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大战在即（2/2）

岱总汗挥手让那婢女退下。

那侍卫上前，在岱总汗身畔低声说道：“多兰让我告诉你，王妃去找张姑娘了，带了好些人。”

岱总汗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那侍卫：“有一会了。”

岱总汗：“张太师那边呢？”

那侍卫：“平章亲自送的，很顺利。”

岱总汗点了点头，目光中有杀气：“带上人，跟我走！”

榆林堡城下，进了城就到了明军地盘。张辅躺在马车上，满脸焦灼地看着西边渐渐落下的太阳，一任者兰苦口婆心的劝，就是不肯进城。

“不会有事的，肯定不会有事的，可汗亲自下的令，没人敢生事端。”因为车夫是自己人，者兰在安慰前任顶头上司时，没有任何顾忌。

张辅眼里已经含着泪了：“二十年前静漪出事那天，你也跟我说不会有事，可是，她死了！”

按道理，此时者兰应该打断张辅的胡思乱想，应该不遗余力的安抚他的情绪，然而他却什么话都没说，只微微苦笑，那种苦笑，让人见了忍不住心酸。隔了半晌，他终于艰涩说道：“可汗不是先帝，他对四小姐是真心实意的，他会护好她。”

张辅惕然心惊：“什么叫‘会护好她’？不是说好了，放她跟我回京，等风平浪静后去北京提亲吗？”

者兰忙道：“是！他亲口说的，绝无虚假。”

张辅盯着者兰：“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还是说她出什么事了？”他猛地坐起，挣扎着要下马车，者兰一把拉住他。张辅推者兰：“你去，你去接她！现在就去，立刻就去！”

者兰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太师，我的任务就是护送你回京。你要是不走，我是不会离开的。”者兰低着头，不敢看张辅的眼睛。

“你知道的，大战在即，你的命，比四小姐金贵。”

“你！”张辅大怒，举起右手向者兰脸上扇去。

者兰痛苦地闭上眼睛，等着即将到来的耳光。

“啪”，很响的一声，张辅的右手，狠狠扇在自己脸上。动作太猛烈，触动伤口，忍不住连连咳嗽。

“太师！”者兰惊呼。

张辅：“你下车吧，我要进城了，北京需要我。”

者兰深深望着张辅，沉默了好一会，苦涩说道：“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懊悔，每时每刻都在懊悔。要是当初我放弃那些所谓的贫富之见，听你的，娶二小姐为妻，她就不会……不会被人活埋，更不会死得跟没活过一样。可是如果往事重来，我还会退缩，因为她是天上的嫦娥，而我，我只是一个……我配不上她。”

说着，他猛地一掀布帘，便要下马车。张辅一把拽住，定定地望着者兰，沉默良久，沉重地叹了口气：“林煜！不是你配不上她，是她福薄，看不到你的好。要不是影舒跟可汗……我……我……唉，说这些有什么用？”

者兰眼中泛出了泪花：“有您这句话，我就算是死，也值了。”

张辅摇了摇头：“大家都不要死，等打跑了也先，你来英国公府找我，我给你恢复身份，给你说门好亲，然后咱们爷俩，好好喝一壶。”

者兰苦笑：“跟了可汗十年，我手上沾了太多无辜人的血，大概这辈子都不能清清白白做中国人了。”

“不管做蒙古人还是中国人，等打跑也先，你一定要来！”张辅道。

者兰点头：“好，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他掰开张辅的手，径直走下马车，目送马车离开。

他不知道，即使后来他去了北京，也见不到张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