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有只猛虎在镇子里(2/2)
他身边的侍卫挠了挠头,老老实实的回道:“大帅,某的儿子只有三个月大,话都说不利索呐,整天嚎个不停,只有对自己的娘亲些,其他时候都垮着个脸。如此说来,应该是不知道老子的好处。”
“小孩子才多大,怕是正赶上吃奶的时候咯。算了算了,问你这憨货也是白搭。许阿父最近身子骨可还硬朗?”林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问候起许延年的父亲。
许延年垂下了头,闷声说道:“家父觉着自己撑不了多久,索性提刀去了边关,说是死在战场上才不算折了您的面子!”
“某要那脸上的东西作甚?缠着阿父日夜不宁的疮口是哪次留下了的?”林远把信撂在了一旁,对着挂在天边的一颗星星深深躬下了身子。
许延年拿刀指着东面说道:“该那马辉多活两日,早晚剁了他!”
“落幽山的时候吗?那就...杀上三千马辉的降卒,陪老将军上路。再让成虎儿往东进扩四十里,寸草不留!”林远拾起了书信,给撕碎在火盆里,看着它烧成了灰烬。
那汉子眉宇间落寞了许多,披上裘衣,让自己看起来难缠一些。
“族里的老家伙都力挺一个叫刘时雍的人来当谢李的命官,本帅也答应了下来,结果你是怎么做的?同流合污,沆瀣一气,欺负谢李镇的平民习惯了,就敢把胆子放在我儿的身上?”
林远的语气很平静,可一旁的许延年却是把刀搭在了刘时雍的耳边,似乎自家主子让剁掉哪里,那里的某个物件就会应声而落一样。
刘时雍擦了擦冷汗,他晓得林远的脾气,索性放开了说道:“大帅,您之前下的命令,非要把娼妓这些下九流给绝了踪影,可贫贱之徒何其多也,这浮上来的污垢才合了世家的意呢,本来此地就鱼龙混杂,顽疾颇重,做官和当差的也都举棋不定,再加少主一腔热血,上来就按夫子们教的去做,这才逼得这地的世家官吏都联起手来糊弄他,我也是没办法的。”
“下九流的事,我也听过些。本想着把他们归拢到一块,徐徐图之,或为农,或做商,钱粮田地,皆可补贴,总之给上条活路,也不至于从此仰人涎水而活。可谁料到愚子倒是好心干了坏事,白白让谢李的百姓吃了许多苦头。正好这官吏都杀了个精光,索性尔从一清二白开始再搭个班子嘛,那样这顽疾或许可以根除。”林远作出副痛心的模样,似乎对林佩猷闯下的祸事很是懊恼。
只不过没人会天真的以为这黄口孺子的背后没有一双推手。
刘时雍低着头,他想起来之前打听到的些流言。传闻这清扫贱民的法子是林氏族里长辈和夫子们共同想出来的,可现在的结果是乱成一锅粥了的,那要是借着这个由头......
刘时雍不敢往下想了,他打了个寒颤,正对上林远平静而摄人心魄的眼眸,连忙跪着说道:“大帅明鉴,现如今少主的事才是急着解决的,罪官留在谢李镇也服不了众,索性让我去那泗山缴清...学费,顺便探探他们的虚实如何?”
“这可是你自己要去的,许延年,拨给他一队骑军,索性以后就留在泗山陪我那不成器的愚子学些东西嘛,也帮本帅扫听扫听这林长天的来路。”
林远把身上的裘衣脱了下来,披给一脸丧气的刘时雍,在他臂膀之上,不轻不重的按了两下。
可能是在说,这第三次的机会就不给你了。
......
泗山大学堂内,又多了一个少年为柳青山看茶倒水。
“你就是古之七望里林氏一脉的后人?”柳青山看着林佩猷,面上多了几分好奇。
林佩猷听着有人打听自己的家世,连忙清了清嗓子,故作谦逊道:“也没甚了不起的,只不过是七望里头继承正统的一支罢了,也凑巧某是这正统里的嫡系一脉。除了这些,似乎...也挺普通的。”
“哦,是没什么了不起的。”柳青山指了指魏牟,又指了指自己说道:“这小子是文渊神洲里的皇族,中土那地界的。老夫跟你倒是同出自北域,比古之七望是要久远一些,罪族之后。”
林佩猷愣神了半天,苦着脸说道:“那倒是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了,文渊神洲暂且不提,可罪族...属实是没再见过了。”
“一两年的功夫就忘记了?余百里不是曾经压得整个北域都喘不过气了吗?”柳青山翻着本手写下来的书卷,揣摩起上面的墨迹来。
林佩猷皱着眉说道:“余百里是中土来的,鸠虎之名是在北域边境立下的没错,可这也不能算他是罪族中人啊。”
“算不算的,由得着你来说?老夫都还没资格呢......”柳青山斥骂了一句,头也没抬起来,把心思全放在了那本书卷上。
林佩猷倒也不恼,他这几日早就见识过老头的手段,那可是上课都要提着根狼牙棒的人物......
他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指着书卷问道:“柳老前辈,这是谁写的书?字迹也忒丑了些...”
“这不是书,唔,也算得上书吧。里面每篇都是林长天那小子的检讨,一直赖着没写,前几日追上门去打了一顿才交给我的。那能这么快弄完呢?老夫断定,这厮必定是请了枪手!”
柳青山撇了眼幸灾乐祸的林佩猷又开口道:“别担心,这好事早晚轮得到你。”
林佩猷摊了摊手,以前几十位夫子都没找着由头罚他,还能栽倒区区一个老头手里不成?
他想着想着,转身出了门。
“慢着!谁让你左脚先迈出去的?明日给老夫拿一万字的检讨来!”
林佩猷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恍惚间,又听到后面飘来了一句恶魔之音:
谁让你头先落地的!还砸了老夫的门槛,再加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