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成本最低的爱(1/2)
她是我的旧同事,病休很久,与大家断了联系。单位里有过关于她的种种传闻,说她的病轻了,重了,甚至好几次威胁到生命。然后无一例外地叹息说:难为了她老公,娶她时,她就不是一张白纸,结了婚,又要背这么重的负担。言外之意都觉得她老公很不值。
说来丢脸,被病折磨得实在不想活下去了,我吞了一百粒。也就是那天,洗完胃,在医院的大厅里,偶然遇到了她。坐在医院人声嘈杂的大厅里,我跟她说起我的病。我很悲观,我说我无数次想死,因为拖累家人。她拉我的手,轻轻地说:不能这样想。
再往前走一步,就会柳暗花明。我家那位总和我说:你可别死,死了我再娶,成本太高。成本高?这怎么听怎么是句薄情的话。
她自己先被这句玩笑话给逗乐了。她的病我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只是听她说身体某一处不停地增生,然后要不停地手术把增生的部分切掉。大概是为了劝慰我,她说起她自己的事。
结婚前,她有过一个青梅竹马的男友,两个人爱得很深。可是,他得了骨股头坏死,那么高大威武的男人却像不倒翁一样站不住。他住医院,她每天去陪他。他提出跟她分手,她死活不同意。渐渐地他再也站不起来了。坐在轮椅上,他变得暴躁悲观。某一天早晨,她买了新鲜的豆浆油条敲开他的房门,看到的是他很安详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他在给她最后的信里说:我终于可以不背负沉重的感情债活在你面前了。
她笑着看了看我,很平静地说:那天清晨解脱的是他,而被打入地狱的人是我。她一再觉得是自己的爱害死了他。如果她不那么爱他,放开手,或者他可以继续活下去。这种想法像疯长的绿藻,几乎让她窒息。偏偏祸不单行,她的父亲得了癌症,没过三个月就走了。她拼命压抑心中的痛苦,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很快她的身体就承受不住了。她说:那些日子,每晚我都有从楼上跳下去的*。我觉得没有人能救得了我。有人给她介绍对象。她想:看一看吧,如果他肯娶她,她就嫁。或者可以不这么痛苦。她说她那时真的是神志不太清醒,把结婚当成一根救命稻草了。说这话时,阳光透过医院大厅里高大的橡皮树落到她脸上,她的脸上有透明的光泽,那是幸福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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