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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春用来说七月的那些个话，虽是带着夜场里惯有的风月，但却也并未过于夸大了去。先不说七月别的，只看那一双眼，尖的眼角，长的眼，又惯常勾出上扬的眼梢，即便是不笑时，都已然勾魂模样，但凡见了的，有几个能逃脱的去，又或者，有几个会想逃脱了去。

只怪七月这日只是草草描了两笔，来不及勾出那千娇百媚，若是早知道出门要遇佛，她便也不会只是就着半暗不明的倒映，廖廖拍红了面，而那刻意造出的红润，到现下大约也已褪去，而七月原本的肤色，是一种青白颜色，这样的颜色，放在日光灯下，是一种惨惨的白，而这VIP包厢里，虽只是昏黄暗晖，怕是也好看不到哪去。

可世间万事却总是离奇难料，偏偏就是这一身青白颜色，得了佛青睐。

而七月呢，七月却是真真在看那一双眼，这可真是一双干净的眼，仿佛凡尘万物都入不得，可这样干净的一双眼里，此时却是再清楚不过一个她，竟是失了魂般的愣忡忡神色。原来，曾当何时，似也是有过这样一双眼，也是这样看着她，七月只当早已忘记。

转头出来，几步路，便又从水晶迷宫回到妖精世界，轰隆隆的乐声，群魔乱舞的池，红男绿女摇摆的好不快乐。七月却只觉得头昏昏的胀，父亲沈傅实憔悴的面容，望着她满是悲悯的眼。而那个年少少年，站在南城城墙落日的余晖里，喊她，“青青——青青——青青——”

七月歪歪斜斜挤到吧台边，头上已一层薄薄的汗，大春早已不知去向，酒保文之亦忙得脱不开。只大约是七月脸色真的不大好看，便挑了空的过来，低声问她，“七月，怎么了？”七月只是摇头，文之便把那放在台下的青色调酒复又端了上来，被七月咬了的红樱桃也重又换上新鲜的，另一头的客人又在叫，他便只匆匆说一句，“只是果酒，喝不醉的”，似又觉得她还是不会喝，又转头来说，“我请你。”说完这句，却已急急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