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行囊重转身意迟迟（1/2）

致远安慰黛玉：“妹妹也别怕，虽说黄御史可能会难为咱们家，但是我已经找了东平侯世子来咱们家坐镇，那黄大人想必也会给几分薄面，叫咱们守完头七再离开。只是如今怕是要委屈妹妹了，一些必要东西赶紧收拾。后宅中金银细软我已经叫林管家开始登记造册了，到时候一一查点。就是家中仆妇，和妹妹商量一下，到时候少不得要打发了一些。”

黛玉十一岁离家赴京，至今已有两年，母亲尚时，家中一应大小皆是她来操心，自己只需跟着先生读书便好。母亲身体不好时候，也有父亲料理家事，白姨娘、钱姨娘帮忙打点一番。说起来，自己家中到底有多少仆妇，多少管事，竟一概不知。如今听哥哥说要打发了一些，忽想起了那日园中见到小丫头说话，便知家中有些底细老仆已经是开始了寻出路了。

黛玉对致远说道：“哥哥心中有何想法管去做就好。说来妹妹惭愧，家中事务竟是一概不知。哥哥想要留那些人，想要打发谁，管做就是。只是还请哥哥看几位老管家跟了父亲这些年，给他们一个体面。”

致远知道黛玉聪明伶俐，已经听懂了自己意思。其实以他这阵子二伯家观察，林家未必人人忠心，只是不知道二伯是否知晓。等过了头七大家就要回到苏州老宅居住，他现已经派了下人去老宅打点。林家扬州仆妇较多，致远不愿意重用这些人，但是全部打发出去又不好，所以只能先留下那些家生子。林夫人扬州买一些人，挑拣好留下，剩下发些银钱就散了。

只是这几个管事实不好处理，黛玉是觉得这几个人林家大半辈子，有好些还是林家老太太带来陪房家孩子，如今管理了林家大部分家业。这些林家老人儿大多经历过林家庶长子被驱逐家门一事，所以林致远对他们态度皆是不明不朗。因为这，致远也不愿意用这些人。

好方法就是上一笔钱，让他们脱了奴籍，过良民生活。

还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他们一部分人继续管理黛玉陪嫁铺子，只是他并不相信这些人。

致远看看黛玉，她神情沉郁，这样表情不应该出现这样一个少女脸上，致远忽然想到了东平侯家几位小姐，同样是样年华，却天真烂漫，上有父母疼爱，下有姊弟扶持。反观黛玉，幼年丧母，少年丧父，从小寄居京中外祖家，不敢多说一句，不敢行错一步，生怕叫人笑话，看不起。致远不免想到了前世自己，也是父母早亡，孤儿一般长大，子欲孝而亲不待，人间悲剧。

“妹妹放心，林家几位管事我自会妥善安排。”

致远吃过晚饭，便继续到前院忙去了。

第二日一早，紫鹃雪雁几个人开始忙前忙后收拾东西。紫鹃见几个大箱笼还抱厦里未曾打开，便对黛玉说：“姑娘，我们回来时带行囊不多，只有五个箱子，现如今还有三个未曾打开，只是不知道现还有什么东西是要收拾？”

黛玉环视一下屋内，这是两年前自己住过地方，母亲曾精心布置过这里，远不是京中那个小小碧纱橱能相比。黛玉一时间又想将所有东西都带走，只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

“算了，大面上东西先不要动，紫鹃，你将屋内零碎小玩意儿都登记造册，收拾箱笼中，叫林管家多台几个大箱子备用着，只是叫他不用声张。”黛玉不想叫下人们人心惶惶，以为连主子都开始收拾东西了，那下人们便越发没了做事规矩。

紫鹃、春纤带了几个三等小丫头开始收拾东西，可是紫鹃又不识字，黛玉又只好叫来了白姨娘和钱姨娘，让钱姨娘帮紫鹃写单子，自己带着白姨娘、雪雁去了父亲母亲房间。

白姨娘是贾敏当年陪嫁丫头，贾敏见自己多年不出，只得强忍辛酸，将白姨娘抬做了妾室。白姨娘是贾府家生子，本名叫白兰，父母早就过世，只留下个妹妹，当年自己跟了小姐嫁到江南，便求了小姐将自己妹妹放了出去。再后来，听说父母给她寻了一个米铺老板做妻子，小日子也是红红火火。白姨娘父母去世后，这个妹妹也就断了消息，再无往来。

黛玉知道母亲生前很信任这个白姨娘，缠绵床榻时也是白姨娘身边恃疾，所以今天来收拾父母房间时候就带了她来。七八个人忙了整整一天，才算清点好了父母屋内东西，再见这有些空荡荡房间，黛玉还不敢完全相信，自己父母爹娘就这样全都远离自己而去了。

“姑娘保重身体，且莫再伤心了。”雪雁将帕子递到黛玉手边，扶了她坐床榻上，黛玉轻轻抚摸着细软被褥，红色苏绣被面，与这个处处挂着白色帘幔屋子极为不协调。但是黛玉执意要保留这屋子里一切，由自己亲自来收拾。

林如海不久前已经将家中大部分古玩字画交给了致远，黛玉也看过那份清单，上面是一些林如海这些年攒下来东西，也有地方官吏孝敬节礼。黛玉从来不乎这些东西，当然，自己房中也从未缺少过这些东西。即便是京城贾府居住那两年，外祖母也从未断过自己缺，二舅母虽说不待见自己，但是一应吃穿住行也是比对着贾府三位小姐。

这些大件家具是绝带不走了，即便是这样，黛玉几人也整整收拾了十七个大箱子，满满放屋内，白姨娘看了看这些东西，有不少绸缎，大多都是宫中赏赐下来贡品，夫人原本是打算留给姑娘出嫁时用，攒了好多年。还有些珠宝首饰，姑娘已经单独装了匣子里，鲤鱼步摇、鎏金菊头钗、金镶玉分心、点翠鎏金耳环、耳环鎏金累丝、小簪、大簪、点翠帽、四蝶步摇、红珊瑚项链、满水翡翠项链各式各样，看得人眼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