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救世者的迷茫（2/2）
而是在那颗迎接他的行星上。
天空豁然开朗。
红、蓝、黄、绿，明显和这个世界上现有的东西不同，人为制造的黑暗夜空被轻松撕碎。如同老旧的丝袜破裂，四处都产生了巨大龟裂，无声地扩展。
裂缝的另一边，出现了金色的光芒。
简直就像神话。宗教画中的世界。降落大地的光之帷幕，彷佛连接了天与地。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一定会产生云端上的天使即将降落人间的错觉。实际上，神和天使并不存在于物理上的高空，而是如同红外线或紫外线，位于我们看不见的位相中。。。然而本质可能是差不多的。因为那道金色光芒，正是庞大的本身。
他并不是要召唤天使。
而是更似召唤出天使所在的世界。
右方之火并未以悲惨的模样不停敲击大门，等待厚重的大门打开。只是在他站立的地方，正逐渐改变型态转变成的模样。
如同十字教的某位圣女，被人强行带去妓院的瞬间，那座妓院便转换成充满光辉的修道院。
也如同另一个受他人所伤的圣女，被丢入肮脏冰冷的监狱时，整个空间充满如清静的春天般光辉灿烂的天使之力，温柔地治愈了她的伤势。
获得真理的人，周遭也将染上真理之色。
确认了这项事实的右方之火，嘴唇愉快地扭曲。
这样一来，失去右手的少年也就没用了。
他不过就像为了将右手留在世上所用的插座，这种肉块就应该尽速退场。
“本大爷即将拯救这个世界。所以，你已经没用了。”
右方之火伸出和先前不同，明显拥有实体的，向伤口断面还不断喷出大量鲜血的少年伸去。
“你应该感到光荣，肉块。我顺利取走了你的人生价值啊。”
这么一来，胜负已然分晓。
不同于那个虚脱摇晃，半吊子的。
也不同于十万三千本魔导书的知识所产生的破坏。
这才是拯救世界的力量。
称得上神话中心的力量。
被人尊称为的对象。
若有需要，能使一颗星球化为尘土，无与伦比的光芒爆炸，毫无疑问地会将失去作用的插座灰飞烟灭。
若非如此就太奇怪了。
“。。。。？”
那一瞬间。
右方之火首先感到的不是愤怒或恐惧，而是疑问。
本应灰飞烟灭的少年身体，却毫发无伤。
不仅如此。
右方之火释放出的庞大光芒漩涡，正从正面一分为二，朝少年左右两边散开。即使他释放的是能让行星粉碎消散，重现所有十字教神话中的庞大力量。
彷佛。。。
彷佛被少年肩膀的伤口断面延伸出来，看不见的右手弹开——！！
“怎么。。。回事。。。？”
至今仍无法接受现实的右方之火低声自语。
他甚至无法控制脱口而出之言，简直就像滚落斜坡的雪球越滚越大。
“我已经将你的右手融入体内了！但为什么你还拥有？”
当麻并没有回答。
被自己的鲜血沾湿脸颊的少年，低头不语。
应该已经不存在的右手，伤口的位置上。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有股看不见的力量在凝聚集结。
右方之火转动眼球，看着自己右肩长出的东西。
他的确得到了那名少年的右手。变成自己血肉的那只手，拥有这个能将一切异能之力抵消的特殊力量。
那么，
凝聚到右方之火眼前敌人身上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右方之火感觉到自己的嘴唇，正快速变得干燥。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右手。做了无数的事前准备，一切都已就绪之后，成为最后关键而获得的奇怪右手。只要有右方之火的力量，和一度四分五裂地分解，被重新组合成灵装的，就能拯救全世界。明明已经获得如此价值不菲的宝物。。。
相形见绌的力量。
隐约可见的力量。
朝眼前这名少年的肩膀压缩凝聚的庞大力量漩涡，让右方之火感到一股令自己手中所拥有的一切都黯然失色的威胁。
“有透明的。。。”
右方之火再次看着少年的脸。
那张低头不语，看不见表情的脸。
隐藏在他体内的力量，恐怕不止是。若只是，无法如此动摇右方之火内心，并让他心生警戒。现在他甚至感到一股肌肤刺痛的错觉。就像在近距离观赏烟火般，那种震撼全身冲击，几乎就像一堵透明的高墙。
上条当麻缓缓抬起头来。
他的动作并不夸张，也不迅速。也没有特殊而具有规律的动作。
他只是抬起了头。
如此而已。
右方之火，感到肩颈一带的肌肉变得僵硬。
来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总之需要警戒的某种东西过来了。
接着——
轰！！！！！！
上条当麻用自己的力量，捏碎了那个。
凝聚在伫立不动的当麻肩膀那股庞大的力量，被另外一股更庞大的力量，像张开血盆大口般囫囵吞下，彷佛像是在咀嚼。肩膀附近的空气如同糖水般摇动。
如此庞大的力量。
仅仅一瞬间。
化为碎片。
“。。。。。”
当麻的嘴唇，
微微地动了。
“我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什么人，”
他说的话绝非什么大道理。
但是却刺入了右方之火耳中深处。他的内心发出了连自己都无法压抑的警告：只要错过手指的动作或眨眼的瞬间，就会对战况产生巨大影响。
“我也不在乎想做什么，”
当麻并没看着中拥有最强力量的右方之火。
甚至没人知道他在对着说话。
“但是，”
那恐怕是只有上条当麻才能明白的东西。
总之，他继续说道。
“。。。先别轻举妄动。这家伙由我来解决。”
叽哩叽哩叽哩！出现了一阵令人厌恶的声响。就在右方之火如此心想时，上条当麻的肩膀已经又长出了一条右手。吞噬掉刚才那股庞大的力量，又重新生长出一部分的肉体。
右方之火想试图说些什么，但过了一下子才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他只留下一种口干舌燥，彷佛整个喉咙都黏住般的感受。
右方之火看着自己夺得的少年右手。
右方之火已经将的右手分解，并全部融入自己体内。但是，他也注意到得手的血肉正逐渐失去力量。世界上不会同时存在两个如此特别的能力。眼前这副光景，让右方之火感受到这种概念般的规则。而这规则彷佛显示。
他绝不能失去。
并非舍不得本身。相反的，他一开始就计划总有一天要排除掉融入自己体内的机能。因为在右方之火往体内注入力量的过程中，手臂只会造成妨碍。但假设本身急速劣化，说不定会使它容纳右方之火力量的机能也随之毁坏。对他的目的而言，那种情况是会很困扰的。
此时，当麻低声说道。
“。。。你终于开始明白了。”
“明白什么？”
“这还真是个大费周章的计划。不论这座，或是第三次世界大战，还有罗马正教与俄罗斯成教的同盟，全部都是。”
当麻稍微屏住呼吸。
接下来所说出的话，以疑问的形式刺向右方之火。
“为什么要把弄得如此巨大？这里是你为了安全并确实施展魔法所准备的仪式场吧？但是，如果真的是最强的，那么根本就没必要特地从全世界的教堂和圣堂中取走部分构造，并将它们集结起来吧？”
一字一句。
当麻用一种在检查名单的口气，对他说道。
“为什么会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你是这么说的﹕为了从世界各地收集必要的物资，同时让自己现形。但是，那也可以这样解释。的力量，会桹据敌人的强弱而自动调整力量。也就表示，出现越多强敌，你的力量就变得更强。。。但是，你不择手段也要引出力量的理由又是什么？”
接着，
一句又一句的言词，确实地削弱了右方之火的武装，展现出隐藏在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俄罗斯成教究竟为什么要和罗马正教组成同盟？不止拥有二十亿信徒的罗马正教，甚至为了获取战力，不惜对其他宗教组织敞开窗口的理由又是什么？如果真的天下无敌，能打倒任何敌人，那还有必要准备吗？”
“也就是说——”
当麻轻轻开口，为了继续说出这句对右方之火而言，可说是致命一击的一句话。
“。。其实你是在害怕吧？”
当麻从正面，死死瞪着右方之火的眼睛，不让他的目光逃开。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体内到底有没有。”
轰隆！光芒爆炸。
右方之火的伸出锐利的指甲，指尖朝上条当麻释放出庞大的攻击。
但是当麻并没被打得粉碎。
伸向前方的右手挡住了光芒风暴，他转动手臂，硬将光的向量朝斜后方扭转而去。
他毫发无伤。
眼前的景象，可以说是最为符合能杀死所有幻想力量的结果。
因此，他并未闭口不语。
仔细想想，这也是理所当然。
右方之火无法得到让自己的力量，是非常自然的事。
因为，
“这个世界根本不可能终结。”
当麻继续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从前的神话时代是怎样，但是至少在现代，我从来没听说有神话里描写的世界毁灭这种事发生过。”
他为了寻找攻陷坚不可摧的右方之火的相关线索，说出了这番话。
“还有，若没有导致世界终结的危机，你就无法发挥。就跟我的一样，如果没有被超能力者或魔法师包围，就。”
也就是这么回事。
可以说右方之火找出所有可行的对策，大费周章实行计划，理由其实极度地简单。
“从未拯救过世界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是否拥有吧。”
“。。。”
右方之火顿时陷入沉默。
接着，他的肩头开始颤抖。
司掌红色、右方、火焰，以及的男人，静静地低声笑道。
“。。那又怎样？”
他喃喃自语说出这句话。
引发全世界动乱，并完全掌握战况局势的男人，口中泄露出一种无从得知的怨念。
“不止是我，只要活在这颗星球上，就没有任何人在活着的时候，体验过神话般的毁灭。既然如此，你有资格抨击本大爷的行为？还是你要说，你曾经亲身体验过？”
“我当然有。”
但是，对方的答案却颠覆了右方之火的预想。
上条当麻没有一秒迟疑，他断言道：
“不是拯救地球所有人类这么了不起的事情。如果透过人造卫星这类东西远眺这颗行星，那或许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东西。但是，我出手了。即使在你眼里看来是微不足道的东西，我曾经亲眼看过拯救一人份的瞬间。”
没错。
当麻一路走来，履次被卷入各种事件之中。他因为不想亲眼看到朋友变得浑身是血，而拼命握紧拳头。他经常被送进医院，右手也被砍断，甚至连记忆都中途消失，什么也回想不起来。
相对于他的付出，他的收获真的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成果。他自己知道付出太多但收获却太少。他单纯地认为，只要自己变得更强，就能更完美地解决事情。只要再聪明一点，说不定就能获得更多东西。
但是，
正因如此，他才能亲身体会那种感觉。
当麻知道，用自己笨拙的手拼命抓住的，绝非没有价值的东西。
如果右方之火不要受限于这种巨大的概念，而是伸出援手帮助眼前的人，那么他就没必要害怕亲身感受。就算没有这些大费周章的计划、大型神殿、特别的资质，或者奇妙的右手，他都不会对此产生疑问。
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所以，他看不到。
绝对看不到。
“会想着世界这种事的人，无法保护这个世界。”
这是理所当然。
如果抱着这种想法而行动，就算是当麻也会失去一切。
在这片金色的天空下。
当麻对着一路走来一无所获，连伸出双手都办不到的孤独男人，静静宣告：
“我们的世界，还没有脆弱到需要靠那种家伙来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