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雁门关小羊2（上）（2/2）

小羊还有些迷糊，含糊道：“我，我梦见了我父亲，他，他变...”

“他变成山猫了？来要你命了？”箭手崔提轻声哂笑，他的身体慵懒的靠在洞壁上，惨白的脸上那张龟裂的嘴唇在一张一翕。

“这孩子被吓坏了！”九指老邓有气无力的附和着。

“不，不，不是......你的手，手没事吧？”箭手的斗篷滑落到了腰间，露出里面的棉服，好几处已经破烂，泛黄的棉料挤了出来，右手藏在斗篷下面，左臂悬在半空，在手肘处挽了一个结。

他的左臂断了。

小羊深感羞愧。我不应该提起的，竟还愚蠢的问他有没有事，就该让山猫吃了我。

一阵沉默，而后响起一声冷冷地惨笑。“他|娘的，箭手崔提以后只能用脚射箭了。”箭手看着自己的断臂残肢，嘴角抽了抽，强颜欢笑，“你们这些曾经的箭下败将们，现在用左手就能赢我了。早知今日，那时也不嘲弄牛二箭术多差了，嘿嘿......”顿了顿，只听他又对牛二说道：“小子，以后我的弓箭都归你了。”

意外喜色在牛二脸上和眼中转瞬即逝，低沉而压抑的悲伤更加浓重，他忍不住低着头隐隐抽泣。大家都知道他对于箭手崔提的这张黄杨硬木弓垂涎已久。但这不是他希望获得良弓的方式。平素里他不断训练，希冀能以箭手的方式赢得战利品。

“你对老子这张弓不是觊觎已久吗？老子用久了那玩意，腻了，换把剑玩玩。他|娘的，多年不用剑了，不知道还会不会使呢......”箭手嫌弃地瞄了眼立在一旁陪伴半生的老搭档。

跛脚的玩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就连一向喜欢与箭手插科打诨拌嘴争论的烟斗老罗都没有趁机落井下石，静静地倚着洞壁，悄无声息，在靠近洞口的位置。小羊隐约记得，他自告奋勇轮守下半夜。

“妈的，这次是倒了血霉了，大雪天没冻死饿死就算了，差点被鹰啄了......鹰没啄着吧，又他妈的被山猫偷袭......曹他奶|奶的祖宗......”九指老邓是雷大头的老乡，都是雁南郡的人，已是巡关多次的老兵了，遇着今次接二连三突发境况亦是唏嘘不已。“我跟大头巡关不说百次，几年下来五六十次是少不了的，还从未像这般狼狈过。”

黑色的翅膀，伴随而来黑色的利爪。在风雪掩映中突然来袭的黑鹰，让本就战战兢兢的队伍惊慌失度，仓皇应付，几位伙伴为利爪所伤，斗篷被撕裂了好几副。情况最糟的要数小羊这个初哥，瘦削轻盈且只顾拼命狂奔的他，成了黑鹰直接攻击目标。一阵冷风袭往后背，下一刻就感到肩头吃痛，像指甲滑破皮肤，接着肩袖被拉扯，斗篷棉袍收紧，而后感到脚下踏空，身形摇晃漂浮起来。“救命！”现在他依然能够想像自己当时的拼命嚎叫声和惊惧失措的样子有多么的丢人。要命的关头，耳畔响起一声鹰鸣，想来是一声疼痛惨叫吧，随即松开抓住小羊双肩的利爪，直冲云霄远遁而去。这一松，可算是捡了条命，还不及喘口气，又重重摔在了地上，所幸底下有一层软软的积雪，只是摔痛了臀股，脚踝受了轻伤，肩上被利爪抓破了皮肤，并无大碍。

“小羊，你得长点肉啊！妈的，不仅胆子小，还瘦得跟山羊似的，见过老鹰抓小鸡吗？就跟刚才那个样差不离了......嘿嘿，你也是运气好，有位神射手在，幸亏他眼疾手快，混乱中开弓射箭，射中了那黑鹰，扔下你跑了，不然就要如你老子所愿牺牲在雁门山了...额，嘿嘿，开个玩笑...”雷大头背着他继续赶路，山路崎岖盘山而走，山石嶙峋，“这里是猫儿岭，他妈的山高路陡，到处都是野猫野狗的洞穴，时不时出来吓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