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夜(1/2)
安抚好陆轻纱,陆离这才渐渐放松了下来。
是夜,月明星稀,将世间万物笼罩上一层淡淡的银白。
陆离坐在石桌边,看着天边大圆的月儿。
说来奇怪,这样完美无缺的圆月本应只在中秋十五出现。如今这般,倒是让人心生担忧。
楚冉走了,女儿轻纱忘记了一切,再也不会嚷嚷着要嫁给韩子高,杀了楚相逢之类的话。
主子们往好的地方转变,下人们轻松了不少,连带着走路都轻快了很多。
却——突然有点不适应。
“哎,看来我还是得好好守护好边城才是啊!”陆离长叹一口气。
抛开女儿陆轻纱不看,陆离的确是一个好官。
他为官多年,坚守边城,日日为百信殚精竭虑,以至于不过四十不到的年纪,却活得像个花甲老人。
他不喜铺张浪费,从不中饱私囊。
发妻在世时,他喜执着她的手去看万里河山,品世间百味,听大自然的之音。
发妻去世后,他成了单巢男人,唯一的兴趣便是坐在长柳树下,静静垂钓。
只可惜,最近这几年,他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放在了百姓和独女身上,硬是没有留出一点时间给自己。
明天,我就去钓上一钓吧。他如此想着。
“爹!”低沉的女声自他的身后传来,夹杂着浓浓化不开的神秘。
“轻纱?”陆离的眼睛差了不少,一时没有看清来人相貌。待看清之后,略表惊讶,细心问道:“轻纱,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此时正是丑时,睡眠最深的时候。
白天的时候,轻纱明明说过“很累”这样的话。怎得现在还醒着?来找他?
“爹,我有事找你。”轻纱直勾勾地盯着陆离,明明是笑着,却让人无端感受到恐惧。
“什么事情不能白天说。”陆离心生一股异样,却是控制不住地伸手,去将陆轻纱额角凌乱的碎发拨到耳后,却——
在中途停下。
他缓缓低下头,面露震惊之色。
陆轻纱的手瘦销纤长且白皙,十指不沾阳春水,很好看。
她紧握着一个白玉匕首把子,他记得清楚,这是他送给她的生辰礼。
匕首的刀身没入他的胸,片刻之后,浸出一丝鲜红,起初是一点一滴,后来似是断了线的珠子,最后仿若不断丝的涓涓细流。
鲜红的颜色,在皎洁的月华下,衬得那银白的刀更加透亮。
他缓缓抬头,看到陆轻纱那夹杂着残酷以及——恨意的冷笑。
“轻——纱——”
你是在恨爹吗?为什么?为什么啊?轻纱,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可怜的孩子,为了爱迷失了本性。没了爹在,你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轻纱——你……
未来的及将心中所想金属轻吐,他毫无力气地倒下,再无站起的可能。
陆轻纱垂眸,收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看陆离一眼,继而目露凶狠光芒。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让我失忆,阻止我的话,我怎么会忘记子高哥哥的。如果不是你骗我,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楚相逢那个贱人离开。父亲?你是什么父亲?”
乌云浮动,遮挡住皎洁的月。
圆月化为残月,更加西斜了几分。
风过,带走男人浓浓的震惊以及——悲伤。
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守夜的下人们纷纷赶来。所见的便是陆离倒在地上,陆轻纱发狂的一面。
“小姐疯了!快跑啊!”
场面哄闹起来,陆轻纱不为所动,站在原地,阴沉地看着那些慌张的背影,阴沉笑道:“你们都去死吧!”
还未等下人们纷纷逃窜出去,院门被紧紧关上。紧接着,传来无数骷髅踩地的声音,风儿带来致命的离魂乐曲,为这寂静的夜更添几分沉重。
月夜之下,无数亡灵在狂笑,在庆贺,在奔腾。
陆轻纱静静站在血流成河中,双眸释放着兴奋的光芒。
待一切归于平静,她看向那停在槐树上蓝色骨翼鸟背上垂下的蓝色衣角,感受男人那足以吓死人的气势,慌张收了收脖子,再无之前的狂妄姿态。
“你不能杀我,我是圣女!”她瑟缩说着,
一道银光斩破夜的黑,“嗡鸣”声响,大地裂开一条深邃的细缝,就在她的脚边。
几缕细长发迎风起舞,左摇右摆,终是摆脱不了落地的结局。
“你最好是!否则……”姬夜摊开右手,向上抬了一抬。
只见一具尸体缓缓高升,至半空中,哄得一声炸裂开来,落下一片血雨。
他的周身包裹着蓝色的光,一手执黑框魂灯,踩着蓝色火焰,释放着阵阵寒气。
蓝色骨翼鸟冲向半空,打旋飞翔,紧紧跟随着他。
他踏着富有节奏的步子,用着纷繁复杂,寓意深深的话语,哼唱着世间最为凄美幽怨却瘆人的曲子。
那些尸体们忽而站了起身,面色保持着临死前的狰狞,脚步虚浮地有秩序地前进。
陆轻纱从未见过这么恐怖的一面,双腿颤抖,跌坐在地。大腿之间湿润一片,竟是尿了裤子。
眼见就要失了姬夜的身影,她不敢多做停留,慌张爬起,踉跄跟随。
她杀了陆离,杀了百姓心目中的好官。若是被抓住,定会被送上那祭台,活生生地被烧死。
不,她不愿意。
重得一生,她怎么能被那些贱民们捆绑,被围观,被谩骂,被烧死?
该报的仇,该得到的人,她绝不忘记。
黎明的曙光划破孤夜的恐怖。
软而厚实的虎皮铺就的马车内,秦陌斜靠在窗口上,看向天边的金黄。
他缓缓伸出白玉右手,撩开车窗帘,一只麻雀飞进,落在他的手掌上,上下扑闪着双持,叽叽喳喳。
“好了,这是奖赏你的。”秦陌从暗格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干牛肉,至于麻雀眼前,“先回去吧。”
麻雀停了叽叽喳喳,快速叼走这肉干,继而欢快地飞离了开来。
秦陌撂下帘子,自言自语道:“天要变了啊!”
直至那麻雀消失的无影无踪,楚相逢这才放下车帘子,看向面前的生面孔。
“那麻雀是你主子的宠物?”
“大小姐,你怎么知道的?”生面孔有点惊讶。
“猜的。”楚相逢咂咂嘴。
秦陌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养麻雀了?还是这么丑的一只。
丫鬟不再接话,低着头,细心摆弄着点心。
“你叫什么名字?”
楚相逢深觉如果她不主动说话,这生面孔能把自己当个哑巴,沉默一辈子。
“阿甜。”丫鬟毫无感情地回答。
“多大了?”
“十三岁。”
楚相逢眯了眯眼,“你知道跟在我身边,究竟意味着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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