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中原之殇（2/2）

秦牧没有搭理女孩，自顾自的说着什么，将手中的残枝扔掉，站了起来。

“好好睡一觉吧，明天早上，我们就能达到坞堡。”

远远的，秦牧的声音从山洞外面传进来，背后，是张碧瑶柔弱，而又坚毅的身子。

……

大扫荡又开始了。

因为赵王对鲜卑族用兵，所以各方兵力财物都向着昌黎聚集，这些分散开来的胡族士兵，便是以扫荡的方式，在搜集资金。对于胡族来说，是没有军粮这种东西的，所有粮食都可以就地获取，最方便的便是汉人，两脚羊，特别是汉人女子，晚上淫乐，早上杀了烹饪。

相比较汉族男子来说，汉族女子和小孩的肉，算得上是最好的粮食，柔嫩可口，比之男子和老人要好上许多。所以在扫荡的时候，胡羯士兵都选择将男子杀掉，而将女子带回军营。毕竟，男子时不时的还有暴动的危险，虽然只不过给他们闲暇之时，填上一点血腥的彩头罢了。

事实上不止是胡羯，所有胡族，包括鲜卑，羌族，都是如此。汉族，最低位最为低下，最为卑贱的种族。

而此时，大军聚集，风云变幻，几十万人的吃喝便靠在这扫荡的队伍之上，一时之间，只见胡羯的骑兵四处奔波，许多平时有意无意拉下的村落，这次都遭了殃。毕竟邯郸距离昌黎就那么远一点，最先遭到洗劫的，便是这些地方。

轰隆隆隆。

仿佛挖土机开过的声音，一匹匹上好的塞外胡马聚集起来，为首一人身着上好的军甲，一看便与那些普通士兵不同。这是一个骑兵小队长，负责这片区域的扫荡。能够参与扫荡，并且担任队长一职，可想家中或多或少有些势力，要知道，在这种扫荡之中，只需要叫上规定的“军粮”（两脚羊），其余扫荡过来财物都归于自己。后赵皇帝石勒统治时，为使胡人人口超过汉人人口，北方汉人被大量屠杀。自上代赵王石勒规定，汉人被称作“奴仆下才”的同时，要尊“胡人”为“国人”，违者斩。石勒规定胡人可以任意索取一般汉人的东西，汉人不得反抗辱骂胡人，甚至他的开国汉臣也常被抢。所以在整个中原，胡羯可以算得上是肆无忌惮。

“哷哷哷哷。”

一勒马缰，十几匹马在这里停下，回合起来。胡人天生便是马背上的玩家，即便现在有马镫这种东西，也丝毫不能减低胡骑的震慑力。这里不过是十几骑罢了，等到更多人回合在一起，将要将他们今天的收获带到军营之中。

“一，二，三，四……恩，怎么少了几个？莫不是玩儿疯了？”

那小队长模样装扮的胡羯士兵皱了皱眉头，一脸的络腮胡，显得凶神恶煞的样子。他丝毫没有怀疑消失的几人会被杀，在这附近，除了那个大的坞堡之外，根本没有可以与赵军相抗衡的势力，即便只是十几人的士兵。而那些坞堡，也只敢龟缩在里面，寸步不敢外出罢了。

而与之作战的鲜卑族，被赵王大军层层围困，自身难保，又怎会出来对付他们这些散兵小脚色呢？

至于那个坞堡……

想到那个足足有三千多户人家的坞堡，即便是在整个中原地区也算得上是大势力了，而且被人聚集起来，统一指挥，分发武器，颇有些难办，自然不会与那些散兵游勇相提并论。所以一般时候，这些胡兵也不会将他们作为猎物，刻意的绕开他们，向着那些人烟稀少的村落进攻。

更何况，听上面的意思，这些坞堡留着，并不是不大，而是靠着他们不断的吸引一个，又一个零散的汉人，将他们聚集起来，等到要用的时候，便一网打尽，剩的再去荒山野岭的，一个个的找。

一样一想来，那胡羯士兵无不佩服上层人的智慧，与其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其捣毁，还不如暂且留着他们，等到以后用的时候，再行取用。反正对于他们来说，汉人不过是可以四处行走的食粮而已，早杀晚杀，不过时间问题。

更有人觉得，像是豢养牛羊一般，也是不错的想法……

而如今，战事已经达到紧要关头，胡羯族本就是游牧民族，不擅耕种。而中原地区的汉人逃的逃，死的死，抓的抓，赤地千里，根本没有粮食，吃人肉便再次提上征程。

更何况在这样战事吃紧的时候……

想到这里，那小队长眼中便闪过一丝寒光，嘴角扯出一丝狞笑。

打量了下大家的收获，被裹在马背上哭泣挣扎的妇女，小孩，还有大包小包，用裹布装起的包裹，只有从露出来的那点点金色，或银色的亮光中，能猜出些什么。队伍里面没有汉族男子，没有汉族老人，有的，只有那钢刀上还未散去的血雾。士兵们脸上带着笑容，高谈论阔，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意，想来这次行动收获颇丰。

看到这副模样，骑兵队长点了点头，大手一挥，十几匹战马，带着他们主人的成果，向着回家的方向奔去。

就在落日的余晖中，十几匹战马消失的地方后面，那座不高的山上，秦牧全身飘散着雪花，淡淡的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他的食指不停的敲击着手中的青铜剑，像是在倾听什么，思考什么一般。不知过了多久，秦牧看了看天色，已经微微有些黑暗，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向着山洞走去。

坞堡么？希望你能给我想要的。

背负着双手，秦牧的拳头狠狠的捏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