打不过,倘若那条腿是好的,咱们不又碰到了洛青锋?”另一人说道:“这人内力深厚,瘸了条腿轻功却不在老二之下,江湖上接得了我蜜蜂针的人没有几个,就不知这人和那小丫头有何瓜葛……老二,你的伤怎样了?”又一人道:“被那厮的铁拐挂了一下,幸好没有伤着筋骨。要不是背着那小丫头碍手碍脚,咱仨也能和他打个平手。”
秀秀听了,知是那天夜里把自己装进口袋的三人。这客栈的内墙是木板做成,隔壁说话全能听见。她忙将耳朵贴近木墙,听那三人说道:“那人半路截住咱们,若说是要寻仇,岂能轻易就让咱们溜走?若说是劫财,咱们分文未丢,至今还没听说,谁能抢得了咱巴蜀三杰的钱,既不寻仇也不劫财,多半就是为那小丫头而来。”巴蜀三贼抢劫无数,自称巴蜀三杰,三贼的钱财确实从没被别人抢过。另一人道:“老二把那小丫头扔在地上,那人就不再追咱们,我看也是冲她来的,只不过他抢她去干嘛呢?是要杀她还是要救她?”又一人道:“不管她是死是活,总之肖宇已经启程,往万福山庄来了就行,我就怕那小子为他这表妹十天半月不动身。”一人道:“肖宇三天前便如约去了六和塔,看来那小子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在江边来回走了半个时辰,不见我们,便要渡江。我早将渡口的船驱散了,让他只有上我的船,过了江心,我把船弄翻,把他拖入江中。我一直都怀疑这小子装假,这回让他憋在水里,要命的时候怎么装也装不出来。看来他确实不会武功,水性也不怎样。我让他喝了一肚子江水,才把他捞上岸。这条道前无村后无店,明晚他必然要到这儿投宿。”另一人道:“你让肖宇认出来了吗?”前面说话那人道:“没有,我在船上都戴着斗笠背对着他,这小子怕是见了阎王爷都认不出我来。”
秀秀听到这里,才知道春生哥被弄进钱塘江中,明日才到这里,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担忧。又听隔壁说道:“他没认出来就好,这家店是他去宁波必经之地,咱们就在这儿等他。只要把他攥在手心,就不怕他老子不依咱们的,那万福山庄金银如山珠宝满地,都抵不了他儿子这条命,哈哈哈哈……”
秀秀恍然大悟,齐五叔说的没错,这三人就是巴蜀三贼,果真是三个恶人,此去万福山庄,是冲着他家万贯家产,春生哥还蒙在鼓里呢。
钱塘江畔,肖宇缓缓睁开了眼,只觉浑身冰凉,四下一看,已是夜幕垂落月上树梢。想起自己落入江中,不知怎的却躺在草坪上,只见夜风拂草蟋蟀鸣叫,怀疑自己被淹死进了阴曹地府,还是睡着了躺在梦中?用力咬了咬下唇,自觉疼痛,便知不是做梦,自己还活着。
第二天一早肖宇沿路往宁波走去,直到天黑,果然来到三贼和秀秀下榻的那家客栈,他刚踏进店门,三贼便迎了出来。谷一凡抱拳道:“肖公子,我们三人在此恭候多时了。”肖宇见了三贼,忙还礼道:“三位前辈,不是约好在六和塔下相遇吗,怎么改在这里?”谷一凡道:“只因有急事不能赴约,怕肖公子走得快,我们三人便抢先在这儿等候,还能和公子相遇真是万幸。”
秀秀悄悄躲在门后,将店门打开条缝,仔细瞧了瞧:一个白面郎中,一个山羊须老者,一个虬髯壮汉,和肖宇抱拳施礼,才知春生哥居然和三贼熟识。心想:“今天终于看清了,把我装进口袋的原来就是这三人。我且不作声,躲在暗处,三贼倘要加害春生哥我也有个提防。”
只听钟力夫道:“小兄弟一路辛苦,我们已经摆下酒宴为公子接风,来,这边请。”说完,肖宇随三贼入了酒席。肖宇道:“表妹的事还多亏三位前辈费心,小生这里谢过。”谷一凡道:“你表妹可放出来了?”肖宇道:“秀秀已回家中。”三贼听了知道那人救了秀秀。
几句寒暄之后,四人开怀畅饮起来。莫无言嗜酒成性,蜀中名酒都被他尝遍。绍兴黄酒很投他的口味,三杯落肚,赞不绝口,说道:“都说蜀中山灵水秀才酿得出好酒,没想到江南的水也一样酿得出上好的酒。不知这是江南的什么酒?”肖宇道:“江南的酒首推绍兴花雕,其次是杭州的梨花春,再其次是金陵的堆花酒和迎风醉。这便是绍兴花雕女儿红。”莫无言不住赞道:“好酒,好酒!”肖宇道:“依前辈所言,这酒好在何处?”莫无言道:“酒的好坏得看‘花色香味’四字。”肖宇听罢问道:“这‘花色香味’四字怎么说法?”莫无言举起杯来说道:“花,指酒花。大而持久不散为优,小而瞬息即逝为劣。这女儿红倾入杯中酒花经久不息,是花好。”说完一饮而尽,肖宇替他斟上一杯,莫无言接着说道:“色,指酒色。清净无滓,澄澈透明为优,酒质浑浊,杂质沉淀为劣。这女儿红纯净清澈亮如琥珀,是色好。”说完,肖宇又陪着他干了一杯,莫无言又接着说道:“香,指酒香。好酒十里飘香,劣酒气味兴烈。这女儿红一开坛就芬芳四溢,是香好。”第三杯落肚,莫无言已经醉意上来,举着第四杯酒说道:“味,指酒味。甘香醇厚为上品,苦涩淡薄为下品。这女儿红清而不涩,厚而不腻,是味好。”肖宇平时就喜欢纵酒狂歌,这江南的女儿红不知喝了千百回,也没尝出个道儿来,今天听莫无言说了,仿佛茅塞顿开。莫无言又呷了一口,回味悠长地说道:“不知这江南的酒用的是何处的水酿出来的。”肖宇道:“绍兴花雕是用鉴湖的水,梨花春是梨花开时虎跑泉的水,堆花酒用的是钟山灵谷寺霹雳涧的水。川中的水酿出五粮液泸州窖剑南烧,江南的水酿出女儿红梨花春堆花酒。川中的水酿出川中的酒,江南的水酿出江南的酒,是谓一方的水酿一方的酒。” 莫无言见他说得言之有理,不住点头。肖宇又道:“酒酿得好坏,除了用水还要看用料。”莫无言道:“用料又怎么个讲法?”肖宇道:“但凡高粱小麦糯米玉米可以酿酒,有人用葡萄酿出葡萄酒,用柑橘酿出洞庭春,还有用花做酒料的,如桃花蔷薇作料,酿出桃花酒蔷薇酒,更有用松子做料酿出松醪酒,唐朝虢夫人用鹿肉酿出三圣酒。是谓有什么样的料,酿出什么样的酒。”
莫无言听了说道:“老夫一生饮酒无数,可从未遇到对手,今日有缘结识肖公子,才知公子雅量惊人,见识广博,小兄弟可算是老夫的酒中知己,哈哈哈哈,来,干了这杯。”钟力夫看了,心中暗道:“这小子呛了两口江水就晕过去,喝了半坛子黄酒却无半点醉意,老二的酒量未必敌得过他。”再看莫无言已醺醺然举箸不定,肖宇仍旧谈笑风生。
秀秀看在眼里,心中焦急万分:“傻哥哥呀,傻哥哥。人家灌你一肚子江水又灌你一肚子酒水,你以为他是谁呀,是酒中知己?人家可要敲你的财取你的命呢。”却见肖宇豪气勃发,犹在五里雾中,满满斟上一杯说道:“我肖宇平生饮酒无数,却不晓得这酒的好坏,今日听了前辈一番话,才知其中三味,能与前辈结为知己,小生不虚此行。”说罢一饮而尽,秀秀不禁又气又急,心中盘算:我暗中跟着他们,但要那三贼认不出我来才行。
第二天,秀秀买了套男装穿在身上,把头发束起来。远远跟在后面。吃饭住店,处处提防,和三贼保持相当距离。昼行夜宿过了三天,终于来到宁波地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