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二次葬(2/2)
基本所有都差不多了,随着曹师傅一声令下,男人们挥动着铁铲或是锄头开始挖坟,没一会儿就已经挖到深埋在地底下的棺材。
由于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加上潮湿,虫蚁又多,棺木早就腐朽不堪,没用什么力气便打开了,甚至还能看到许多虫蚁翻腾在泥土间。
而曹师傅则灌了几口白酒喷洒在坟墓周边和骸骨上,意为驱邪。也有说法说若是白酒喷洒到的骸骨呈现白色,则视为吉利,若是红色,则是不吉。
做完这一步骤,刘叔他们先慢慢清理着棺内的那些杂草泥土什么的,而刘姨也打着热水放到陶盆,加了一瓶白酒,又放了从村中特意摘来的柚子叶,然后放到旁边放凉。
在用白酒兑水浸泡柚子叶来清洗尸骨,以此消除尸骨上的戾气,名曰:“净身。”
在很多地方都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灵魂,生前灵魂依附肉体而存在,死后肉体消亡,而灵魂保持不灭。亡灵的威力很大,它能够对生人,死者的亲属产生作用,或福或祸。
当然,除个别魂魄除外,比如非正常死亡的灵魂,若是生前被人害死,那么他死后,魂魄定不能够安息。
除了每月需要承受阴风洗涤,而慢慢忘却生前之事以外,剩下的只有戾气,心中心结未解,就会想要进行报复,以此来发泄自身的不满和享受报复得来的快感,因此凡是非正常死亡的灵魂必然作乱人间。
这时,刘叔他们也已经清理的差不多,在清理最后的腿骨时,发现左边的一节小腿骨被延伸到坟墓里的树根缠绕在一起,有些还长进了腿骨里,看着就跟从骨头里长出来一般。
刘叔愣了愣问曹师傅该怎么办,他看了看叹气说这就是为何他会喊疼的原因,都长进骨头里了,能不疼吗!
刘叔沉默着没有说话,而在我旁边的刘姨则抹着眼泪,喃喃地说:“这得多疼啊,他老人家还在时,可是最怕疼了。”大家一时都沉默不已。
最后没办法,只有把树根砍了,想办法把树根从骨头里弄出来,虽然导致骨头裂开了一些,但若是不拿出来等会根本没办法放到金坛里面。
曹师傅和请来的那位老人用白酒净了手,挽起衣袖下到墓坑开始捡骨,而刘姨端着放凉的柚子叶水和刘叔俩人用布巾慢慢清洗着尸骨上的泥土碎屑。
这个步骤不能够假手他人,须得死者直系亲属亲自净身,若是死者没有直系亲属可让其亲戚或是好友代劳。
而那些亲戚也开始焚香,在大棚另一边支起一个简易的架子,用小木条排列固定好,在再上面铺上一层白色的麻布,等刘叔他们清洗完毕在放到上面进行烘干;整个过程都非常庄严。
而此刻的曹师傅可没有前面想要拐带我的那副无耻形态,整个人的气场完全像换了个人,表情严肃,目光犀利。
大家也都很默契的没有说话,就连刚才那几个叽叽喳喳的小朋友此刻也安静下来,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在那里好奇的看看这里,看看那里。
在烘干期间,曹师傅让刘叔把盛装骸骨的金坛拿出来,点燃一根香,在坛内熏香,嘴里念念有词,过了一分钟又叫刘叔拿来五谷,(即:稻,黍,稷,麦,菽五种。)围着金坛一边放五谷一边念着口诀,每放一种就要围着金坛走一圈,最后在投放六枚铜钱,(现在都使用硬币来代替)寓意着家里五谷丰登,钱财不断。
然后将烘干好的骸骨从下至上摆放到金坛内,使整副骨架呈蹲坐或是打坐状态,再把一些陪葬品小心放入坛里,当然只能是小物件,也可以不放,主要看主家的意思。
最后在坛子的盖子上写上死者的姓名,生辰八字,在盖上,这个过程也算是完成了一半。
最后由刘叔拿着一块大红布包住金坛,将金坛背在身上,而刘姨则在一旁帮忙打着一把黑色的伞。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由曹师傅开路我们便前往先前选好的埋葬地。
选址的地点是在小松林旁边的一处山腰上,背靠青山,面朝东方,还可以看到村中房屋和环绕着村子的那条河。
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为何选在这里,但是一眼望去视野开阔,青山绿水,心情也是宽松了不少,觉得这个地方选的是真的很好。
等到挖好坑,刘叔抱着金坛小心的放到墓坑,在放的时候一定得是头骨正面对着外面摆放,而金坛也是半埋起来,并没有全部埋葬,然后由大人领着小辈们焚香跪拜,老爹也带着我给刘爷爷每人上了一炷香,磕头跪拜。
一切都弄好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半,大家都在张罗着切菜煮饭,顿时欢声笑语,好不热闹,与在小松林里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活人进新家要请人来吃饭暖房,而迁坟也有这个道理,我们在这里做饭吃饭,也算是来刘爷爷家这里吃一顿暖房饭了。
我一边烧火一边看着那几个小孩去采这山上的野花,有意思的是,他们采回来后都跑到金坛面前摆放,还奶声奶气地说着什么保佑之类的话。
突然感觉旁边坐下一人,我转头一看,是曹师傅,此时他已经没了刚刚那严肃表情,笑眯眯的,又恢复了他老顽童的形态。
我愣愣的眨了眨眼,看着他没有说话,我可还记得老爹的警告呢,可是曹师傅就没那么多顾忌,趁着老爹在那里忙着没注意到这边,他又靠近到我耳边,说:
“怎么样,很有意思对不对?要不要跟我学?我可告诉你啊,我还没有收过徒弟呢。”
听完我连忙躲开身子,对他说道:“我爹不让我跟你说话,不然我就挨揍了。”
曹师傅一脸莫名的嫌弃,哼声说道:“嗐!你别听他的,就他那面瘫脸,油盐不进,闷葫芦的模样,也难怪只有刘正这么一个好兄弟,活该!”
我心下汗颜,嘴角抽了抽,您老在他亲儿子面前这么贬低他的父亲,真的好嘛……
对于曹师傅的死缠烂打我是不敢多说一句,怕回去又要被老爹罚我多跑几公里,那还能活吗,我可不想触那霉头。
然而对于这个老顽童我还真是小看了他,我走到哪里跟到哪里,一直在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虽然我的确对于这阴阳之事好奇,也喜欢听许多稀奇古怪的故事,以前觉得没什么,纯属好奇。
可是自从知道自己在松林里见到的不是人以后,我心里莫名的就有了些害怕和敬畏。
现在还被迫戴着一条无时无刻都可以看见鬼的项链,我头都大了,更何况还要我去学习阴阳术?那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嘛!
这时,我突然想到,对啊!现在曹师傅不就在我旁边吗,直接让他帮我把项链摘了不就成了?
说干就干,我赶忙制止了他叨个不停的嘴,讨好笑道:“哪个,您能不能把这链子收回去?您看,您给我戴着也是浪费不是?”
曹师傅一瞬不瞬的看着我,意味深长道:“没法儿摘,我下的那个禁制是包括所有人的,更何况现在链子已经主动认你为主,若是强行摘下来,也没用了。”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