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 吃酒斋里不吃酒【一】（2/2）

铁怅先对着辛词摆了摆手，后者立刻点头起身走向了后厨。铁怅将所剩无几的牛肉尽数扒拉到了自己的盘里，看着蔺一笑笑道：“迄今为止，你和骆轻侯斗了多少次？”

“不记得了。”蔺一笑很诚实地摇了摇头，“总之十指之数是绝对数不过来的。”

铁怅点了点头：“那么既然你们斗了这么多次，你们彼此可曾想过要杀死对方？”

蔺一笑微微愣了愣，忽然怀疑至极地看向了铁怅：“阿怅，你莫不是觉得我和他之间有种那些江湖故事里的惺惺相惜？——这想法未免也太儿戏了些，咱们都是戌亥八街里的，都知道英雄惜英雄在这里根本不存在，毕竟英雄这种东西在这里就是早已灭绝了的物种。”

铁怅笑道：“所以有机会的话，你一定会杀了他。”

“废话！”

蔺一笑翻了个白眼：“而且我敢保证，那家伙有机会也一定会弄死我。”

铁怅抚掌继续笑道：“可是话又说回来，迄今为止，你们似乎都没有用过别的手段去杀死对方——你没有让整个天老帮所有的弟兄们一拥而上去追杀骆轻侯，而骆轻侯也没有对你下毒或是暗杀，他虽然经常偷袭你，但绝不会大半夜忽然出现在你的房顶上或者被窝里。”

蔺一笑皱了皱眉：“那是自然，蔺某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却还知道江湖道义这么几个字。那姓骆的与我应当都是这样的想法，我们就算要杀死对方，也必然是要通过自己的拳头或是兵刃正大光明地打败对方，否则......”

他话说到一半，骤然闭上了嘴，瞳孔也微微一缩：“阿怅，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

“这就是为什么龙二哥适才要特地跑来这里，并且与我们说上这么一大通十六年前的故事。”

铁怅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若有所思地道：“虽然龙二哥也有把我护送到你这里的意思，但那只是他用意的一部分而已，更多的，还是在隐晦地提醒我们提防老生——他是师爷门下的二号人物，因此他不能用正大光明的方式点醒我们。现在至少从旁人的眼里看来，我们不过是作为好友，一道来到了吃酒斋、然后共处一席喝了喝酒聊了聊往事罢了。”

蔺一笑咬了咬牙，低声道：“也就是说，老生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我们？”

“这——倒也不一定。”

铁怅笑了笑，将酒壶里最后的酒倒给了蔺一笑：“老生的目的当然是我们，你若是说老生根本对天老帮毫无兴趣，那简直是无稽之谈。他的目的里有摧毁天老帮，也有杀死你我二人为刀马旦报仇，但他一定还有其他目的，并且通过他的计划，他能够一石三鸟地将自己的几个目的全部达成。”

他微微一顿，抬起头来微笑道：“而这第三个目的——甚至或者说第四第五个目的，让他与骆轻侯达成了一致。”

“所以龙二哥提点我们时说的是骆轻侯，所以老赌棍和臭和尚派了龙擒虎来知会我们。”

铁怅咧了咧嘴，目光之中满是冷冽。

“因为骆轻侯的目标不是你我，他的目标另有其人——而那个目标，或许便是老赌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