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谷埠“咕哩”(1/2)
第二天,德轩等人就搬进了关帝庙后面的小房子。i马仔用木头帮孙半仙钉了一个装药材用的小架子,又在旁边用草席搭了一个凉篷,德轩写了一块“谭和堂”的布帘挂在了凉篷之上。于是,孙半仙的药摊就算开张大吉了。
德轩见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便与林天一起随着马仔到了谷埠做搬运。
谷埠位于广州城西南,早在宋朝这里就是广州城对外通商的主要码头。到了康熙年间,大清政府取消了海禁令,将广州、漳州、宁波和天台山四埠设为通商口岸,沉寂了许久的谷埠才又开始热闹起来。乾隆爷继位后,将四口通商改为了一口通商。大清国所有的对外商务往来全部集中到了广州一地,这样原来已经十分繁忙的谷埠,就根本无法负荷了。于是清廷就在广州城东面数里以外的黄埔岛一带设立了专供西洋商船的锚地,谷埠逐渐成为了紫洞花艇聚集的风月宝地。但这里毕竟靠近已划归英法管冶的沙面岛,许多公司仍然需要利用谷埠码头。正因为如此,谷埠一带也就聚集了一大批专门帮人搬运货物上下船的人,广州人习惯称他们为“咕哩”,就是苦力的谐音。
与其他行当一样,“咕哩”中也有欺行霸市的地痞。谷埠一带是一个叫“麻七”的流氓的势力范围。此人个子不高,但甚为粗壮。据说他曾经在罗浮山上跟一位南少林的和尚学艺,在山上太闷呆不下去才回到广州混饭吃。
麻七是靠拳头打出谷埠这方天下的,所有在码头当搬运工的“咕哩”都给向麻七进贡。一般来说逢十五抽一,而新来到谷埠打工的则要逢十抽一。德轩和林天初来乍到,理所当然地就属于逢十抽一那类了。
可这次在谷埠码头上麻七算是撞到霉头上了。码头上收工算帐后,麻七便领着几个手下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德轩和林天跟前,歪着脸笑着,摊开了手:“逢十抽一。拿来吧!”
德轩有些愕然:“什么逢十抽一?阁下是谁?”
“阁下是谁?!你们***在我的地盘上混饭吃,倒过头来居然不知道我阁下是谁?”麻七冷笑一声,回头问站在一旁的马仔。“这两人是你带来的?”
马仔一脸的惊惶,点点头:“七哥,人是我带来的。”
麻七扬手打了马仔一记耳光:“那你怎么没把这里的规矩告诉他们?”说着挥拳向着马仔就抡了过去……
德轩抢前一步,右手搭上麻七握拳的右手脉门,往下一带。左手顺势抓住麻七的肘部猛地往上一托。只听见麻七惨叫一声,用左手扶着右手,向后倒退了两步,一**坐在了地上。他的右手脱臼了!围着看热闹的人们平时常被麻七等人欺负,此刻见有人竟敢把麻七打翻在地,禁不住齐声叫起好来。其实,如果是单对单的较量,凭德轩此刻的功夫还不是麻七的对手。可是麻七根本没有提防德轩,而且德轩出手的这招除了使出了林天教他的小擒拿手外,还融合了谭家祖传的跌打手法,所以一击即中,只出了一招便把麻七的右手卸下来了。
麻七的那几个手下见自己大哥被打,便一起扑了过来。一直在旁冷眼观战的林天出手了。麻七的手下还未弄清怎么回事,就被打得人仰马翻,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
德轩皱着眉说道:“君子好财,需取之有道。何谓道也?夫子曰:道者乃……”德轩一串的之乎者也,听得大家一头雾水。
林天笑了笑,走上前一伸手握住麻七没有受伤的左肩,把瘫在地上的麻七提了起来:“听好了!从现在起,这里不再是你的地盘了。以后,我们要看到你和你的人在这里搞事,那就不是卸下你一只胳膊这么筒单了!明白了吗?”说着,林天的手指暗暗使劲,如铁钳般把麻七夹得脸色青,再次惨叫了起来。
麻七自然知道今天是碰上高人了,先是自己在一招之内就被那高个年青人卸下了右臂,接着眼前此人不费吹灰之力,眨眼间就放倒自己的数个弟兄……可到底他们是谁呢?
“怎么,没听明白?”林天再次力。
麻七疼得额头上满是冷汗,赶紧连连点头:“听、听明白了!”
林天松开了手,点点头:“听明白就好,现在滚吧!”
德轩走到麻七身边说道:“咬咬牙!”说着,他抓住麻七的胳膊,纯熟地一托一拍给麻七接上了脱臼的肩关节。
麻七咧着嘴站了起来,也不敢再说什么了,领着几个手下垂头丧气地离开了谷埠码头。
从此以后,麻七和他的手下再也不敢在谷埠码头上出现了,然而他们被打之事却很快在广州城的各个流氓团伙间传开了。
沙皮也在第二天收到消息,并且他更了解到收拾麻七等人正是德轩,于是他便立刻去找文杰了。
文杰听到德轩在谷埠码头上干苦カ,愣了一下,这是他没有想到的。可当他听到德轩竟然打跑了横行谷埠码头的麻七时,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他还真能打!”
“谭德轩能不能打,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他身边有一个叫什么阿石的,那人才是真***能打。”沙皮想起当天在谭和堂的那一幕,不禁心有余悸地缩了缩脖子。“我看这个阿石就***像长毛!三少爷,要不我们去报官,把他们都抓起来吧?”
文杰皱了皱眉,瞪了沙皮一眼:“沙皮,我跟你说多少遍了?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以后少干。”
沙皮连连点头:“是,是,是。不过三少爷,这谭德轩在这里做苦カ也太显眼了不是?谷埠那里离沙面岛又那么近,万一让伍家九小姐碰见了,不又给多生事端了吗?”
沙皮这番话倒是真的触动了文杰的痛处,文杰没有马上说话。沉思了一下,他回过头来看着沙皮说道:“听过一句话叫穷寇莫追吗?换成广东俗语就是不要赶狗入穷巷。谭德轩现在也算是穷途末路了,我们没必要再踩他一脚。算了吧!至于九小姐那里,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这样吧,麻七一伙我看是不敢在谷埠露面了,你就领着你的弟兄常在那边走动一下,如果九小姐在谷埠出现,就设法拖住她,别让她与那姓谭的见上面。同时马上告诉我。但你给我记住了,别惹事!”
“记住了,记住了!”沙皮又是忙不迭地点头。
送走了沙皮,文杰一个人站在窗前呆。对于他来说,近来就没有碰到一件顺心的事。臬台大人的小舅子赵玄那家广茂源洋行自开张以后,已经抢去了泰兴行将近五分之一的生意了。更让文杰感到窝囊的是,面对着小人得志的赵玄,自己竟然连还手的机会也没有。收购作为已成为官产的谭和堂之事也因官府开出的价码太高,远远出文杰的预算而陷入僵局之中。慧娟对他还是不冷不热,自己与慧娟的婚事也就不知道拖到何年何月了。这一切的不顺,加在一起就成了一股无形同时又无比沉重的压力,压得一直处于顺境中、几乎从未尝过失败滋味的文杰喘不过气来。现在沙皮又来报告说,谭德轩又回来了,他真不敢想象如果慧娟知道了这个消息会生什么事情……
有人说人生何处不相逢,也有人说有冤家才会觉得路窄。在沙皮向文杰报告了德轩在码头上干苦カ的事情后的第三天,文杰就与德轩在珠江边的堤岸上撞了一个正着。
这天文杰是与凯森在沙面岛谈完了一些生意上的事,两人便商量好准备到五仙门外的望江楼去吃河鲜,于是,他们便在狄克和弗兰克的陪同下,沿着珠江堤岸由西向东向五仙门方向走去……
凯森近来也是诸事不顺。他回伦敦的几封信都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他的主要助手威尔逊先生也让他派回了英国,公司在广州的大小事务都压在了他一人的肩上。因此,这段时间凯森真是感到身心极度疲累。此刻,颇有同病相怜之感的文杰和凯森各怀心事,默默地走在用青石铺设的堤岸上。
正是涨潮的时候,珠江水涌动着,一浪接一浪地拍打着江边。夕阳照在起伏着的水面上,闪烁出无数略带血色的金光。
文杰站定脚步,正想对凯森表一下“夕阳如血”的感叹,突然只听到有人在叫:“卓文杰!你这无耻小人!!”这声音还未落地,文杰只觉得眼前一条人影一闪,紧接着他感到眼前一晃,鼻梁处传来一阵赤疼,随即腹部又被狠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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