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2)
惠妃心中一跳,不由自主便挺直了背脊:“珊妃那事只怕是空**来风,不然过了把个月了,怎么连半点消息也无?”
小如接着说道:“娘娘,珊妃娘娘跟珍妃娘娘可不不相同,单讲这气度就可看出一二,珍妃娘娘是极为沉不住气的,但凡闻得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慌失措,而珊妃娘娘虽然平日里深居简出,但心机之深只怕只有自己才能知晓一二。”
惠妃像是被她说得突然来了兴致,将眉毛一挑:“你何以如此推断?”
“依奴才想,母以子贵,珊妃娘娘幸得龙种,难免会小心翼翼,而在这后宫之中,珊妃娘娘也并无半个靠山,与其大张旗鼓引人注目,倒不如封锁消息来得安全。”
惠妃听了,内心深处似乎有一根弦波动了一下,她缓缓点了一下头,语气中透出一种旁人难以察觉到的凄苦:“是啊……身在这后宫之中,有多少事都是身不由己,就连我自己,都是在遍体鳞伤之后,一面舔伤口一面学聪明的。”
想当初她身怀六甲的时候,多少人赶着来逢迎巴结,每天来探望的人几乎要把她这永泰宫的门槛踏破,她从老远的边境草原上嫁过来,对这宫里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哪里懂得什么是人心叵测?
回想当初,真的是太年轻,她只是一个被母妃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公主,什么心机都没有,有的只是一颗争强好胜的心和年轻娇美的容颜。本以为自己早早的就坐实了皇后的位子,谁又会想到皇上竟然一意孤行,娶了那个容姓的女子?
那个女子并非出奇的美艳,只是肤色似雪,眉目之间清淡如水,她搞不懂到底是哪一点,不明白究竟是哪一点迷住了皇上,让皇上这样心心念念,牵肠挂肚。
好在她及时有了孩子,好在如此。
皇上还没有皇子,她满怀希望的想,如果她能诞育一名皇子,或许,或许眼前的形势能够得以转圜,也说不定。
怀胎十月,她也就整整盼了十个月。
然而,当嬷嬷抱了永乐公主给她看的时候,她简直要疯掉了。
怎么会,怎么会是个女儿???她不敢看眼前的现实,更无法去想以后的未来,难道就这样的让那个姓容的女子骑在她头上,耀武扬威一辈子吗?!
不,不行。她是可汗捧在手里疼惜的公主,怎么能让这帮愚昧无知的宫人看了笑话去?叫她学会低头,学会听天由命,那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她卧于床榻之上,眼角的泪水早已经干透了,十指深深地陷入柔软的棉被之中,扭曲挣扎,几乎要把手中握着的一切都捏碎。
想着想着,她只觉得手心冰凉,后背布满冷汗,哆哆嗦嗦地捧了一盏茶在手中,半晌也未曾言语,就连小如连唤数声“娘娘”都恍若未闻,直到掀开茶碗,那一缕热气从眼前袅袅升起,她才像找到了神智,抬眼看到小如满脸写满担忧之色,不由得说道:“罢了……都是些过去的陈年旧事了,与其再捡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拿出来说,还不如打起精神来为将来打算更为要紧。”
看了一眼一旁低眉顺目的小如,她懒懒地问了一句:“小如,当初你选择跟着我从咱们合尨进宫,所做的这一切……你有没有后悔过?”
“娘娘。”小如打惠妃身边跪下,眼圈微红,几乎要哭出声来:“小如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娘娘走到哪儿,小如都会一定跟随着,小如伴随娘娘至今,瞧着娘娘在这后宫之中受了不少的委屈,着实的心疼娘娘,替娘娘打抱不平,无论做什么说什么,但凡是对娘娘有利的事,小如一定万死不辞。”
“好好。”惠妃坐直了身体,扶起小如,上下仔细端详着:“难得你如此有心……”说到此处竟然忍不住,眼角一颗极大的泪珠滑落下来,“咚”的一声落在手背上,彻骨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