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于漳（2/2）

徐湘元抓着她的手看向来人，“不知几位是？”

那锦衣华服的郎君一把收起折扇，拱手道：“某于漳，见过徐二娘子。”

顿了一下，他又看向徐衿元，“见过徐三娘子。”

于漳。

徐衿元蹙眉，再看周映之，见她一脸无奈便猜到应该是老太太的意思，想要叫她与于漳接触接触，相看一番。

站在于漳身后的几位郎君也都相继作了一番介绍。

周映之已经看出徐衿元对这于漳无意，只是她已受人之托，只好硬着头皮请于漳鉴赏，“于郎君，请。”

于漳‘唰’的一下展开手中折扇，晃着扇子到了桌前，“那某就先请了。”

他先是垂着头细看了一遍，又用手指在上抚摸了几下，随后胸有成竹的说道：“这是龚奇文龚先生的春日海棠图，传闻是龚先生前往登州游学时所作，正是因为作了这幅春日海棠图，龚先生才名声大作，后来被传为书画大家。”

说到此处，于漳又合上折扇敲了一下手心，“只可惜，作了这一幅画之后，龚先生后期留下的画作可谓少之又少，现如今流传的大多是他成名前留下的画作。”

其他几人纷纷点头，不时附和两句。

“想来是世家名人多少都有些傲气，若人人都能求来一幅龚先生的画，那这画也就不值钱了。”

对于这个说法于漳还是比较认可的，不过他更关心的还是这画是打哪来的，要知道这幅春日海棠图可是价值连城啊。

“这幅画乃是龚先生的得意之作，不知世子夫人是从何而来？”

周映之也不藏着掖着，很是大方的告诉众人：“这是阿耶从前朝的齐王府里抄来的。”

英国公年轻的时候也是跟随太祖打过天下的，战乱的时候抄家一座王府并非什么稀罕事。

不过于漳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太高兴，一群只知道打仗的武夫，这样的名画落到他们手里真是暴殄天物。

心中虽这么想，但面上依旧带着笑意，“传闻前朝的齐王很是痴迷书画收藏，看来这龚先生的春日海棠图几经辗转之后到了齐王的手里。”

周映之笑而不语。

见他已经说了这么久的话，徐衿元却并未注意到他，只一味的盯着桌上那幅春日海棠图，于漳捏着扇柄的指骨微微用力，“某瞧徐三娘子愁眉不展，可是对某的话不太赞同？”

徐衿元没想到于漳会这般大喇喇地问她，不过她确实对于漳的话有些不赞同。

“确有不赞同之处。”

“哦？”于漳挑眉。

“龚先生确实因为这幅春日海棠图而闻名于天下，可这幅画却并非龚先生的得意之作。”

“何以见得？”

“这幅画美则美矣，却没有灵魂。不知于郎君可有见过龚先生于成名前留下的画作，那些画比起眼前这幅更加鲜活，其中更是以‘踏春图’为之最。”

“三娘是在与我说笑吗，一幅画而已，哪来的灵魂。”

“画作可以表达出作画人的心境，它所要传递的就是它的灵魂。”

“请恕某不敢苟同，三娘所说的‘踏春图’名不见经传，而这幅‘春日海棠图’却闻名于天下，这还不是得意之作吗？”

这徐三娘怎么回事，为何句句与他作对！一幅画能有什么灵魂，简直闻所未闻！

“你错了，这幅画之所以闻名于天下是因为它是龚先生的成名之作，而成名之作不代表得意之作。”

于漳握着扇柄的指骨已经微微泛白，“徐三娘子何以这般笃定？”

“我三姐可最是痴迷龚先生的画，她曾翻遍前朝古籍就为了能多了解一些龚先生的生平，我敢说，如今这天下，再没有比我三姐更了解龚先生的人了。”徐清元小脸埋在厚厚的皮毛里，信步踏上了水榭。

于漳疑惑的看了过来，“这位是？”

“这是府上六娘。”周映之将徐清元拉到了跟前，“这位是于郎君。”

徐清元娇俏的行了一礼，“于郎君好。”

“诚如六妹所说，我曾翻阅过一些古籍，其上记载，前朝裕王宠爱王妃，遍寻天下能人为其作画，时年正值龚先生遭逢大难，与其他几位好友被一同抓进了裕王府，因龚先生画作传神，裕王妃便将龚先生强留在了身边。”

徐衿元手指点在石桌的画卷之上，“后来裕王妃生辰，遍邀宗亲大臣，龚先生于宴会上做春日海棠图，裕王妃大加赞赏，龚先生之名便开始流传于众世家贵族之间。”

她微微垂眸，手指划过画上的一树海棠，“对于龚先生来说，作这幅画并非出于他的本意，只是他惧于权贵，为讨好裕王妃之作，是以这幅画美则美矣，却没有灵魂。”

于漳嗤之以鼻：“不过一些野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