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成长的脚印（2/2）

没有和蔼的爸爸的回答，更可怕的黑暗用沉默回答她。

三三惊恐的头发竖起来，她在黑暗中去摸灯绳，是在二姐睡觉紧挨着的西墙上，靠近炕沿的地方，她的手脚她的浑身都是战栗的，当她终于摸到那根灯绳的时候，有一种安全感些许返回到她的身体里，她拉下灯绳，灯没有亮，屋子并没有像她希望的立刻从黑暗中摆脱，她一下又一下的拉，没有，没有光亮跳出来让她解脱恐惧。

黑暗中，更加惊悚的三三跳下大炕，光着两只小脚，摸索着走到了外屋，外屋有冷冷的过堂风吹到她的身上，让她打了一个寒战。她加快速度摸索到妈和爸睡觉的东屋，摸到炕沿，飞快爬上去，扑到爸妈的被窝上，竟然也是空的。

绝望的三三终于在黑暗中哀哀哭泣了,她瑟缩在父母的被窝旁，昏头涨脑的不知所措。

最后，她一定是再想去厢房里找哥哥们，她哭着鼓足勇气，又摸黑下地，出了东屋，摸向外屋的门，门竟然拉不开，她摸索门闩，门闩是开的，她拼命要把门拽开，门在外面上了锁，铁锁在门外回应她，她无法打开。

冷风吹着哭泣无望的三三，她返回东屋，趴在窗户前歇斯底里的冲着前面的厢房喊：大哥，二哥，大哥二哥……厢房用黑暗和安静吓唬她。

三三返回灯绳的位置，用手抓牢灯绳，不停的大哭，不停的拉着灯绳,她终于在放弃了所有的希望以后，拼命嚎啕。

三三唯一不敢放下的就剩这根灯绳了,她的手一直攥着它,身体爬到窗台前,拼命看着黑漆漆的外面，三三哭,大声的哭,有时好像听见了声音，就停止哭叫，然后希望破灭后，她会开始无助的哭号。

不知过了多久，三三哭哑了嗓子,觉得嗓子里好像肿出了一个大疙瘩,不能发出声音了，一夜的绝望和恐惧让她疲乏极了，就手里拽着灯绳,趴在窗台上，睡了。

淑兰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赶回来,进屋看见三三就蜷缩着趴在窗台上睡着,那根长长的灯绳死死的拽在她的手里,三三身上什么也没有盖,炕上的热乎劲经过了这一晚早已经冰凉了,淑兰心里一颤，站在炕沿那叫三三,三三一点反映也没有,淑兰疯了一样的爬上大炕,抱起浑身已经像个火炭一样的三三。

淑兰惊骇的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三三从这场大病里慢慢好起来,几天后她睁开眼睛跟守在身边的妈说:妈,我身上压着一块大石头,沉得都要压死我了。

淑兰流眼泪:三三可退烧了,又捡回一条命。

上午，三三去北院,北院家有四个闺女，她们一块玩耍。

小玲也来找她们,小玲和三三，扎着一摸一样的两根大辫子,个头也差不多高,老远看去,活像一对双胞胎。

北院四个闺女的妈在灶前烧火做饭，瞅着走近的小玲：小玲越长越像她奶奶。

小玲不爱听这句话，别扭的皱两下鼻子，不搭腔。

淑兰站外屋地喊小玲和三三,姐俩回来看见妈很高兴的样子。淑兰说：快进东屋，大炕上有好东西。

姐俩飞一样的跑进去,看见大炕的正中央铺着两条长长的围巾,一条红的一条绿的。她们没看见坐在凳子上笑看着她们的风尘仆仆的爸爸。

这是姐俩看见过的最漂亮的东西了,她们都两眼放光，盯着眼前的美丽的围巾，甚至不舍的用手触碰它们。只是拿眼看着,两条围巾闪着亮光,绿的纯绿,红的纯红，都是布满小巧的窝眼状的花纹。

这是你爸上城里给你俩买的,一人一条。

姐俩听了妈的话并没有动。

三三的眼里露出失望，妈的话虽然意味着自己要得到其中的一条，但是也意味着自己就失去了拥有另一条的机会。

而小玲欣喜的眼神没有改变，自己能够拥有一条就很知足。

妈说：小玲是姐姐,劲着三三挑。

这一回,小玲竟然顺从的冲妈妈点了头,她喜欢这两条的任何一个,三三挑剩的她同样喜欢。

可是,三三不愿做出这样的选择,她太喜欢这两条围巾了,她不想放弃任何一条,她只想都要。因为知道不可能,所以,她久久不做出选择。

淑兰询问三三到底喜欢哪一个,三三竟然用手蒙上眼睛,趴在炕上不动,淑兰把三三的小脸抬起来的时候,看见三三眼睛里装满眼泪，淑兰明白了小闺女的意思,冲印堂说:找事了吧,我说买两条一样的,你偏买一红一绿,这回看咋办。

印堂朝淑兰示意什么，淑兰就假装没看懂三三的意思说:三三先围上一个,看哪个好看?

三三还是趴在那。

那三三就先围个红的,淑兰拿起那条红围巾,给三三围在脖子上,拉着三三起来,去照镜子。

三三看见镜子里自己围着红围巾非常好看的样子,脸上还是带着泪痕看妈妈。

淑兰把三三的意思看在眼里，但是,她又把那条绿的给三三围在脖子上：看看，绿的好看不好看？

三三又看见镜子里自己围着绿围巾非常好看的样子，脸上依然带着泪痕看妈妈。

淑兰问：三三,喜欢哪一个？

印堂在一旁说：明年爸再给你们买更好看的，三三，挑一条，先戴着，你要喜欢二姐的，你再和二姐换着戴。

三三终于点点头,挑了绿的那条,小玲高兴的围上红围巾,跑出去给院子里的同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