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冰祭(1)(2/2)
丁石兰:“一岁半。你不是说他早婚,要晚育晚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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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普车驶近一座城镇。王飞起说:“三点了,到斯6县招待所吃点儿东西吧!”
申炎仍像个兵马俑,毫无反应。
王飞起:“该通知严报君家属了吧!”
“兵马俑”的眼珠儿又动了一下,眼前又映出如下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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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西某山村,街上。
申炎问袁永裕,“下一个走访谁家?”
袁永裕指着前面一户农院,“那家,严报君。”两个人走进去。
一位年约五十岁的农民迎上来。袁永裕说:“这是严报君他父亲。大叔,这是我们接兵团申团长,来看望你们家。”
申炎:“大叔,边境形势挺紧,儿子去当边防兵,放心吗?”
老农:“放心!看样儿长也四十上下了,兄弟相称才对呀。”
申炎:“那就叫你老哥,家里有什么困难吗?”
老农:“没有,没有哇!”
袁永裕:“他老伴儿有病,大儿子还在部队上。严报君是生产大队拖拉机手。”
申炎:“哟!家里不能没有劳力呀!这种情况,严报君是不该应征的。”
“怎么不该?我非去不可!”一个小伙儿拿着罐头和酒瓶子进门来,乐呵呵吱着一对小虎牙。
老农:“他哥明年就回来了。我这身板儿还中。让他去锤打锤打吧。”
严报君打开罐头摆上酒杯:“我爹说,现在谁家的孩子当兵都办酒席。长来了,怎么也得喝盅酒哇。我妈不能做,买了点儿现成的。”
申炎:“不,我们回公社招待所吃饭。”
严报君揭开锅盖,锅里煮着地瓜,贴着一圈苞米面饼子。他说;“嫌饭不好哇?将就吃点儿吧!要不我爹过意不去。”
“报君听营长说,长当兵之前在工厂工作,跑到边防一干就是半辈子。大老远来到我家,不喝盅酒人家笑话。”老严斟上酒,指了指墙上的镜框里面变了色的相片和几枚勋章说,“他爷爷抗战胜利是连长,打四平的时候牺牲了。我打十六岁起就是民兵,锦州战役还支前了呢。自古守疆保国匹夫有责,男儿当兵天经地义。长,将就着干一盅吧!”
申炎脱帽,向老相片鞠了一躬,把酒洒在地上。重新斟满,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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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快落山了,吉普车驶进普固边防营区。
牛柏满脸泪痕,引导申炎进屋。
王飞起:“说说情况吧!”
牛柏:“前几天,江岸附近的冰层厚薄不匀,我们就先开了外侧冰道,挺顺利。这两天老袁感冒烧,今天我上了推土机。里侧的冰道刚开几百米,他就跑去把我拽下来,让我去测冰。第二十四个冰眼厚27厘米,第二十五个21厘米,我说不能再开了。老袁上岸打电话找你们,在这儿检查工作的孙学友说——”
王飞起:“他在这儿?什么时候来的?”
牛柏:“昨天来了。我和他是同一年到辽二师的新兵,一个排里呆了好几年,平时处得都不错。没想到他……他阴阳怪气,说挺大个营长,差一公分也请示‘神仙’,你是他儿子啊?九个边防团七个开巡逻冰道,人家都开一条,你为什么要开两条?不就是为了给申炎出风头吗?没有把握就干脆收兵!老袁一听说火儿了,甩手回到推土机上继续往前开。我们三个人正在打第二十六个冰眼,就听一声闷响,推土机不见了。仔细一看,一个大冰窟窿正冒白气。我让一个战士去找长杆子,另一个上岸报告,我掐着冰镩子使劲往下伸。就见严报君和老袁先后钻出驾驶室,顶流儿往上游。水深五米,流太急,一身棉衣,挣扎一阵子没顶上来,眼瞅着他们……”
王飞起:“第二十六个冰眼多厚?”
牛柏:“24厘米,唯独塌陷那儿17厘米。”
王飞起:“通知家属了吗?”
牛柏:“电报了。小严他父亲和哥哥明天凌晨到宁南,派车接去了。老袁家属在冷水,团里派人去了。”
申炎什么也没说,起身朝江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