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尼山书院得承师训(2/2)
三年前。母亲一病不起,自知大限已到,唯一心愿便是看到儿子金榜题名,光耀门楣。林母一生都只是为了儿子着想,丝毫没考虑过个人,她深知,致远若是考完乡试,第二年就要进京参加春闱,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耽误儿子前程。但是,这位慈母却还是那一年病逝了。
致远想到这里,不禁心口一痛,母亲临终前还挂牵是耽误了儿子一届科考,家守孝,又是三年光阴。他倒不乎什么时候参加会试,只是母亲终究放不下心结,黯然离开人世。
他边想着心事,边向老师宅院走去,远远迎来一人。“林师兄,您来看沈先生啊!”这说话叫卫桓,书院里学生,家德州,因囊中羞涩也不便回家过年。沈先生看他是个拿得起放得下孩子,便命他给那些年纪尚小,却无法回家过节孩子闲时讲解讲解功课,每月给些补贴。
林致远一拱手:“原来是卫师弟!”致远一看卫桓手提着竹篮,心中便知他是去了后山雅舍抄写书籍去了。这些寒门子弟难有闲钱买书,却又都是爱书之人,沈先生便后山盖了间书斋,里面藏着天下群书,平日里可供学生们抄阅,只是不准拿出来便是了。
卫桓明年就要参加秋闱,说是明年,其实也就是七八个月时间,这正是关键时刻,自然是要用功苦读,只可惜,书院中老先生们大多回乡与家人团聚了,这尼山书院中剩下也都是些干活杂役,自己有了难题也不知向谁请教。沈先生他是不敢打扰,可巧,这迎面撞见是先生得意门生林致远,想必问他也是一样。
卫桓说道:“许久不见师兄来见先生,必是家用功苦读?以备后年春闱?”
林致远微微一笑:“哪里有这个时间家温书!只是家中出了点事情需要打点,所以竟有些时日未来。这不,刚刚回来苏州,来见见先生。”
卫桓打眼一看,也看得出这人风尘仆仆,面有倦色:“那我就不打扰师兄了,只是若师兄得了闲,还请到功课上指点师弟一番!”
“指点称不上,大家互勉学习吧!”林致远又与卫桓说了几句,便匆匆往后院走去。远远就看到守门小厮上来打千,“小富贵儿见过林公子,老爷正书房。已经交代过小,林公子一到,便请进去!”
林致远跟着小厮进了书房,只见老师正拿了《紫光书札》慢慢品读。致远躬身行礼:“先生,学生回来了!”
那小厮早就退了下去。沈先生如今已是六十上下,却还精神抖擞,想来这苏州也是个养人好地方,且看先帝,和沈先生年岁差不多,却早已化作一抔黄土。沈先生看了看自己得意学生,虽有点憔悴,但精神还是好:“事情办得差不多了?”
“是,刚刚已经林家宗祠前祭拜过了祖宗,族长修改过了家谱,如今我虽未过继到二伯名下,但是身担两家前程,将来有了子嗣也要过继一个到二伯一脉!”
沈先生合上手中书:“要我说,这人啊,都逃不过这一劫,就是没了子嗣又怎样?将来还不是化作尘泥烂土?何必意这些俗事!我曾对你说过,这事未必见得是好事,那林如海我见过多次,是个能江南官场上呼风唤雨人物,先帝爷对他尤为信任。你既然接了着这家业,便再也难甩开了。”
林致远起身从桌案边端起壶,为沈先生斟上茶水:“老师,我接过这二伯一脉,第一是不忍心见林家祖业无人料理,说实话,父亲早亡,也与这些东西有莫大关系。我如今继承了林家老宅,想必林家列祖列宗、父亲天之灵也是欣慰。这第二,我父母已逝,瑾瑜再无近亲,有时回想,常感到孤单,二伯身体不好,只剩下弱女一人,将来即便是我俩相依为命,总有个依靠,也不算得是孤寡之人了。这第三,我这妹妹外家是京中荣国府,听人说,那荣国府里,只怕是门前狮子还干净些,让这样小女儿深陷那肮脏之地,瑾瑜心中实不忍。”
沈先生听到这里,再也不好相劝:“罢了罢了,你已经做了决定,祭了宗祠,我再说什么也无用。只是,唉,希望你这二伯别又耽搁你一届科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