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中州再无念小姐(2/2)
乌云之下,夜幕沉沉,压得人更加难以呼吸。
辰王府的气氛,胆战心惊!
辰王摔了书房所有的东西,可是,依旧止不住他的暴怒。
韩媛梦小心翼翼地走进书房,“王爷,您先息怒,再让人好好去李家的祠堂找找,东西可能是掉到哪里了。您再等等!”
辰王怒火中烧,“老鼠洞都翻过了,哪有虎符的影子,倒是找到了这么个破玩意儿!”,说完,将一个荷包和一纸情书塞进韩媛梦手中。
韩媛梦不淡定了,她小心翼翼地偷瞄辰王的神情。那女人,用命交换的就是给辰王的一纸情书?!辰王不会被感动了吧,那,她以后可怎么才能跟一个死人抢辰王的心呢!?
辰王瞪了一眼,“等?还等什么?城外大军异动,你以为父皇是瞎子!还是以为,仅凭母妃的花言巧语就能让父皇在寒雪殿日日时时用膳,不理朝政!或者,仅凭你们韩家那几千死士就能倾覆父皇的江山!?你们女人啊,都是这么愚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本王这么多年精心筹划,竟然被一个女人拉入泥潭。以后都不要再让我看见女人!”,语气带了冰,一字一句郑重强调,“包—括—你!”
百花楼的后院,李浩在廊下解下蓑衣,走进屋内,直奔内室床前。急切地问一旁的丫鬟,“我姐姐醒了没?”
丫鬟摇头,“还没”。
李浩温润不在,眼中有急,有怒,有烈火,“是你们下手太重,姐姐脖子上失血过多么?”。
吓得丫鬟噗通一下跪倒,“公子别急,小姐只是醉的太厉害,脖子上只是稍微擦破了点皮。大夫说睡醒就没事了。”
李浩抬手示意丫鬟退下。
这时,床上的人嘴唇动了动,李浩俯身,将耳朵贴近李轶男的唇,只听见一个字“水”。
李浩端来一杯水,小心地扶起李轶男,一杯水还没喂完。李轶男悠悠转醒,眼睛转了转,看着身边的人和物,满眼疑惑。
李浩扶着李轶男躺下,兴奋的手足无措,“太好了,姐姐,你醒了。那些人果然没骗我,他们真的在帮我们。”,
理了理思绪,李浩将这一年的经历讲给李轶男听,还详细解释了今日的行动,“姐姐,我们得到消息,辰王今日要向你出手,想让你先彻底成为他的人,骗虎符。所以,我们就先下手为强了。在你说出藏虎符的地方后,我就抢先去将虎符取回了,同时一路赶向军营,在陈将军的帮助下,已经劝说边关的李家军赶回边关了。陈将军也拿着辰王谋反的证据进宫求见皇上去了。我已经跟他说,姐姐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的,让他在皇上面前给你求个情。我愿意替你去边关杀敌,戴罪立功。现在已经把李家军的兵符上交给皇上,相信他会格外开恩的。”
李轶男泪流满面,更咽着声音,“弟弟,真的是你!这一年都是姐姐不好,太子非君子,可是,辰王才是真小人。是我有眼无珠,差点酿成大错!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我可以跟祖父有个交代了。姐姐陪你去边关,姐姐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你出事。”
李浩摇头,又点头,“不,咱们姐弟一起去边关,以后换小浩保护姐姐。我这一年学了好多,武艺很厉害的,而且还学了兵法,今日姐姐是“金蝉脱壳”“瞒天过海”,我们对付辰王叫“暗度陈仓”“釜底抽薪”,这些都是那个神秘公子教的。”
翌日,李浩制止和揭发辰王有功,但李轶男险些助纣为虐,李家功过相抵,封李轶男为仁义郡主,李浩为仁勇校尉,继承李将军遗志,即可启程前往北疆抵抗北漠的进犯。
城门口,云念轻纱遮面前去送行,“轶男,我期待你凯旋而归!记住血的教训,不要再被被人借刀杀人了!”
李轶男点头,苦笑,她接受这忠言,虽然,逆耳,但,刻骨铭心!
旁边的李浩眸光变了变,虽默不作声,但心底已经翻江倒海。是的,他识别出了这个声音,就是眼前这个温柔端方的女子教会了他“三十六计”、“孙子兵法”,教了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千倍奉还”,更教了他要以苍生为念和平至上。是的,武艺可以保家卫国,但是上乘的兵法是“攻心”救人也一样,首先要“救·心”。
他没有戳破云念的身份,深深鞠躬,长依一礼,“谢谢云姐姐。”,低头,用力逼退眼中的泪。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谢谢她的救命之恩,谢谢她教导自己成长,谢谢她助自己报仇,因为有她,我李浩虽手染鲜血,却依旧内心如玉,没成狂成魔,依旧可以沐浴阳光享受人间烟火,有机会踏上这通向未来的坦荡路途。谢谢!
李浩脑中回想起那句刻骨铭心的点播,“佛祖让我救你性命,可是担心你的灵魂迷了路,千里迢迢派我来渡一渡你!你活下去的目的是什么?是报仇吗?那报了仇之后呢?所以,报仇从来不是活着的意义和目的,除恶扬善才是;然而,错杀或者错救一人的善恶也不是大局,以天下苍生为念才是大爱!”
姬府,云念坐在竹阴下,吃着点心,听着玄天的汇报。
她放下点心,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满目悠然,“所以?辰王被贬为庶民和王妃二人囚禁在辰王府,贵妃只是被降了位份?这是小不忍留祸端呢!那个,陈将军的大公子真的脱了戏服,穿上戎装追着李轶男去了?陈家之前的八卦新闻是什么来着?”
玄天边回想边禀告,“如今的将军夫人是继室。之前的先夫人是皇后的远房表妹,生下二公子后大出血身亡。后来,这位继室以替闺中密友看顾幼子为由时常出入将军府,有一次,陈将军醉酒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夫人,就那样生米煮成熟饭了,陈将军就娶了她。后来生下了三公子。三公子还未满月的时候,大公子外出遭遇了土匪,伤了丹田,说是不能修习内力,还会影响子嗣,他破罐子破摔,就开始日日唱戏,还凭能力成了中州有名的旦角!李将军气得要打死他,夫人出来护着,就这样大公子荒唐了十六年,如今已经二十有四,他这次走时还带上了三公子。听说他们要从军,李将军那样铁骨铮铮的汉子喜极而泣,哭着在城门口送行。之前,我们打听到的八卦是这样的:三公子不学无术,每日留恋在烟花柳巷之地。所以,二公子顺理成章继承了将军府的世子之位。三个公子各忙各的,很少见面,唯一一次合作是帮二公子拒绝陈夫人给纳的小妾。那个小妾是陈夫人娘家的侄女,长得挺美的,是个庶出。大公子知道这是陈夫人想继续安插自己的人,好操控将军府的未来,所以急匆匆地穿着戏服跑了两条街赶回府。三公子觉得自己的藏拙都没能消了母亲的贪婪,知道母亲又在作死,所以衣衫不整地从百花楼跑回府。那日陈夫人办的是赏花宴,这二位出现在府中的时候,可是惊了不少大家闺秀。二人齐齐装醉,迷迷糊糊地去世子院子找二公子喝酒。三人就在一起谋划着破了陈夫人的奸计。她那个侄女弄脏了衣服去事先准备好的房间换衣服,巧遇了将军府的主子,二人在催情香的作用下就滚了床单。当陈夫人带着几个夫人小姐“恰巧”路过时,顺理成章地发现了奸情。可是当她看见床上的人是陈将军的时候,脸都白了。这时世子赶到,说是母亲让自己来扶走醉酒的父亲,以免惊了夫人小姐,可是自己被拉着喝酒,就来晚了。于是,继室陈夫人的侄女入府成了自己的“姐妹”,世子的小妾成了自己老爹的女人。说是,那次事件之后,那个小妾甚是得宠,陈夫人气得大病不起,那之后就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三公子侍疾时道出了这么多年的真相:大公子查出了当年自己的母亲是被这位继室害死的,想要报仇,三公子发现后,用自己的前途作为交换,换这位继室一命。陈夫人千般算计终成空,落发为尼了!这次三公子出发前,赐了那个小妾一碗红花,绝了她步自己母亲后尘的念想,还把人送去陪自己母亲了。嘱咐说自己在大哥手上就是人质,若是二公子出了事,不管是不是她们做的,都会算到她们头上,所以,最好保护好世子。还教育了一下自己的母亲,说,风光都是自己凭能力挣来的,从来不是阴谋算计得来的,他这次会浴血沙场给母亲赚来她想要的荣光。”
云念点头,“陈将军家的基因很好,称得上满门忠烈。那个大公子是怎么看上李轶男的?”玄天想了想,说,“嗯,是八年前。那年李轶男去看戏,发现了一个旦角很不错,就在谢幕之后打算去后台调戏一下,结果,发现是陈大公子。那小丫头瞬间变炮仗,跟着陈大公子骂了足足一个时辰,说陈将军在战场用命换来的陈家的风光就这样被他败坏的渣都不剩,还会让陈将军死后都不能瞑目,没脸去见地下的先夫人,说陈大公子不配做将军府的子嗣,自己一介女流都在为延续李家军的希望而习武,他被一点小挫折打败,不配做男人。那时,大公子突然发现了李小姐蛮横外表下纯洁顽强勇于担当的灵魂,和默默藏拙习武的自己很像,就那样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想法。这次,若是李小姐真的谋反,陈大公子也会带着陈家军支持她的。幸好,幸好主子在中间转圜,避免了好几场惨剧,点燃了很多人的希望。他们未来都会找到适合自己的生活,一定会很幸福的。”
云念敛眸,郑重其事,“玄天,这次我在开导李浩的时候,更加明确了我存在的意义。所以,我不想再做娇小姐,打算扮成公子走出去,去帮助更多的人。我把用在皓月阁的复式记账法和财务管理知识告诉了父亲,父亲已经在姬家的生意上推广,就是那个投资回报分析,他们用的不够好,尤其东周那边,父亲近日就要派人去巡查东周的生意,正好,我打算主动请缨。皓月阁在东周的势力不是也需要加固么,我刚好带你们亲自去看看,好好调教一下那边的孩子们。”
云念突然眼含憧憬地望向远方,“去东周之前,我要先到北漠看看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翌日清晨,城门刚开,一辆低调的小马车就慢悠悠地驶出了中州。
中午,姬府传出念小姐外出寻访名医的消息,自此,中州再无念小姐。
姬夫人站在空荡荡的院子中,脑中回想着这十几年的欢声笑语其乐融融,不禁眼眶湿润,抬头对着身旁的姬衡说,“老爷,当初子陌离开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么伤心,我怕是这辈子都不能没有念儿,要不咱们跟着她一起去吧!”
姬衡轻轻揽住自家夫人,语气中也是满满的不舍,轻声安慰着,“夫人,这孩子虽是女子,可凭借她的才能将来是要成就大事的,不能总绑在我们身边。之前咱们帮助过李家,那位好像有所察觉,所以现在北疆不适合咱们过去,上面那位若是知道咱们去了北疆,怕是会生出猜忌。现在皇祖母也已经辞世,咱们在中州确实没什么可留恋的,要不咱们悄悄回南召吧。南召是我的故土,日后那位发现了也说不出什么。而且,我觉得,念儿此去之后再也不会回到中州了!我们就回南召安顿好等着她!”
姬夫人用帕子轻轻拭去眼角的泪,重重点头,“好,老爷,咱们今晚就出发。家里也没什么好带着的,就让管家把念儿院子这些夜明珠给悄悄运到南召就成!”
日后皇帝发现姬家夫妇遁走,并且整个姬府只剩下四个看门的,府内都差点搬空的时候,他勃然大怒又无济于事,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