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无忧（1/2）

纪无忧不以为意，接着说道：“那晚林中一战，你以弱击强，生死不顾，我虽不会武功，亦觉酣畅淋漓，凭此勇气，当的一杯。”

“对对对，这也当的。”凉京附和道。

“还有一事，”纪无忧忽的嘴角一扬，笑道：“你与那老鸨对峙而骂，口若悬河，秒如连珠，话中无脏却句句诛心，真可谓平生之罕见，凭此...嗯...凭此脾气，当的一杯。”

凉京听罢，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抬起一脚踏在凳中，俯身低声道：“若说那正气、勇气，我不过偶尔沾些皮毛，但要说这骂人的脾气...”忽的挥掌拍在桌上，震得酒杯叮铃作响，喊道：“一杯哪够，起码三大碗！”

纪无忧瞧他面色绛红，已是酒意上头，心道说你有义有勇你不以为意，夸你泼赖耍横反倒以此为荣，想到此处不禁莞尔。

又见凉京正自击桌为乐，嘴里哼起小曲，大有洒脱不羁之风，心头跟着澎湃，不由转头道：“换碗来，换大碗！”

亭外闪出一人，正是风烛，摇头轻叹一声，领命去了。

凉京连干五六杯，身子微醺，眯眼打量眼前少年，见他白衣风中轻佛，恍惚间似蓬莱中来的仙人，不惹半分人间烟火。忍不住问道：“你来自京城还是天上？”

纪无忧笑道：“自然是京城。”

“京城很大吗？”

“很大。”

“漂亮吗？”

“很漂亮。”

“那有机会我可得去瞅瞅。”

纪无忧眼中一亮，道：“迟则个把月，我便启程回京，到时不如你随我...”,话说一半，眼中又黯淡下去，似是心有所思。

凉京摆手道：“这会不行。”

纪无忧刚松了一口气，又听凉京道：“我答应别人陪她去看桃花。”

不知为何，纪无忧心中没来由一阵失落，便转了话题，问起凉京南城的风土人情，自己也将京城中奇闻轶事一一告知，两人越聊越是投机，皆是心中懊恼不能早点认识对方。

不久，自亭中换到了屋内，酒壶换成了酒坛，酒杯换成了大碗，挨到中午，又备了饭菜上来。俩人推杯换盏，不似初次对饮，反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久别重逢一般。

那凉京本就市井出身，吃起肉来抓撕啃抹无所不用，全无礼节可言。纪无忧酒至酣处，也便放下架子，学着凉京一般挽了袖口，下手撕咬，油水尽往自己衣服上招呼，竟是别有一番滋味，只把风烛瞧得目瞪口呆。

俩人自早上喝到中午，又从中午喝到了晚上，桌上摆满空坛，凉京早已神志不清，晃着个脑袋昏昏欲睡。

纪无忧白皙的脸上亦是浮起一抹微红，眸间却越发清亮，缓缓满了一碗，道：“来来，我再敬你一杯！”

凉京耷拉着脑袋，额头几乎碰到桌沿，下意识摇摇晃晃半举起酒碗，嘴里含糊不清道：“好...唔...唔也敬李...”，说完支撑不住，脖子一歪，把头埋在胳臂间睡了过去。

纪无忧亦不扰他，起身拉过椅子坐他身边，歪头瞧着凉京酣睡流涎的模样，大感有趣，不禁又起笑意。

如此一会，纪无忧似心有所想，长叹一声，自语道：“凉京，我好生羡慕你。”

说完亦是扛不住瞌睡，不顾桌上酒渍菜汁，朝前一趴，依着凉京睡去。

这晚凉京睡得格外香甜，梦中身处一片望不到头的花海，放眼间皆是鸟飞蝶舞，凉京奔在其中，好不自在。

花海深处不时传来潺潺水流之声，凉京循着声音找去，竟是从空中淌下一道数十丈瀑布，抬头望去，端头坐着个俏影佳人，正朝自己摆手。凉京环顾四周，这泉水似是源自天上，并无附着攀爬之物，除了逆流而上别无他法。

凉京正值着急，那俏人儿仿佛失了耐心，幽幽看他几眼，转身去了。