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1/2）

我们总是碍于情面无法拒绝别人的请求，即便那些请求有时候很无理，很耗费时间，甚至与我们最初的意愿相违背。但我们还是无法拒绝别人，而这些将时时刻刻折磨着我们。

我的朋友是一个富二代，至于算不算超级，我也不敢说，因为我认识的人中确实有比他更有钱的，只不过那些人和我性格不符，我们玩不到一起。

他爱好照相、摄影、潜水、攀岩，当然，还有篮球、游戏和养猫。他涉猎很广，对很多领域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据不完全统计，相机他就买了不下五台，无人机摔坏了不知道多少架。在海南三亚潜水，去珠穆朗玛峰攀岩。他热爱篮球，家里买了一堆限量版球鞋，喜欢玩魔兽世界，在最新的怀旧服里已经凑齐了德鲁伊各种形态的毕业装的同时，还开了三个新号。至于之前的服务器，他只淡淡的同我说了一句，没啥意思。另外，他还养了五只猫，和拥有三台以上的汽车。

当然这所有的一切和他家在北京有六套，海南一套、加拿大一套房比起来，不值一提。

但他很节俭。

丰富的阅历和过人的眼光并不能成为一个人奢侈浪费的理由。相反，正因为如此，他能比别人走更少弯路，更少的坑，同时避开一些雷区。

可他不懂得拒绝。

拒绝是一种能力，可碍于人情世故，一般的请求很难拒绝。如果是陌生人因为工作需求，这种不方便拒绝的，尽力尽心的完成就好。可若是熟人的请求，一次两次都如他所愿，若这个熟人知进退、明得失那也还行，可怕就怕遇到得寸进尺、变本加厉的。而那个时候的请求可不是简单的帮忙买个东西，做个表格而已。

故事的点点滴滴发生在我与他工作生活中，但这次我只说陕西汉中的那个边陲小镇。我们在那里一起工作生活了一个多月。

作为秦岭淮河一带的分界线、同时也是八百毫米等降水线的分界线，汉中一带自古多雨，甚至大雨连绵多日也不罕见。所以那里的山时常云雾缭绕，飘飘渺渺，宛如仙境。

可它给我最大的印象却是永远晾不干的衣服和数不清的蚊虫。

我从不否认汉中的繁华，可作为城固县下的一个小镇，四面环山，丰富的植被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朱鹮提供优良栖息地的同时，也蕴藏着数不胜数的蚊虫。对于普通人来说，居住环境较为恶劣。

然而在这里我却可以买到十一块钱一大碗的牛肉面，面上堆满了牛肉。这里基础条件虽差，但却民风质朴，生活节奏也缓慢舒适……

现在的生活节奏太快了，也太急了，木心那首《从前慢》——长街黑暗无行人，买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大概在这里才能体会一二吧。

作为先遣人员，我和朋友平哥是来打头阵的，俗语是踩点。为后面陆续到来的人的提前做好计划统筹。

这一年因为疫情，计划一改再改，时间一拖再拖，然而等我们过去的时候，上面突然开始催着要成果。可怜我们前脚刚下高铁，下一秒就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论身体素质我远不如平哥，他毕竟是北京体育大学毕业的研究生。这才工作两天，我就感觉不太舒服，接下来的半个月我都带着病工作。

那是工作的第三天，当天夜里十一点多，他在p图，而我看着电脑屏幕，眼皮开始打架。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窘迫，他略带调侃的语气说道：“哎呀，看你平日里那么锻炼，没想到这身体素质也不行呐。”说完替给我一瓶矿泉水。

我下意识的接过水，面色有点羞红，讷讷道：“水土不服，水土不服……”

他摇了摇头：“你赶紧去睡觉吧，汉中这边入夜还是蛮冷的，别真倒下了。”

当时正值七月份，但汉中已经接连下了两天雨了，再加上是山区，入夜确实有点冷。

我点点头：“那我先睡了，你忙完也早点睡。”

他挥了挥手，漫不经心道：“还有最后两张，狗娘养的，这分部的人连最基础ps都不会，什么事都要老子自己动手。”

我笑了笑，沾到床就睡。

第二天迷迷糊糊地醒来，已经是凌晨六点。我看了看他电脑最后保存的痕迹，是4：02。

我去单位的食堂给他打了点饭回来。

“怎么凌晨才睡？”

他是八点多醒来的：“别提了，我十一点半把东西做好，给领导发过去，领导说上面的意思变了，需要重做，特么的也不早说，害我重做了一遍。”

“唉，这群人……”我叹了口气，很是无奈。

这一开始就不是我们的任务，我们只负责踩点和制定行程，现在却要被抓着做壮丁，去搞什么宣传和氛围营造。

“谁让他们什么也不会呢？”

我摇摇头，心想：不会就是理由么？不会你去学啊，这原本就是你们的工作，现在却丢给我们，你们晚上老婆孩子热炕头，我们晚上熬夜加班干通宵，这是人干的事？

“你好点了吧？”

我嗯了一声：“还好，没有恶化，还能坚持。”

“还好你在。”

听到这我有点恼火：“平哥，我们为什么一开始不拒绝呢？”

他摇了摇头，叹息道：“没办法拒绝，他们什么都不会，不管最后怎么样，事情还是会落到我们的头上，还不如一开始就答应，博个人情。”

我有点不解：“你不必如此吧……”

他按着我的肩膀：“哎呀，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下了两天的雨终于停了，天空放晴，空气清新。

“我和这里的广告公司联系过了，一会他们就派人过来，对单位进行氛围营造，到时候我们分头盯一下吧。”他打了个哈欠，眼睛满是血丝。

“这个我们也得盯着么？”

“要盯着，这些图是我做的，我知道那些标语还有宣传栏放到哪。”

我嘀咕了一句：“可这明明是他们的地盘……”

“什么？”

“没，没什么。”

雨后的泥土还有点湿润，穿着靴子走上去能够踩出一个不深不浅的坑。

“开干吧，小老弟，你盯着那头，我盯着这头。”他指了指他面前的空地，又指了指道路尽头的空地。

“嗯，好的平哥。”

我们在汉中的单位占地特别广，即便将我们的总部放到这里，估计也只能占个三分之一。而这里的广告公司仅仅只有一家，将他们公司所有人手加起来，满打满算也只有五个人。

当天我带着一部分广告公司的人勘测土地，交代他们该在哪个位置放置宣传栏和各种标语。因为人少，等把方案定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等广告公司的人走了之后，我找到了平哥。

“不太妙啊。”我皱了皱眉。

平哥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人手太少了，时间上又太紧了，上头过两天就来，看来只能加班加点的干了。”

“我们还要通宵么？”我的内心产生了一丝不悦。

“我去找他们领导，看看能不能让他们派人看着。”说完平哥扭头就去找这个分部的领导了。

我去单位的食堂简单吃了点，又借着加班的名义给平哥打了份饭。

等我回到宿舍，就看到一脸愤懑的平哥。

“怎么？他们不给我们安排人手？”我把打来的饭放到宿舍的桌子上。

“这倒不是，但他只准备给我们安排工作一两年的新人。”

“开什么玩笑？工作一两年的新人，他们懂个啥？”

平哥打开饭盒，喝了一口紫菜汤：“我差不多也是这么说的。”

“他们又拿什么借口来搪塞你？”

“说他们有的家里孩子感冒，有的手头上还有其他任务，还有的夫妻情感不和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