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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灰蝶(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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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从城分开之后十年以来,那也是她唯一一次写信给你。

“还记得吗”,她在信中写到,“你最后一次跑来看我,我陪你去求过签的那个玉慈庵吗?”

“在你离开之后的第二天我又去了一次。”

“但让人奇怪的是,我摇出来的那支签上面的偈语诗是用梵文写成的。那个主持她只肯给我讲起偈语诗所牵涉的一个古老的佛经故事,但其中的旨要她说还要靠个人的根器去慢慢证悟。”

“那个故事发生在某个遥远的国度。说是从前有一位公主,有次一个人去到野外踏青时无意间发现了一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花,她很是好奇,就摘了下来,一边走一边拿在手里*,后来呢,就不知把它随手丢到了什么地方了。”

“但在那一天以后,一连有好几个夜里,她总是梦见一个影影绰绰看不清楚的老人,来向她索要那支花。——那支她摘掉后又已经丢掉了的花儿。她害怕了,于是就把这事告诉了她的父王。”

“国王就派人搜集了许许多多很贵重很漂亮的花儿,几乎摆满了她摘掉那支花的地方。还让僧侣为此做了一场很大的法事。”

“但是那一天的夜里,那个人又来了,口口声声地说,它只会要已经被她丢掉了的,属于它自己的那一支。不属于它的,即使是再高贵再美丽的它也不会要。”

“就这样一天接着一天,只要那个公主一闭上眼,就马上会看到那个向她要花的人。”

“再后来,那个公主终于因为心力交瘁而死去了。”

“当时我也不明白这里面能有什么禅机,但后来,当我在酒精和大麻的迷幻中贪婪地咀嚼着我们曾一起度过的每一个幸福的瞬间时,当我离开了他,从那个没有爱情的婚姻围城中,从那场可怕的漫漫噩梦中恍恍惚惚的逃离开来时,我却突然间像是一下子站在了极高极高的大山之颠,飕飕的扑面而来的凉风赶走了我身边的重重的阴翳……我一下子顿悟了,顿悟了……我终于明白,那个故事对我到底意味着什么。”

“对于一个女人——即使她贵为公主,有时无意间做错了一件哪怕她自认是很小很小的事,不管这之前她是出于怎样地不小心,也不管她事后作出多么大的努力企图去予以弥补——她终究都注定逃不过命运之神的摆布与折磨——直到死去。”

“哎,我真傻,我恨自己真傻。”

“我回忆起第一次开始慌乱地躲开你的眼神的样子,第一次在你的面前讲话开始结结巴巴的样子,第一次一个人坐在写字台旁把火热的脸颊贴在带锁的日记本上的样子,我就知道那时候我那幼稚的心灵里就开始长出了一种叫作柔情的烦恼,而且这一生都注定只有一个人才能把它医好。”

“但我那时为什么偏要选择等待呢?”

“固执的,漫长的等待……”

“等啊等啊,似乎非得计较你亲口对我说出来那三个字才肯甘心……”。

“我就是人们说的那种做梦拾到黄金的人,梦还没醒,就把它花掉了。走到这一天除了我自己我又能怪谁呢?”

“后来,在我知道了留给我的日子不多了的时候,我就又回到了城,因为这里曾经留下过我一生中最快乐的那段时光。”

“这半年多以来,我几乎每天都要再回到大蜀山回到我们曾走过的那些地方,重新的再把它们走上一遍。重寻那些曾印下我们俩的脚印的曲折的小径,重寻那些曾倾听过我们俩歌声的长满苍苔的岩石……”

“我的爱,——请原谅我在离开之前使用的这个没有征得你认同的、冒昧的、僭越的与奢侈的称谓吧,——如今,我感到自己像是一个即将出发作第一次独自远行的孩子,心里面对那远方——山峦背后的山峦、天空之外的天空充满了欣喜和憧憬,行囊里装满了你留给我的岁月它永远都不能洗涤的记忆。在那里,遥远的、真正属于我的一个人的天国里,他们即将化作每一首会被重新吟咏的诗和每一曲会被重新弹响的管弦。我既不能指望在今世里用神奇的笔将青春的仓促一并勾削,那就让我相信在那里我可以把我们的故事去重新改写吧……于远处、那将熄未熄的天际,我已看到他张开了双臂,正静静的迎我走来……我感到我的心也已向他飞去,他微笑着,看着我,用他的温柔的怜爱的眼神轻轻抚平我一路走来时那披荆斩棘的疼……”

你怎么能够忘却的了大蜀山上的那个晚秋呢,你怎么能?

岁月之镐已将它掘成了烟波浩淼的海,里面汇聚着的全是此生所有关于她的那种有资格配被你称之为‘爱’的惊涛洪波。

每天早上,你们都要一起去大蜀山。一路上你都默默地在她身后注视着她的背影,甚至不肯眨一下眼睛,像是怕她突然间会化作一只轻捷的鹭鸶然后轻轻地飞走。

晚秋的大蜀山正淹没在丛丛的红枫深处,晴朗淡蓝的的高空没有一丝云彩。青草早已经被染成了浅浅的金黄,满池的枯荷一边一脸憔悴地徒劳回味着盛夏里自己曾经摇曳着的曼妙身姿,一边用心聆听着随风飘来的野菊花和桂树偶而间的呢喃私语,以及从更远处传来的高一声低一声风铃般的鸟鸣。

那些日子你们常常坐在山顶上的一棵松树下默默相对,仿佛冥冥之中被那种叫人心碎的甜蜜浸透了的两个人都早以预感到——那将是你们俩此生一起走过的最后的一段时光了。

“你读过穆时英的那篇小说吗?”,有一次她幽幽地。

“讲的是一位因为顾忌太多而终于未曾吐露心迹的男子,数年后,等他下定决心向那个心仪的女子表白时,那女孩却早已嫁了人”。

她定定地望着你,两个美丽的眼睛一眨不眨,嘴角似乎也因为紧张的缘故而下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啊……像是泓神秘莫测的潭,吸引着你从她身边滑过,朝里面游了进去,游进了那波澜不起的止水深处,你看到了里面沉淀着你过去的所有的梦想的碎片,它们重重叠叠地交织在一起,正被洗去那昔日里的封尘与蛛网,一点一点地明晰起来了,鲜艳起来了……逆着节节推进的生命之竹,你又一步一步地沿着一路走来的岁月屐痕慢慢地往回走,慢慢地转烛于那很远很远的从前,你又看到了当年她那天真无邪的眼眸,她那调皮可爱的神情,你又想起了当年她有意无意间用手指碰触你时那种奇妙的感觉,她贴近你时口里吐出来的丁香兰花般的气息……浮起来了,浮起来了,浮起来了……春天回到了大地,百鸟啁啾的田野里,那白色的牡丹,鲜红的百合,黄色的玫瑰,紫色的马莲花……都在草丛中探出了自己的头,绽开了那惹人爱怜的笑脸,你置身在了万卉齐放的花的海洋里了……浮起来了,浮起来了,浮起来了……你一个人泛着一叶扁舟在随波荡漾,澄澈的,碧玉一般的绿水正被小舟轻轻地划开,有几块漂累了的白云在懒洋洋的俯视着你,还有那蓝蓝的天,那暖暖的日头,那郁郁葱葱的、静悄悄的后退着的两岸……浮起来了,浮起来了,浮起来了……你化身成了一只白鸥一只海燕,脱离了现实的羁绊而在茫茫无边的大海上翱翔……你化身成了一个明心见性超然物外境入菩提恍惚莲界的入定高僧,忘却了凡人的所有痛苦与烦恼,逍遥出尘了,遗世独立了……浮起来了,浮起来了,浮起来了……某一天,她偷偷的,羞涩的告诉你他写了封信给了她。——羞死人了,她说……哦,起风了,清潭上开始漾起了层层的涟漪,一组组画面开始起皱,模糊……是谁藏在这生命的潭水深处,将人世间最美好的时光一丝一缕地悄悄抽走……风终于愈来愈大,潭水也剧烈地摇摆起来……

“你哭了。”一个声音隐隐约约地漂了过来……一只手在你面颊上轻轻地拂拭着……

是啊,你哭了,多少个无语的夜里,你曾默默地祈祷过,哪怕她在人世间仅作一天你的妻子你也不枉此生了。

但是那时你也只是拉了拉她的手,在上面印上深深地一吻,然后跟她从容地说起了亚瑟王和郎斯洛的故事。

你说郎斯洛是亚瑟王时代最伟大的一个骑士,他又是亚瑟王最忠实的朋友。但就因为他没能制止自己爱上了桂乃芬——亚瑟王也爱着的女人并接受了她的爱,结果呢,他间接地害死了他最亲密的亚瑟王。再后来,桂乃芬做了尼姑,他也当了修士。两个人也先后在忏悔与自责中郁郁而终了。

“他是我们的亚瑟王”,你压住心头的轰雷掣电,轻轻地像是在说给你自己……

“他比我更爱你,也比我更适合你,如果那样的话,你和我都会终生活在他的阴影里的”。

雪终于停了,那无尽的,唯一的白色掩盖了你来时的那两行参差的脚印,它们仿佛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又仿佛是一下子刚消失了的。

你掏出火机,默默得点燃了带来的那卷黄纸。又轻轻地把那封信搁在了上面。

看着那嘶嘶地燃烧着的火苗,你最后一次吟咏起她在那封信里夹着的,写给你的那首诗。

有一瞬间你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失去重心的风筝那样下意识地打了个趔趄。

而那封信顷刻之间就化作了一只灰蝶,随着那萧瑟的冬风,翩翩起舞着飞向前方。

追逐着她那渐行渐远的倩影,远远地,你看见一个小小的教堂偃卧在积雪之下。

教堂的屋顶上极不协调的矗立着一个巨大的十字,它此刻正无言地指向那灰蒙蒙的,神秘莫测的苍穹。

你想起了在圣经的《新约》上说过,天父给人间派来了圣子*,他抵制了撒旦的百般诱惑。最终被钉死在耶路撒冷的十字架上。于是,世人就被救赎了。

曾经为了两个你最爱的人,你毫不迟疑的将自己的一生神圣地钉在了心灵的十字上,至今都还流着汩汩的血:

真的就带给他们的是幸福吗?

在呜咽的风中,你慢慢得,慢慢得跪倒在了雪地里。

沉默着,

——问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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